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亲自给斟酒,丘安博当然不敢怠慢。 他以双手接过,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双眼顿时一亮。 “好久!”丘安博由衷的赞叹道。 “此酒乃我大夏宫内三十年陈酿,自然是好酒。” 楚逸拿着酒壶,对丘安博说道:“本皇此次出来,也就带了三壶,路上喝掉了一壶,留给居庸关的将士们做庆功一壶,剩下的便全在这里了。” 漠北的夜晚寒冷凌冽,如钢刀刮骨,二人坐在没有任何遮掩物的城墙上,在狂风的呼啸下,丘安博本来还感觉难受的厉害。 可当这几口美酒下肚以后,他顿时就感觉腔腹中一股热气袭来,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舒服的很。 他对楚逸说道:“如此美酒,太上皇就这么拿出来,岂不可惜?” “酒再好,那也是用来给人喝得,当宝贝供起来,岂不是本末倒置?”楚逸说道。 “太上皇说的不错。”丘安博认可的点了点头。 简单的交谈了两句,二人不再言语,而是默默的吃了几口菜。 再又喝了一杯美酒之后,丘安博擦着下巴,说道:“在我来之前,杀了几个不长眼的东西。” 楚逸对此并未有任何表示,仍旧在自饮自酌。 丘安博则继续说道:“虽然小王以此威慑住了他们,不过那些人的立场就已经决定,在今后的战事上,那些人还是会给小王找麻烦的。” “有麻烦就解决麻烦。” 将一口青菜送入口中,楚逸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有些事,要么不做,若是做了,就一定要做绝。” 丘安博放下了碗筷,脸上有一些纠结,沉声道:“如果那个人的身份地位极高,麾下更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属下呢?” “若是动了他,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兵变,即便没有,在回去以后小王也会因此而引来大麻烦。” “这种人,小王要如何解决?” 楚逸不置可否的问道:“那个人可已给你找了麻烦?” 丘安博沉声道:“暂时也不算,但小王料定,他在后面一定会找麻烦的。” “那就杀了。”楚逸毫不犹豫的说道。 杀了? 听到这话,丘安博有一些错愕,在他看来,自己今天所做的事情就已经够霸道了,甚至是已达到了鲁莽冲动的行为。 可当听到楚逸如此简单的说出这几个字以后,他还是感觉,自己太保守了一些。 “杀了的话……” 不等丘安博将这句犹豫的话语说完,楚逸便放下了碗筷,打断道:“杀了又能如何?” “即便他位高权重,身后有着强大的部落支撑,而且还有那个你得罪不起的大哥支持,甚至是你的父王,哪又如何?你会怕?” 丘安博脸色有一些难看,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为了这一场豪赌,平时见到蹋顿,他都是绕路走,又什么时候敢如此对待人家。 看着丘安博那窝囊样,楚逸不屑的冷笑了一下,然后又拿起筷子,亲自给你夹了一筷蒲公英,在看着他吃下去以后这才说道:“蒲公英入口苦涩,那如果你将他吐出来,是不是就不苦了?” 丘安博一边咀嚼,一边疑惑的说道:“此物的苦涩感已入口中,便是吐出来,但那味道也不会就此消散吧?” “那你吞下去呢?苦还是不苦?”楚逸再问。 “吞下去和吐出来,不都是一样的吗?”丘安博不解反问。 “这不就结了。” 楚逸拍了下手,说道:“你现在就是没跳出那种固化的侍卫模式,总是认为如果杀了这个人,会引来各种后患,所以才畏首畏尾。” “但你为何不想想,当你决定与本皇一同进行这场豪赌的时候,实则你就已经再无任何的退路可走。” “苦涩的味道一旦入口,你是吐出去也好、吞下去也罢,其味道都不会消散,这个道理与你眼下与那人的关系也是一样的。” “今天你杀了几个人,在军中立威,这就已经得罪了他,而他也必定会对你展开报复。” “即便你现在顾及对方的身份,不敢招惹他,但他就会顾及你的身份了吗?” “你要知道,皇位只有一个,你若是得到了,那么旁人就没有了。” “对那些吃不饱饭的人来说,一口果腹之食都足以让他们为此拼命,更何况是一国的九五之位?” 楚逸用手敲着桌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如今的你,就好似笼中困兽,想要挣脱这个牢笼,就必须要杀掉一切的竞争对手。” “否则,最终你不是被其他的对手吞噬,就是一辈子都当这个笼中兽,无法挣脱。” 说着,楚逸的眸光逐渐凌厉起来,甚至盖过了这漠北的寒风,他沉声道:“既然做了,就必须要把事做绝。” “你必须要表现的比其他人都更为凶狠,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怕你、忌惮你,从而让犹豫、迟疑的一方变成他们,才能让你之这困境当中争得一线生机!” 丘安博怔怔的看着楚逸,甚至忘记了还残留在口中的蒲公英。 苦涩的味道在他口中不断蔓延,引得他为之一惊,连忙狼狈的吞咽下去以后,这才问道:“这一路上,大夏太上皇您都是如此走过来的?” “所以,本皇能活到现在,这也算是一个奇迹了吧?”楚逸耸了耸肩,对丘安博笑问道。 楚逸说话的语气,还有他此刻的神态,皆让丘安博悄悄的攥紧了手掌。 在这一刻,他有一种冲上去,给楚逸一个巴掌的想法。 不过,在这其中,他也隐约看到了楚逸笑脸的后面,那一片堆满了尸骨的尸山血海。 这,让他感到毛骨悚然,但同时也让他的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难言的向往。 或许……我也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