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翠没说话，只默默点头，目送了静夫人离去，又跪回去，继续往炉子里添放纸钱。 </p>　　夫人，你泉下有知，应该知道点翠的心意吧。您生前最后的一个心愿，是希望王妃可以好好的，并且过的好，这些点翠都明白。王妃对夫人与点翠的好，点翠也都放在心了，点翠会尽自己所能，替王妃寻一条生路。</p>　　点翠也不会让那个人，再来伤害王妃的。夫人想保护王妃，那么，王妃，便是夫人。</p>　　点翠手一刻不停地将纸钱放入炉子里，纸钱落入火，很快被火苗吞噬化为灰烬，却又很快有新的纸钱被点燃，往复循环，永不止息，灵堂只有火苗“噼里啪啦”的声音了……</p>　　冬季的天黑得很快很快，才一日落，一下子满天夜幕落下，漆黑一片。加阴云密布，大雪不停，看不见一点星星。</p>　　隆冬腊月，早过了初八那个腊八节，林依蓝是有一份庆幸的，庆幸如玉夫人……庆幸她没有生日作忌日。她终归，活过了自己的生日。</p>　　头七一过，明日该将她下葬了，按惯例，本是该停灵百日的，可是很快要过年了，若是停百日，王府便要在过年其间停灵，可是这于法于理都不合，于是便决定在头七之后将如玉夫人下葬，让她入土为安。</p>　　可是，林依蓝出不去，没有慕南天的命令，她一步都踏不出去。</p>　　这一次，他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味，他很认真，让门口的人都守着，除了小笔送来一日三餐和一些日常东西之外，再没有任何人在“一南天”进出了，包括慕南天他自己，他这七日里，也未曾踏入这房间半步。</p>　　慕南天是铁了心要软禁她了，让她不见天日，让她无法与任何人沟通，更没办法做一些他以为的事情。</p>　　可是明日如玉夫人便要下葬了，这个丧礼林依蓝无论如何要出席的，她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冷冰冰躺在那口棺木之，没有任何亲人在场。</p>　　她死去这么大的消息，林依蓝甚至没办法到“大佛寺”通知悟凡大师一声，没办法告诉他，他一心想找的那个“阿蓝”，她其实一直都在王府里面，她一直在他的身边不远处，只是，他没发现是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最亲最爱的哥哥，一直在身边。</p>　　如果，他们错过了这一次，是会遗憾终身的，是不是？</p>　　“咿呀……”门被轻轻推开。</p>　　“小笔，你不用再送茶水过来了，我不会喝的。你还是端回去给你家王爷吧。”林依蓝以为是小笔，头也不回便冷然道。</p>　　身后，却迟迟没听见丫鬟小笔的回应，林依蓝心下疑惑，一回头，却只看见是慕南天站在门口，正看着自己，一双幽深黑眸说不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让人害怕，那是一种打从心里冒起来的恐惧。</p>　　“你来做什么？”林依蓝压下那一股忽然窜来的怪异，强作镇定道。</p>　　慕南天盯着她，那目光不知道是看穿了什么，幽幽森寒道：“看来，这几日你过的很好。怎么，是那个丫鬟伺候的你太舒服，以至于让你忘记自己是个什么身份？”</p>　　“我从未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林依蓝的手暗自握拳，被慕南天这样的眼光看着，她总觉得心里发凉，背也发冷。</p>　　“相反的，我一直牢牢记住，在这个王府里，你是我的主宰，在这个世界，我也不过是你报复林家，报杀父之仇的一个工具。小笔从来也都是遵照着你这个主子的命令行事，我一直不明白，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式，才能让这么多人，都对你忠心耿耿，并且死心塌地跟着你？”</p>　　“那种事情，是你永远不会明白的。”慕南天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尽管黑眸仍旧幽幽森寒。</p>　　林依蓝“哼”的一声鄙夷，便又背过身去，不愿意看见慕南天了，“这世我不明白的事情多了，这一件，我却是没必要明白。如同我至今不明白，你为什么独独不让我去见如玉夫人。即便有恩恩怨怨，人已死也该了断了，何况，我与她无冤无仇。”</p>　　“无冤无仇么？她的性命曾经差点葬送在你的丫鬟手，而不久之前，你的又一个丫鬟，又亲手杀死了她的孩子。丫鬟不是都听从主子差遣的么？无冤无仇，若当真无冤无仇，她们难不成是自己跟她有仇？”慕南天话多了起来，却不难听见其有嘲讽的意味。</p>　　林依蓝只是笑，道：“不错啊，她们是听主子的命令行事没错。可是，秋儿已经无影无踪了，无从对证，青竹死无全尸，还是拜你这个主子所赐，你觉得，谁才是真正的凶手？”</p>　　“你的意思是，这是本王的意思了？”慕南天的嗓音冷了两分。</p>　　不必回头，林依蓝也可以想象他的神情，因为她不由自主地冷了一下。