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皇子逃 公主殁(1)
“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刚才的凤梨酥里头加的不过是昨日那银针迷药的解药,既然你觉得没什么事了,你吃与不吃,也没什么所谓了……”赟儿叹了口气,语气凝重地倾诉着内心因为他的怀疑和误会带给自己最深的失落,缓缓朝着床的方向走去,“其它的那些,都是普通的早点,按你的口味做的,若是你怀疑,倒掉别吃了吧……”</p> “赟儿……”</p> “我很累了,没有心情说下去了,想休息一下,你忙你的去吧。手机端 m.”赟儿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困倦,五分疲惫、三分无奈、二分尴尬。</p> 不过,她是真的累了,昨日那么费尽心思想要让他接受自己的隐瞒,做了那么多画蛇添足的事——没想到今早心心念念为他亲手做了早点却还要被他怀疑自己的用心。</p> “赟儿!”秦子赫并不打算此放弃这样的机会,每一次他们冷战,彼此误会,彼此疏离之后,都选择用沉默和回避来结束这个话题,可是这样做丝毫无法起到任何本质的作用,只会让彼此之间的缝隙和裂痕愈发张大,他知道,终有一天这看似无关痛痒的小蛀洞,会让彼此之间这份相互依偎密不可分的关系,轰然坍塌。</p> “还有什么事吗?”赟儿回过脸,满目的疲惫,波澜不惊地看着他,泪痕未干的小脸,带着淡淡的冷漠。</p> 又是这份目光,这份神情,这份让他几乎心寒至死的冷漠,秦子赫感觉自己的心被利刃割了一道口子,腥咸的血流出来,烫得他几乎昏厥过去。</p> ——自己再次误会她了,但或许这也是过去几次痛失她的经历让他变得胆战心惊,任何一丝风吹草动的假象,都会让他不由自主地去怀疑、去质问、去嘲讽。</p> ——直到最后,伤她亦伤己。</p> 秦子赫下了决心,他终于决定不再逃避这份冷漠,要用自己那份滚烫炽热去温暖她。他唰唰前几步,疾步来到她跟前,脸的气息是如此明朗,带着些许军营的杀伐傲气,一双鹰眸却也不失温情地看着她。</p> “赟儿,不要这样,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请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漠,”他捧起了赟儿的脸,用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拭干她的清泪,又在她白嫩的脸颊,轻轻地吻了吻,“我只是……只是害怕你再次离我而去……”</p> “……”赟儿抬着泪眼看向他,乌黑的眼珠被水汽氤氲得好生灵动,那盈盈的泪光却好似在倾诉着内心的苦涩,又好似在向他道歉,“没有,我没有怪你,子赫,我真的累了,让我去休息一会儿,好吗?”</p> 秦子赫不知所措地望着她,赟儿的眼神虽然柔情满满,但言语还是在将自己往外头推,这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每次在彼此冷战的时候会出现,秦子赫的心头涌来一股深深的恐惧,他的赟儿……他的赟儿——这么冷漠,他究竟该怎么办?</p> “不要,赟儿,你跟我说说话,跟我说说你现在在想什么,”秦子赫将她一把搂进怀里,泛着胡茬的刚毅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牢牢扣住她的娇躯,沙哑的嗓音里头浸透了恳切,还有悲伤和无措,“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什么都可以,求你,求你不要这样冷漠,冷漠得好像你可以随时毫无牵挂地离我而去……”</p> “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会离你而去呢?”赟儿柔声地反问着,藕臂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抬起手往轻轻地抚在他的发,感受着这一份炽热的温度包裹住自己的安全感,她有些贪心有些不满足地渴求一辈子,但愈是这样渴求,她的心愈是抽搐地发着痛,再度开口时无艰涩,“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的。”</p> “真的吗?”秦子赫将她推到面前,再次捧起她的姣脸,双眸里闪烁着半是激动半是质疑的光芒,“真的吗?赟儿,我还可以再次相信你吗?”</p> “可以。”赟儿笑了笑,乖巧地任由他再度将自己抱住。</p> ——对不起子赫,你看我,跟随父皇这三年,唯一学会的是看着别人的双眸说谎话。</p> ——我已经是这样一个说谎不眨眼的女人,我是个坏女人,不论身心,我都配不你了。</p> *************************************************************************** 蓉蓉去了行宫,肖莲也跟着去了,皇宫里将军府里,一下子太平了好多,至少表面看起来是如此。</p> 秦子赫重新开始变得忙碌起来,*练军旅是他身为将军的本分,虽然兵权已经交付,但皇帝有意让他继续做个名位的一军统帅——或许是因为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人选接替他,又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p> 这之什么别的原因,赟儿是不清楚,她也不想去清楚,这一日她被皇贵妃传召入宫时,怀着的便是这一份念想。</p> 直到在华丽的贵妃寝宫里坐下,赟儿端着侍女们恭敬送来的碧螺春,听完小棋的描述,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p> “你是说,皇是在利用子赫?”赟儿诧异地惊呼,不过这也没什么大恙,屋里的人早已被小棋全数遣散了出去,这屋子,也不会有什么隔墙有耳的担忧。</p> “只是猜测罢了,不过,皇最近在计谋一件大事倒是真的。”小棋此刻已经出落成一个标致无的深宫女人了,那份作为皇贵妃的端庄威仪还有背后隐藏的高强手腕,这份作为小侍女的恭谨谦逊以及言语带着的主仆情谊。</p> “预谋大事?