没多久, 结婚申请便下发通过了。刚拿到敲着高级防伪印章的纸后,伊恩立刻把慕安从餐桌上抱下来, 随便拿了两个面包, 便急匆匆地去婚姻管理局登记领证。 由此,大黑蛇正式坐实了皇夫大人的身份,充满了一本在手,天下我有的气魄, 有恃无恐。 小公主也捏着手里的小本本, 心满意足地握着,等回去以后要悄悄藏起来。可大黑蛇一转过头看她, 立刻不满地微微嘟着嘴, 不高兴他一早把自己拽过来的举动。 其实曝光那段视频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希望大家能更接受伊恩。 慕安最近看了很多网络上的评论,部分大臣也在私下婉转地向她表露过伊恩来路不明, 太过普通,不适合当皇夫。 其实, 她也可以不管这些声音。但总是希望, 自己的婚姻能得到更多人的祝福, 何况他那么好, 不应该被这样说。 伊恩拿了一本结婚证,还有些不安全感,“要不, 我帮你保管吧?” “我自己来就好了。”慕安不给他, 说好一人一本呢。 大黑蛇的目光在她的口袋里转悠了两下, 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偷过来。 他们刚回宫,就看见等在那儿的夏守德,大概是珂月拦着,只能站在外面,脸色已经不太好了,“公主殿下,皇后殿下想请您去宫里坐坐。” “母后忙着照顾父皇,想必非常劳累。若是得空,就在宫里多休息一会儿。”慕安被伊恩握着的手有些僵硬。 夏守德管束她习惯了,皱着眉就要指责,却被伊恩揽着走了进去,一双蛇眸盯着她,让人从脚底开始泛寒,险些站不住,到嘴的话也咽了下去。 一进房间,慕安就扑到他怀里要抱抱。 伊恩搂着小公主,她将整张脸都埋在自己胸膛里,花瓣叶子都耷拉了下来,无精打采。他捏捏小手,轻声道,“我给你做甜点好不好?” 大掌悄悄摸到她的口袋,将那本结婚证书藏进自己的储物空间,神不知鬼不觉。 慕安闷闷地点了一下头,“好。” 他抱着心情低落的小公主在厨房坐下,洗完手后,熟练地在透明大碗里打蛋,分离蛋黄、蛋清,依次加入牛奶、糖、面粉打发。 慕安心不在焉地看着他做,没过多久,装入模具的蛋液就已经放进烤箱了。 伊恩让黛蓝新买的烤箱很给力,也就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整个厨房都充满了松软的蛋糕香味,甜腻柔软的味道,光是闻着心情都格外愉悦。 他取出蛋糕胚,均匀切成三块,把调好的草莓味奶油一层层抹在上去,中间嵌上她喜欢吃的坚果、水果颗粒,最后在基本成型的大蛋糕上厚厚地涂抹一层。 最上面用巧克力酱画了一条Q版大黑蛇,眼睛处点了黑巧克力豆,头顶的金色部位则用芒果充当,一圈又一圈,紧紧缠着草莓酱画出来的玫瑰花,神态很是可爱。 小公主脸红了一下,还在想要不要拍张照做纪念呢,刚扭捏着拿出手机,伊恩已经一刀切下去。 画好的大蛇脑袋被砍断成两截。 “怎么了?”伊恩装好小盘,用她专属的小叉子,插了小块地喂她。 “都没拍照呢。”慕安遗憾地看着没了头的大蛇,巧克力糖浆的味道又香又醇,和草莓酱、鲜奶油裹在一起,格外甜腻。 “好好品尝。”伊恩嘴角噙着一丝笑,将她的头发撩到耳后,言辞暧|昧,“你现在,是吃我呢,得细嚼慢咽。” 满脸通红的小公主偷偷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小脚立刻被人捉住脚腕,轻松一拉,高跟鞋就掉在地上,刚做完蛋糕的手指把玩着羊脂玉般的雪足,仿佛在摆弄一件工艺品。 谁都没有提及方才不愉快的插曲。 母后选择放弃她,站在乔默尔那里,她没有办法左右,但至少现在,她还不想见到她,和她虚与委蛇。 有甜食的治愈,慕安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可没过多久,清月便来敲门了,“殿下,您的外公邓肯公爵想和您通话。” 在那边的皇后寝宫里,忠心耿耿的夏守德面露愁色地站在皇后身旁,就像约翰忠于以荷那般,她也是从小照顾以芙长大,就像母亲看着自己孩子般,“殿下先别伤心,公主许是一时糊涂了。她原先都是既听话又懂事,离开帝都的这些日子,十有□□是被人带坏了。但母女哪有隔夜仇,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恐怕不止是闹脾气。”