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京城实在太大,但凡商铺,都喜欢挑选在热闹的大街之上,往来人多,生意自然兴隆。 但也有一些店铺,是开在偏僻的小巷或者胡同之中,这种店铺一般都是传承较久的百年老店,靠的是招牌和名气。随着朝代更替,这些店铺依然屹立不倒,也就没有挪动地方的想法了。 这一类店铺,大都是属于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类型,以古玩、当铺、风水居多,梁言眼前的“有德当铺”,显然就是其中一种。 院子中间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就连大门都是紧紧关闭,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 梁言迈步上前,伸手轻轻推开了店门,只见店铺之中有一个高高的柜台,以梁言的个子,还比这个柜台矮上半头。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伙计,正坐在柜台后面,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握着算盘,兀自呼呼大睡。 “咳、咳!” 梁言轻轻咳嗽了一声,见没把那伙计吵醒,就直接抬手一挥,一道清风拂过,那伙计不由自主地坐起了身子,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奇怪........怎么才睡一会就醒了?” 年轻伙计轻轻嘟哝了一声,接着转过头来,这才看见店中来人。 “咦?几位莫不是来当东西的?”伙计开口问道。 梁言摇了摇头道:“给你们掌柜的带一句话,就说云海渺渺山有灵!” 年轻伙计听后,眼神忽然变得古怪起来,他上下打量了梁言一眼,便即应道:“好,公子请在此处稍等,我往后堂去去就回。” 说完,高高的柜台后面人头一缩,便没了踪影,也不知道是从何处去了后堂。 梁言站在店中等了片刻,便有一个身穿褐色襕衫、圆领大袖的长须老者,从旁边的一个侧门中走了出来,后面还跟了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正是刚才进去传话的伙计。 “哈哈哈!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老朽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公子海涵!”长须老者一面走,一面哈哈笑道。 “无妨!”梁言只淡淡应了一声,而他身后的阿呆,则更是保持沉默。 那长须老者只敢稍稍打量梁言一眼,眼神就又向着门外扫去,确认并没有闲人来此,就压低了声音道:“几位远道而来,还请至内堂一叙。” 梁言点了点头,示意老者带路,那老者自是微微一笑,把伙计留在外厅,又把梁言二人引进刚才进来时的侧门。 几人穿过一个花坛,走进了后面的一个房间之中,那长须老者把房门一关,这才噗通一声向下拜倒,双手抱拳,恭声说道:“云罡宗外门管事王杨,拜见上使大人!” 外门管事,就是云罡宗派出去管理世俗生意的弟子,这一类人大都没有灵根,天生无法修炼。但由于他们的长辈亲属在云罡宗内修炼,故而也得蒙荫庇,落了个管理世俗生意的美差,起码一辈子吃喝不愁,在俗世地位远非寻常人可比。 眼前的王杨,就是山何在于那一道神识中透露给他的暗桩,是个连这一任监察弟子都不知晓其存在的外门管事。 “这些俗礼就免了吧。”梁言大袖一挥,喝问道:“我且问你,宗门这一任的监察弟子,可还有在京城活动?” 王杨站起身来,低头答道:“宗门监察弟子的任务,是不允许修为达到筑基以上的修士入京,故而不论哪一任监察弟子,在京城中从来都是暗藏身份,绝不会主动暴露。” “嗯,那照你这么说,监察弟子又如何执行自己的任务?”梁言追问道。 王杨回答道:“监察弟子虽然不会主动出击,但会在京城中培养一些自己的势力,平时隐藏在幕后,让这些势力代替他巡视京城。但凡有可疑之人,一律向他禀报,再由监察弟子自己定夺,若是修为不高者,就亲自出面劝退或者打杀,若是修为超过自己者,就传讯回宗门,请动聚元境的师兄下山。” 梁言听后,眉头微皱,又问道:“一群凡人势力,如何能辨别修真之人?” “上使有所不知,云罡宗有一种奇异的石头,只要带在身上,便可检查周围之人有无灵力,石头上若泛起红光,便是有修真者在侧。但凡接任监察弟子一职者,均带了一些这种石头。”王杨答道。 “原来如此!”梁言微微点头,暗忖道:“发展江湖或者朝堂势力,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他一念及此,又接着问道:“那你可清楚京城中有哪些势力,是这一任的监察弟子暗中发展的?” 王杨想了想道:“据在下所知,总共有五处势力都是归附于这一任的监察弟子,其中势力范围最广的当属海沙帮了。这个帮派以贩卖私盐为生计,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都有帮派中的线人,绝对是京城中排得上号的势力。” 梁言点了点头道:“那照你这么说,如果这一任的监察弟子还有暗中活动,那海沙帮必然有人知道一些内幕。” “上使明鉴!”王杨双手一拱道。 “海沙帮总堂设于何处,你即刻带我前去!”梁言一拂衣袖,淡淡说道。 “海沙帮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生意,故而总堂就设在我们朱雀区,倒是离此不远,上使既然现在就要去看,王杨这便带路。” 王杨说着转过身去,从房内的一个箱子中取出来两套黑色披风,将其中一套披在自己身上,又把另外一套递给梁言,呵呵笑道:“现在已经到了晚上,我们这次打探别人的老巢,总归还是要低调一点。” 梁言摇头,伸手一推,笑道:“这种东西,掌柜自用,我却不需要就是了。” 王杨的脸上微微一僵,略有些尴尬之意,不过片刻后还是将披风收起,自嘲一笑道:“我等世俗凡人,不似宗门仙人,可以飞天遁地,杀人无形,自保更是绰绰有余,故而行事就要谨慎了一些。” 梁言不置可否的一笑,也不愿去和他解释什么,只是身形一转,就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