你是说皇帝已经有办法应付肖莲她们了?”赟儿不怎么信,毕竟一直以来,皇似乎一直处于一种不协调的劣势,被太后欺压,被肖莲设计,他似乎一直没有反抗的能力。但转念一想,这又为何不可能呢,大智若愚,他毕竟是一国之主,心机总是有的。</p> “不能说有办法,但至少他已经在想法子了,”小棋的言语竟然有些许鄙夷,“过去我瞧他经常接到些密报,看的时候一脸凝重,然后提笔疾书,现在这份凝重的感觉,轻了不少。”</p> “这难道说明他已经有法子了?”赟儿诧异地问,这种举动过去在父皇身也曾经看到过,这不代表什么,任何地方官吏都可以越级呈送密报,是为了督查官吏的手段罢了。</p> “这倒确实不能说明什么,不过,”小棋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惊喜,“昨日我的宫女夜半时分,却无意发现了一件事。”</p> “什么事?”</p> “皇夜半时分出了宫,去了军营。”小棋一副何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的感觉,脸肃杀的气息也愈发浓郁。</p> “这……他待了很久?”</p> “久倒不是很久,两个时辰便回宫了,但这其一定有玄机。”小棋笑得很是诡异,沉浸在自我的推断,双眸泛着凶光。</p> 赟儿突然之间沉默了,她有些许担心小棋,伸出手,握着她微凉的柔夷,“小棋。”</p> “恩?”小棋被一瞬间打断了思绪,有些茫然地看向她。</p> “你还在恨他吗?”这是她最担心的事,她见过太多不同的后宫女人,那些悲悲戚戚终日含泪盼君来的女人到不值得同情,最让人觉得惋惜的恰恰是那种受了伤之后蜕变复仇的女人——因为不论成功与否,伤痛都是双向的,更何况,她如今已经有了身孕。</p> “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永远。”小棋说此话时有些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愈发明显,好似皇在眼前,她恨不得用这双眸喷出的火焰将他烧成灰烬。</p> “可是……你已经有了孩子了……难道你要让你的孩子……”赟儿有些说不下去,她现在丝毫不敢想关于孩子的事,为何在她身边的孩子,等着他们的都不是好的未来呢?</p> “这个孩子,”小棋顿了顿,双手抚在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只不过是我的附身符而已。”</p> 正当赟儿诧异之间想要开口好言相劝,小棋已经换了一副更为冷漠的表情,整个人好似跌入了冰窖一般寒彻心扉,“好了,我们现在该聊的不是这个话题,我自有打算你不用担心什么。”</p> “小棋……”赟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好沉默,其实她根本没有立场去安慰她,自己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懂,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又岂是一个旁观者可以感同身受的。</p> “公主,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你千万千万,不要激动,好吗?”小棋的言语满是冷静,眼神也是安抚的征求。</p> “你说,我不会的。”其实赟儿倒想知道,现在究竟还有什么可以让她激动万分——在经历了这么多离玄妙的事情之后。</p> “我想趁三日之后的皇家狩猎宴,将大皇子放了。”</p> 浑浑噩噩地,赟儿回到了将军府,正好赶用晚膳的点,秦子赫尚未回来,他正在为三日之后的狩猎忙碌着,不过这样也好,赟儿心里那份惴惴不安,终于不用一进屋便忐忑不已。</p> 蓉蓉不在,肖莲也随之不出现,府本偌大而清静,此时此刻变得愈发冷清了。</p> 或许因为秦子赫也是个冷清漠情的男人,二十八的年岁,过去不曾娶妻纳妾,府没有女声自然也没有孩子的吵闹,如今这快到而立之年的光景,好不容易娶了两房妻妾,却又沦落到这般不尴不尬的境地。</p> 一个愿意却不给生,一个畏惧却成专宠。</p> 思及此,赟儿不由感慨,秦子赫,或许她应该庆幸遇见他时,他还是独身一人,不然她定不会趟进这趟浑水之,让她有些自恋地想吧——或许他此般孤寂地守过了那些年岁,便是为了等待自己的出现。</p> 这样一想,赟儿不禁哑然失笑,脸却还是有半点凄凉。</p> 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变成一个寻常人,与君偕老,儿孙满堂,可是她不可以。</p> 赟儿心有些许疼,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夹着碗碟的佳肴,心那股酸涩的感觉这会儿又开始作祟——不知是否秦子赫福薄,想她父皇如他此般年纪时,早已是儿女成群,福泽六宫了。</p> 罢了罢了,这也不能轻易拿来较,这便是秦子赫,这份清冷或许是他的命注定,况且她的父皇也非善类,不足为榜。</p> 思来想去,赟儿只感觉头痛欲裂,思绪再次不自主地飘散到了今日在褚宫里跟小棋的那番对话,她的大皇兄,她终究是要救的——虽然小棋将他从地牢救出,皇帝还是将他送进了偏阁囚禁——只是,她私心地希望除了救出大皇兄,还要救小棋。</p> 只是,一时之间,她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将小棋带出那个牢笼。</p> 整顿晚膳都是一个人默然地坐着吃着,赟儿只感觉味同嚼蜡,再美味的稀世佳肴吃进嘴里也食不知味,这算是一份空落落的想念吗?</p> 勉强扒拉完了半碗米饭,赟儿感觉自己再也没有气力这么撑着身子坐着了,她骨子里本是个很洒脱的姑娘,不喜欢规规矩矩的繁缛节的束缚,为了秦子赫她甘愿改变,只是心总有些小小的不舒服,让她想要起身抗议。</p> “小琴,”罢了,不想再等他了,赟儿有些乏了,最近似乎经常如此,于是她站起来唤了声伺候在一旁的小琴,“我回屋休息了,待会将军回来,你同他说一声。”</p> “是。”</p> </p> /html/book/42/424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