以芙皇后年轻时,就曾名动帝都,至今仍是风姿摇曳,她轻轻摇了摇头,“她的性格我了解,不管过去多久,就算嘴里不提,也永远是一道芥蒂。” “哎。”夏守德微微叹气。出了这样的事,就算是自己的母亲,恐怕也没办法轻易原谅。 “接下来怎么做,等以后再看。”以芙无奈道,“乔默尔是救不出来的。” “其实……殿下,我一直想问,您这么做,真的值得吗?”夏守德看她的目光忽然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惋惜,还有同情,“乔默尔殿下已经被判处终生□□,几乎没有释放的可能。” “我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以芙将头枕着椅子的靠背,轻轻闭上了眼,面容憔悴,“我心里明白不值得,却忍不住这么做,现在……也有些累了。时间久了,就会慢慢想开,放下很多事。” “您先休息一会儿吧。”夏守德扶她起身,慢慢走向内室,“别想这么多,睡上一会,问题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邓布尔家族的书房,微弱的灯光,老式的电话被搁下。 候在一旁的邓格有些着急道,“父亲,怎么样?” “比乔默尔聪明,也懂得进退。”邓肯微笑了一下,对方才的那番对话很是满意。 邓格有些担忧,“可她毕竟是以芙的女儿,会站在我们这吗?” “以芙之前,可是支持乔默尔的。现在乔默尔倒了,这辈子都没翻身的可能。”邓肯悠悠道,“据我安插在她宫里的人说,今天她主动示弱,派夏守德去请慕安过去,慕安却没去,想必是对此前的安排心有不满。” “那她愿意接受您的帮助吗?” “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说最近经历了许多事,希望我能给她些时间缓一缓,调整一下情绪。”邓肯拿起桌上的茶杯,微微一抿,“就这点看,比乔默尔稳重。” 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侄女身上,实在是太过毛线,邓格小心观察他的神色,“父亲,我们家族想要东山再起,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 “邓布尔家族早年树大招风,引来了当今陛下的忌惮,亲手剪短了繁茂的枝叶。这些年我一直小心行事,就是怕君王之心难测,一夕之间将我们连根拔起。”邓肯叹了口气,银白的头发在晕黄灯光的衬托下,尤为苍老,“想要恢复过去的荣光,只能靠以荷或者以芙的孩子。乔默尔过于急功近利,沉稳不足,贪心有余,终究成不了大器。乔德确实是个储君的好人选,但他年长慕安许多,羽翼丰满,性格阴冷不定,又独自在外历练多年,极富手段,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邓格不赞同,“可从慕安对付乔默尔的手段看,她也未必像外表那样乖巧无害。” “皇室的孩子,从小长在最复杂的家庭,你以为和幼儿园的小孩一样天真无邪吗?”邓肯放下茶杯,有些严厉,“邓格,你或许没弄明白。我从一开始,就没想培养一个听命于邓布尔家族的傀儡皇帝。” 邓格低下头,“您的意思是……” “慕安刚成年,虽然拿到了这么大且富饶的辖区,但缺乏治理经验。一个合格的皇位继承人,要学会如何陟罚臧否,步步为营,在上、在下扶植自己的势力,渗入帝国的方方面面。她在学校的理论课学得再好,都只是纸上谈兵,实践上还是过于稚嫩。所以这个时候的她,是最需要有经验的人提供帮助,给予意见的。”邓肯敲着桌面,耐心解释给这个不怎么成器的独子听,“我并不希望恢复邓布尔家族过去的辉煌。太高的位置,不管是哪位帝王,多少都会忌惮。” “我明白了,父亲。”邓格俯首道,“我们之后怎么做?” “慢慢等。” 邓布尔家族在奥德兰屹立百年,昔日的荣光却在他这一代断送,变成一个空壳子公爵,着实是他不愿直视伤痛。 邓肯静静看着钟表里流走的时间,这么多年都耐心熬过来了,也不在乎这点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