</p>　　“‘长不庶出’，不是王府的规矩么？要如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扼杀的，也王爷的意思，那个丫鬟，只不过是照着王爷的意思做而已。”</p>　　“林依蓝你说什么？”慕南天的语调，仿佛地狱来的声音。</p>　　一股凉意骤然袭来，林依蓝明知道身后的人有股杀意，她还是回身，蓦然对寒潭般的瞳眸。</p>　　“你的意思是说，如玉夫人和她的孩子，都是本王杀的么，林依蓝？”慕南天死死顶住她。</p>　　不是，并不是这样。林依蓝摇摇头，“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杀那孩子本是王爷你的意思，而如玉夫人她……她从前是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在你眼，却只是某个人的替身罢了，你将她摆在什么位置，凭着你镇南王的地位，又怎么会这么让她年纪轻轻的英年早逝！”</p>　　慕南天盯着她，怒火燃起。</p>　　“……你明知道她身子弱，却还要她强行堕胎，那是谋杀。她小产后身子会这么差，你不是早应该预料到了么？你是堂堂炎朝的战神啊，你无所不知，你无所不能，你怎么会不知道那样一个弱女子有四个月的身孕而被堕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是你，是你害了她，你这个刽子手……”</p>　　“住口！”慕南天终于失控的吼出来，“她是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护着她，你凭什么替她来指控本王的过错？”</p>　　我是她姐姐。这样的话，到了嘴边，林依蓝却又收了回去，有些话，还是不能够公诸于世的。</p>　　“爱不爱她是我的事，爱不爱我是她的事？你以为你是谁，你不是她，你没资格代替她说话。”</p>　　“你把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女人的真心当做安慰自己的替代品当成那个女人的影子，慕南天你不是人，你是畜生，禽兽不如。你没有人性，你凭什么称之为人，你有什么资格当这个王爷，你有什么资格让她掏心掏肺，任你允取允求。她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为了你这样的人……”</p>　　悲凉涌来，林依蓝的心都寒。那个死去的人不该爱这个人，她自己更不该爱他。明明知道不可以，却忍不住一颗心在靠近，她该死啊……</p>　　纵然知道下场会如飞蛾扑火，即便明白自己可能会千疮百孔，那个她，还是义无返顾飞向这条路。</p>　　“好啊，你说她是替代品她是那个人的影子是么？”慕南天森然笑着，如勾魂使者，“替代品的价值便是承受那个人暂时不能做的事情，她已经死了，那由你来代替她！”</p>　　她凭什么这么说他？谁都可以这么说，唯独她不可以！她不可以！</p>　　林依蓝被慕南天丢在了幔帐里的大床间，他疯狂的撕扯着她的衣服，像发了狂的野兽，毫不怜惜，无任何前戏，便强行进入了她。</p>　　“啊……”痛！那干涩的结合，让林依蓝感受到撕裂，眼泪早已控制不住地泛滥了。</p>　　而慕南天毫无感觉一样，他早已经不顾一切的，在她的身体里动了起来。</p>　　他疯狂掠夺，吻着她的泪，却像是野兽，她无法反抗，只能任由他去发泄，粗鲁的在她身留下专属于他的印记。她了然于胸，悼念的，却是自己失掉无法收回的心。</p>　　这一场狂欢，她由头至尾，都感受不到丝丝的美好，有的，只是难堪，悲凉和绝望。</p>　　最多的，便是痛，身的痛，心里的痛，都让她痛不欲生。他粗鲁甚至粗暴，从头到尾，这都只是一场掠夺。一场掠夺而已，毫无感情，毫不怜惜……她为什么……她为什么，会爱这样一个男人啊？</p>　　直到慕南天离开她的身体，她已经麻木了，痛的麻木。脸泪痕凌乱，早没有知觉了。</p>　　慕南天亦是麻木的起身，很快背过身去，一件件穿衣服，再不看如破败木偶般的林依蓝一眼。</p>　　“明日，我会去送她，无论……你同不同意……”林依蓝艰难寻回自己的嗓音，用尽力气对着他的背影道。她的声音，早在嘶吼之沙哑了，连同她所有的希望和那一点寄望，全都化为乌有了。</p>　　慕南天没作任何回应，径自离去。</p>　　门，被很用力的甩，足以惊醒这个王府了。</p>　　林依蓝连给自己拉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也还未想起这件事，浑身僵硬着，她呆愣望着帐顶，如玉夫人临死前那含着微笑的模样，出现在那儿……</p>　　……“那我，可以叫你一声，姐姐么？”</p>　　……“可以，你本该这么唤我的呀。”</p>　　……“姐姐！”</p>　　……“放心，我一直都在！”</p>　　/html/book/41/417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