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份来说,她是君,我是臣,自然是敬她七分。从名分来说,我是夫,她是妻,我会疼她,护她。” “哼,算你过关。” 李令月往旁边一退,杨祈涵就让身后的那些清清嗓子,“今宵织女降人间,对镜匀妆计已闲;自有桃花映菡面,不须脂粉污容颜……”这首《催妆诗》可是说了一次又一次,眼看殿门毫无开启的意思,跟随杨祈涵一起来的傧客跟大汉们也开始喊话,要将安定公主催出来。 等好不容易人出来了,杨祈涵将手中的大雁扔了出去,嘴里念着:“夜久更阑月欲斜,绣障玲珑掩绮罗。为报侍娘浑擎却,从他驸马见青娥。” 李思被人拥护着上了迎亲娇子,杨祈涵走在前,队伍浩浩荡荡的往准备出宫。 迎亲队伍从紫宸门出第三道宫墙,随即由瑞公公亲自领着去了宣政殿内。 杨祈涵抬头看到宣政殿的牌匾时,脑海中一下被这三个字给炸开了。 这个地方向来都是常朝的殿堂,皇帝亲躬的典礼、仪式,发布众多事件和影响历史进程的诏令……如今这是要在此处举行婚礼不成? 宣政殿内百官云集,此时新人被公公宫女拥护入殿时,他们便一直盯着。 殿内的西南角立了青庐与百子帐,等李思坐下之后,杨家的女子们则是围着李思念着《去扇诗》,一首换一首的吟着。 等李思将团扇移开,杨祈涵坐在她的左边,至于傧客都是男左女右并肩坐好,随即吟着,“一双同牢盘,将来上二官。为言相郎道,绕帐三训看。” 吃过同牢盘之后便是合卺,古语:以一瓠分为二瓢谓之卺,婿之与妇各执一片以醑。 酒杯是让一对童子送来的,一盏奉女婿,一盏奉新妇。 杨祈涵不是没见过大婚时的模样,当初她也想过自己与李思大婚时肯定是要更加繁琐,可没想到他们喝了交杯之后,便先停了下来。随即瑞公公引着他们出了殿门,往丹凤门出宫。 “……”杨祈涵此时内心也是崩溃,这婚结的还真够晕头转向的。 她心里也清楚,今夜还没过去呢。 第32章 坦白 剩下的仪式是在公主府内完成的,只是因宫中搭建了青庐与百子帐的缘故,府内并未安排这一项,今日洞房花烛夜自然是要去新房的。 越是靠近新房,杨祈涵越是不安,等一脚进去之后,身侧的公公宫女无一退下,嘴里唠着:“天交织女渡河津,来向人间只为人。四畔旁人总远去,从他夫妇一团新。” 等人一退下,这天都已经有些亮了。 杨祈涵同手同脚的走了过去在床榻边上坐下,看着李思脑袋上的发髻时就觉得脑袋累,“公主,要不然还是拆了吧。” “嗯……” 杨祈涵得了李思应允,连忙从梳妆台上取了梳子过来,“公主,要是弄疼了你,你出个声,我会轻些。” 李思背对着杨祈涵,应了一句。 杨祈涵的注意都放在了李思繁重的发髻上,并没察觉出在她接近李思的那一刹那,她的呼吸都凌乱了,脸颊更是红彤彤的。 杨祈涵自小就是身着男装,家中女子虽有女子,可她从未仔细去研究过。 杨祈涵先是将发饰上的发簪取了下来,随后小心翼翼地拆下其余的饰品。 李思出嫁之前便有**娘教导房中之事,就在方才杨祈涵问她要不要将发髻拆了时,她感觉自己全身紧绷,心不断剧烈跳动。当杨祈涵靠近的时候,那种感觉越演越烈…… 这边杨祈涵好不容易将李思发髻上的头饰拿了下来,看着床边放满了头饰时杨祈涵忍不住吞咽了下,这还真够重的,戴太久感觉脖子都要折断了。 “公主,这个你戴了多久?” “半日。” 杨祈涵嘴角一抽,内心忍不住佩服。“公主,这发饰还挺重的,要不要让人为你按摩一下,缓解一下疲惫。” “……”李思转身疑惑得看了杨祈涵一眼,心里嘟囔着杨祈涵似乎与其他男子不大一样。 杨祈涵此时心里也是在祈祷着李思觉得肩膀脖子不舒服,一按摩也就不需要休息了,直接换一身衣衫就可以直接去杨府拜见父母。 两个人并肩坐在床榻上相互沉默着,只要她们当中一有人有个动作,对方都会盯着她看。 简直就是尴尬了。 “那个,公主,其实……” “嗯?你说。” 杨祈涵心一横,要死的话那就来个痛快的。 “祈涵有罪,现特意请罪。”杨祈涵一下就跪在李思跟前,前额磕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李思刚悬着的心还未放心,就先被杨祈涵这番举动给吓了一跳,伸手拉了几次硬是没有将杨祈涵给拉起来。“你我已经行过礼,那便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是有罪,本宫自然应连坐。” “不!”杨祈涵越听越是心惊,她自幼女扮男装为的只是躲开杨思谊的那只猪蹄爪而已,她曾想过等自己升入国子学之后她就找个借口外出游历天下,离杨家远远的这样就无需大婚,等再上几年自己给兄长捎一份信件去,告知他自己喜欢什么一个好山好水的地方,自己要在那儿落地生根……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最终演变如此。 “公主,这只是我一人事,与你无关啊。” “你是本宫的驸马,那便是一家人,那里分得清你我?”李思气恼,平日里杨祈涵看着聪明心细,怎么在这件事情上愣是没有看清。 “……这……” “本宫恕你无罪便是。”李思见杨祈涵迟疑,“如今可以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吧。” “公主,在此之前,我想与你说个故事。”杨祈涵可并不觉得轻松,在她眼前的这人可是受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大唐公主,被同胞兄弟喜爱。即便是她愿意帮自己,可其余人定然视自己为她的耻辱。 “很久以前,我就发现自己与他人不同。”杨祈涵坐床榻上,开口叙述自己的故事,半真半假的将自己前世所见所闻与今生结合,“脑海中总是会出现不一样的风景,比如我站在院子内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我会看见一架跟鸟儿一样的东西从天空飞过,留下白色的飞行轨迹。站在街道上,我会看到四个轮子的车子,完全不需要马匹拉着,就好像是会自己动一样。” “有时我看到的宅邸都是极高的楼房,里面住着许多人家,一层两三户的慢慢叠加,简直有些不可思议。”杨祈涵话到这儿就想起自己从小到大的孤儿院,那个对着笑得温和的妇人总是会轻捏杨祈涵的鼻子,笑骂她不乖,不听话。“我将这件事情告诉阿娘,阿娘说那肯定是我的后世给我传递的消息,告诉我,大唐之后的中原是个什么样子。” “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装作男儿身,直至有日我听到阿娘与林姑讲话才知道,罪魁祸首居然是我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