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岳却面色不改：“这点我当然知道。　　 没错，那篇似是而非的论文，的确很难在医学界造成轰动。　　 更不要说影响八角的物价了。　　 但您在粮监会工作这么多年，应该更清楚。　　 有能力影响商品价格的，从来就不是科学成果本身，而是幕后的商业推手。”　　 周学鼎眼睛一亮：“是吗，能不能详细说说？”　　 “很简单，如果我是全国最大的八角商人，手上有大量囤货。　　 在得知今天八角会下跌的前提下，为了尽可能挽回损失，肯定会想各种方法。　　 本来我束手无策，知道我看到这篇论文。　　 于是我开始动用大量资金，将各省中心城市的八角全部买空。　　 让它处于短暂的缺货状态。　　 接着，我再借助互联网，砸钱买通那些几百万粉丝量的主播。　　 请他们大肆宣扬那篇八角氨基酚素的论文。　　 现在的媒体不比以前，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从电视转移到手机上。　　 再加上那篇论文是真的，主播怎么说，谁都管不着。　　 而且八角和小麦大米等有价格保护的主粮不通，即使短时间内波动较大，并不会影响民计民生。　　 以上种种原因，只要操作得当，成功率可是相当的高。”　　 周学鼎这下看张岳的目光真的不同了。　　 自从八角价格出现异常波动后，他就一直在调查此事。　　 结果费了这么多时间，才摸到一些端倪。　　 没想到张岳足不出户，竟也猜的七七八八。　　 当然，里面一些细节还是有不少出入的。　　 可正因为这些出入，才更能证明张岳的判断力。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做这件事的人应该在哪？”　　 张岳笑道：“云贵地区！”　　 “说说你的理由？”　　 “很简单啊，八角的原产地就在云贵地区。　　 也就是说，那里才是这种调味料的核心产区。　　 豫省这些年虽然种植面积不少，但更多的是当成经济作物在大棚内生长。　　 若非农业学家培育出了在北方依旧可以高产的新品种，加上山地采摘的人工成本过高，豫省根本不可能见到这东西。　　 所以，想要拥有大量货源，只能去云贵。”　　 周学鼎叹了口气：“看来我果然老了，各方面都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没错，这次的八角涨价，的确是云贵那边发起来的。　　 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　　 肆意哄抬物价的，并非八角商人，而是那些炒家。”　　 “炒家？”　　 “对，有这么一批人，专门从事实体商品的倒买倒卖。　　 大蒜便宜了，他们就大量囤积大蒜，等把价格炒起来后再高价抛出去。　　 除此之外，还有大豆、姜、糖等一系列物品。”　　 张岳立刻笑道：“算（蒜）你狠、逗（豆）你玩、将（姜）你军、唐（糖）高宗、向前冲（葱）嘛！　　 我都明白的！”　　 说完，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这段时间跟风买买卖卖，算不算助纣为虐？　　 毕竟他现在的仓库里，还有两车‘算（蒜）你狠’！”　　 不过张岳很快就释然了。　　 毕竟现在是市场经济，只要不找死的去搞小麦和大米等主粮，又或者在大灾时期哄抬物价。　　 其他起码在法律层面是允许的，更何况自己只是小打小闹的弄个一两车。　　 挣得那点钱很多时候都够不上报税。　　 果然，周学鼎没有半点问责张岳的意思，他道：　　 “那帮人把八角价格抬上去后开始大量抛售，其中在85.1元的最巅峰时卖出去了12%。　　 等价格回落到50元时，又卖出24%。　　 剩下的64%在20元的时候全部抛出。　　 他们一出完货，八角的价格再次回到10元左右。　　 可怜那些种八角的农户，天天盼着自己手上的货能重回巅峰。　　 结果……”　　 周学鼎语气有些伤感，但听在张岳耳中却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他们费了那么大劲才把八角价格炒了上去。　　 结果最高点才抛12%？　　 这操盘的也太水了吧！”　　 周学鼎无奈的看着张岳：“如果不是你在最高点抛货，让收到消息的他们误以为还有其他炒家暗中布局，为了以防万一，才疯狂出货。　　 这帮人最少能在最高点出30%。　　 即便如此，哪怕按最低20元的价格计算，他们也有翻倍的利润。”　　 张岳眨巴眨巴眼睛：“这么说，我还立功了？”　　 “算是小功一件吧！”　　 张岳嘿嘿一笑，其实在他说出口后，就知道自己的话有些无知了。　　 那些炒家会这么做，手上囤积的八角价值，起码也是上亿级别的。　　 就算有快抖帮忙大量消息，也很难短时间内快速抛出去。　　 从他们在20元的价格时，用了将近两个月才出完货便可见一斑。　　 周学鼎道：“事情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八角的价格已经彻底跌入低谷，短时间内基本不可能恢复。　　 这次来找你，是想和你探讨一下大蒜的问题。”　　 “大蒜？”张岳心头一跳。　　 因为不出意外的话，大蒜今天晚上的价格就会快速拉升，最终达到5.9元\/公斤。　　 而张岳的进价是2.4元\/公斤，将近1.5倍的利润。　　 他闲着没事进了两车，有三万块钱的。　　 就算全在最高点抛出去，也就不到五万块。　　 难道周学鼎闲着没事，惦记着自己的这点利润？　　 不应该啊！　　 不过显然他又想多了，周学鼎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小动作。　　 对方道：“根据我的调查，那帮炒八角发财的人尝到了甜头，目前已经开始布局大蒜。　　 这伙人的特点是资金大、速度快、时间短。　　 若不出我所料，大蒜的价格很快就会被短暂拉高，接着砸盘吸货。　　 最多一个月，大蒜的价格将会被拉到极限。　　 虽然不会像八角那样夸张，但很多人到时候就吃不起大蒜了。　　 既然你比我聪明，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他话音刚落，就听张岳忽然大叫一声：　　 “卧槽？卧槽？？卧槽！！！”　　 周学鼎瞬间满脸黑线的看着他，我只是让你给我出个主意而已。　　 想不到的话就算了，无缘无故你骂我干什么？　　 但此事张岳的注意力已完全不在周学鼎身上。　　 听了对方的话后，张岳又看了眼大蒜的商品价格曲线。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因为在23天后，大蒜的价格竟然再次从低谷开始上升。　　 这次的涨幅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却异常稳健。　　 等到第30天头上，已经涨到了11.4元\/公斤。　　 而且增长幅度不仅没有减小，反而越拉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