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兄误会了。” 陆铭组织了一下语言,连忙解释道,“写诗这玩意儿,就跟练剑一样,刚开始需要认识剑是种什么东西,这就对应想要作诗,最基础的就是识文断字儿。” “其次就是练剑招,一招一式,也对应着开始将文字组合在一起,形成文章或者诗句。”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即便耗尽其毕生精力,最终也只能停留在剑招这个层面,哪怕是将剑招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也并不能成为一流高手。” 许褚不懂诗词,但对剑招却并不陌生,插嘴问道,“剑招都出神入化了,还算不上一流剑客,那什么才能算一流剑客?” “这个问题问得好。” 陆铭点点头,指着许褚道,“我的这个朋友,天生神力,习得一身武艺,舞枪弄棒罕有敌手,但他不仅不能称作一流高手,而且他这辈子大概率也成不了一流高手。” “为什么?” 许褚眨巴着眼睛,心道这咋还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陆铭解释道,“因为你连什么是一流高手都不知道,有怎么能成为一流高手呢?” 许褚一头雾水,“可是.……那什么才是一流高手?” 陆铭道,“忘记剑招!” 许褚一头雾水,“忘记剑招?那不等于没练嘛,这么说来,满大街没有习过武的人,都是一流高手了?” 陆铭摇头道,“忘记剑招的前提是,曾经拥有过剑招,我说的忘记,并不是 将剑招抛弃。” “而是当剑招到达一定境界后,达到一阵返璞归真,化剑招为剑意!” “出手间,再不用拘泥于一招一式,而是跟随剑意而动,大道至简,无招胜有招!” 说罢,陆铭话锋一转,扭头看向顾白尘道,“这就和作诗一样,雕章琢句只是过程,但并不是目的。” “想要做出真正的好诗,就得摒弃如何组合文字,如何处心积虑想着用什么词,什么句。” “而是一种发自内心,不由自主,由内而外生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这些诗句本来就存在,并非自己所做,自己只是到了那个感觉后,再将此诗表达出来而已。” 陆铭一番话毕,许褚嘭一声重重拍在桌子上,豪言道,“妙,妙,实在是妙不可言,心随意动,不拘泥于一招一式,这简直说得太好了!” “怪不得这些年不管我怎么练,总是感觉没什么进步,原来是这个原因!” “从今往后,我再舞枪弄棒的时候,一定把之前学的招式都忘了!” 陆铭暴汗,心道这家伙还真是一根筋,自己一通胡诌他还当真了,要是他以后真这么练下去,非得把自己练废不可! “你可千万别啊,我刚才说忘记剑招的意思,不是说让你故意去忘记,而是在练习剑招的过程中,自然而然的慢慢将招式消化成剑意,如果都照你这么办,直接一棍子把你敲失忆不就省事儿了?” 陆铭美好 的瞪着对方说道。 许褚挠这头委屈道,“又要好好练剑招,又要把剑招忘记,这怎么可能嘛。” 陆铭道,“所以一流高手才显得弥足珍贵,要是那么容易,岂不是满大街都是一流高手了?” 顾白尘哈哈大笑,举起酒杯道,“陆兄才华横溢,智慧高深莫测,听陆兄一言,如饮甘霖,此杯我敬陆兄!” “干!” 几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聊天的过程中,陆铭越发觉得这个叫顾白尘的公子哥不简单。 举止得体,谈吐不凡,却又没有丝毫矫揉造作的痕迹。 并且此人见识广博,有着自己独特的思想和见解,倒是和那些个只会寻欢作乐的公子哥们有着天壤之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纳兰明珠察言观色,早看出顾白尘今天必然有事要找他们帮忙。 可这人心性极其稳重,不管纳兰明珠如何旁敲侧击,也始终没有吐露半个字。 最后纳兰明珠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冲陆铭笑道,“陆爷,我看今儿个我们酒也喝了,菜也吃了,不如就早点动身吧。” 陆铭一脸懵逼,动身? 纳兰明珠怕陆铭说漏了嘴,连忙冲陆铭眨巴了几下眼睛,枪在陆铭开口之前道,“我们在这楚州城也呆了好几天,领略了楚州美景,也见过了楚州才子。” “今日更是能与顾兄这样的贵人像识,倒也不枉此行,只是家中事务繁多,很多事还得陆爷回去处理 ,不如我们就此和顾兄别过吧。” 陆铭见着纳兰明珠使的眼色,这才恍然大悟,连忙道,“嗯,你要不说我差点把正事儿都给忘了。” 说着,陆铭冲顾白尘拱手笑道,“今日多谢顾兄盛情款待,怎奈我还要急着赶回家中处理一些重要的事宜,所以只能和顾兄就此别过了,希望我们来日方长,许褚,备车。” 见着几人要走,顾白尘这才开始表现得着急起来,“陆兄请留步。” 陆铭笑道,“顾兄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顾白尘轻叹一口,道,“实不相瞒,今日我有一事相求,还望陆兄莫要推辞。” 陆铭没有说话,一旁的纳兰明珠道,“今日顾公子盛情款待,按理说顾公子有事相求,我等应当有求必应。” “只是这出门在外,又是和顾公子萍水相逢,我等虽然有心帮忙,但这世道人心叵测,顾公子若是再这么藏着掖着,我等实在是有心无力,还请顾公子海涵。” 陆铭有些纳闷儿,倒是不太能听明白纳兰明珠这话的意思。 却不想顾白尘轻叹一声,道,“事已至此,我就不瞒着几位了,其实我并不姓顾,而是姓白,单名一个尘字,楚州白天雄便是在下家父。” 陆铭顿时一愣,“原来你是白天雄家的公子,我说你怎么看起来和别的公子哥儿不一样呢。” 这楚州白家,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虽然白家并没有位列楚州富豪榜, 但在这楚州城,却绝对没人敢动白家一根毫毛! 原因是楚州白家,原本并非楚州本地人,是从白尘爷爷那一辈才迁往此地的。 当时白家来这边的时候特别低调,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迁来的,白家也很少和当地别的家族打交道。 白家人吃的是珍馐,穿的事绸缎,住的是新建的园林宅院,出行用的马车是昂贵的高头马。 但奇怪的是,从没有人知道白家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既不是官,也不是商,平日里什么也不干,但似乎却永远有用不完的银两。 而他们的奢华,自然也回引起一些居心叵测的人觊觎。 盘踞在当地多年,就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的盗匪,将目光瞄上了白家。 他们直接派人找上白家,说要找白家“借”一些银两。 当时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件事,想看看白家会作何反应时,却没想到,面对这群匪寇的敲诈,白家竟然一声不吭,笑盈盈的将几大箱子银两交给了那群匪寇。 白家顿时成了整个楚州的笑话,平时咋咋呼呼,没想到却是怂包软蛋。 那群贪婪的盗匪自然也把白家当成了软弱的肥羊,不仅继续派人过来“借”银两,甚至还厚颜无耻的想要“借”白家女眷。 白家家主依然并没有做任何表示,只是让匪寇先回去,给他们白家几日时间准备。 土匪们喜滋滋的回山,可就在三天后,这群匪寇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