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也要吃！”满园喊了一嗓子，就迫不及待的去占位子。 　　 赵振华乐呵呵的跟着过去，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 　　 孙淑红笑着问她，“表妹要不要尝尝？我这四堂叔做得豆腐脑干净又好吃，咱整个公社都有名的。” 　　 “行啊！”宋红果没有不应，虽说周围环境不太讲究，但接地气的烟火味儿足以让她忽略其他了。 　　 况且那豆腐脑看起来确实诱人。 　　 “我们不是吃早饭了吗？”凌志小声提醒。 　　 “是啊，但再吃一点也撑不着嘛，你带着弟弟先去坐下，我去买。”宋红果说完，就爽快的跟着孙淑红去了豆腐摊那儿，一口气要了三碗，还有一块豆腐。 　　 凌志得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宋红果可顾不上理会他，她正好奇的看人家切豆腐，豆腐搁在木板上，上面用白棉布盖着，手起刀落，上秤后不多不少正好一斤，用厚草纸包着，倒是不怕弄脏了。 　　 盛豆腐脑的碗很大，因着孙淑红喊对方一声四堂叔，所以给舀的挺实在，撒了料，浇上骨头汤，也是满满当当的一大碗。 　　 几个人坐在马扎上，孙淑红只要了俩碗，先推给男人和孩子吃，这也是眼下很多女人的常态，有好吃的总先紧着丈夫和孩子，最后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她脸上并无抱怨，见宋红果吃了一口，问道，“味道咋样？吃的惯不？” 　　 宋红果竖起大拇指，不是她有意恭维，而是入口滑嫩细腻的口感极对她胃口，而且这年头做什么都是真材实料，就算少了些佐料，味道也不差什么。 　　 俩小家伙吃的也尽兴，等碗见了底，还打了个饱嗝。 　　 “表妹，你还有啥要买的？”赵振华还是疼媳妇儿的，喝了半碗后，就把剩下的推给孙淑红，摸了下嘴问她。 　　 宋红果扫了眼前头，也没几个摊子了，多是卖各种编制物件的，以前卖吃的居多，但这几年闹饥荒，糕点零嘴什么的就都没人做了，最后她视线停留在一把藤编的小椅子上，眼睛亮了一下。 　　 凌志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宋红果就问，“那是哪个大队上的摊子？” 　　 赵振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意外的“咦”了声，“这是向阳大队的，他们住在山里头，出入不便，所以不是每个集都来，但他们队里有不少稀罕东西。” 　　 宋红果闻言，越发有兴致，“什么稀罕东西？” 　　 “麻布，苹果，有时候运气好还能碰上蜂蜜。”赵振华说的都有点坐不住了，尤其看到有不少人都在往那儿凑。 　　 孙淑红赶紧三两口喝完，“走，咱们也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抢上三尺两尺的。” 　　 向阳大队因为在山里，所以偶尔来集上摆摊也是来的最晚，不过他们一出现，就引的大家伙儿往那儿跑，唯恐慢了被别人抢了先。 　　 这一切，都是因为向阳大队有布，尽管是麻布，没有棉布穿着舒服，但现在买布要票，城里的工人每个月发的布票都不够穿的，更何况是乡下了。 　　 所以，向阳大队才这么受欢迎，一出摊，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 　　 众人目标一致，就是要布，至于旁的，则视而不见，也有问有没有蜂蜜的，听到没有，也不遗憾，有打听苹果价格的，得知要两毛钱一斤，撇撇嘴，就再不理会了，毕竟粮站里的白面才一毛五一斤呢，吃白面不更香？ 　　 麻布便宜，不要票，一毛钱一尺，百货大楼里的平纹布都要一毛五一尺，而厚实耐磨的斜纹布则要卖到两毛五了，所以麻布就算织的略粗糙点，不够柔软，还容易起皱，依然供不应求。 　　 “我要三尺！” 　　 “我要五尺！” 　　 “给我两尺就行！” 　　 抢布的都是女人，嗓门大，此起彼伏，很是嘈杂，向阳大队的人倒是不烦，显然也已经习惯了，一人收钱，一人扯布，配合的半点不慌乱。 　　 孙淑红也挤了进去，宋红果手里不缺布，就没凑那个热闹，她见摊位上除了那俩卖布的大人，还有个半大男孩子，正照看着一只柳编的大篮子，就走了过去。 　　 篮子底下铺着些草，七八只小鸡正低头啄食，毛茸茸的，看着十分可爱。 　　 宋红果蹲下身子，问他，“多少钱一只？” 　　 那男孩子有些腼腆害羞，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一毛钱。” 　　 一个鸡蛋都要五分钱，人家还得搭上功夫孵出来，一毛钱真心不贵。 　　 但她不会挑呀，连公母都不认识，所以就没急着说要，想着等孙淑红买完布帮她看看再说。 　　 对方以为她不想买，心里着急，鼓起勇气又道，“我家孵的小鸡个个都壮实，保证每只都能活，你买回去不亏。” 　　 连凌志都对她道，“这个可以买！” 　　 宋红果，“……” 　　 她不就是想缓一缓吗，非得暴露她不会挑的事实？ 　　 好在孙淑红很快就过来了，她抢了三尺布，对自己的战果还是很满意的，脸上带着胜利的笑，一边帮着她挑小鸡，一边问，“你买几只？” 　　 宋红果眨眨眼，低声问，“咱队里限制养鸡的数量吗？” 　　 孙淑红摇头，“但也不能养太多了，太扎眼了不好，再说，养多了吃的也是多，现在人都饿肚子，拿啥喂鸡？你光给它吃草，它也不下蛋啊，那不更白瞎？” 　　 宋红果闻言，心里就有数了，看来眼下对饲养家畜家禽还没有硬性规定，不过，她也没打算多养，“那就三只吧。” 　　 孙淑红一听就笑着道，“三只好，咱队里大多人家也就这个数儿，你要是嫌少，可以再多养只大鹅，既能看家护院，也能下蛋，最主要的，咱那儿有水塘，把大鹅往里一赶，能省点粮食。” 　　 宋红果深以为然，就问那男孩儿，“大鹅有吗？” 　　 “……有，就这两只了，你给三毛都拿走吧，连这个篮子也给你。”那男孩子抱过另一个小点的篮子打开给她看，鹅比鸡可大多了，一身白毛，仰着脖子，见了宋红果后，神气活现的叫了两声。 　　 “你看，它们喜欢你呢。” 　　 “……” 　　 刚才还腼腆害羞呢，这就成推销小能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