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的天仇,茫然无措,狼狈不堪。 万念俱灰的她,仿佛有数万苍蝇,不断在耳边徘徊萦绕,闹得她心烦意乱,忍不住想要作呕。 这份离奇的吐意,并非来自生理,而是来自心理。 在苦难的人世间,孤苦伶仃的天仇,经历千辛万苦,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却想不到会在阴沟里翻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令人大跌眼镜。 宛若落水狗的天仇,同她的天罡修为毫不相衬。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一个拥有天罡修为的高手,竟然会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天仇越想越是激愤,越想越觉得委屈,她不再怨恨慕容杰,而是怨恨自己,为何会一败涂地,为何要多管闲事。 天仇如同死人一样,僵直的坐在流水之中,空洞的目光没有任何神采,失魂落魄的颓然模样,仿佛深夜里的孤魂野鬼,又像是丧失了心智的呆子。 娇艳美丽的出水芙蓉,此刻竟变得憔悴不堪,苍白惨淡的肌肤全然没有一丝血色,就像是从墓穴中爬出的死尸,让人越看越觉得心惊胆寒。 看着六神无主的天仇,慕容杰难免生出恻隐之心,人非草木谁能无情。 他不是冥顽不灵的拙劣顽童,是非善恶还能够看得明白。 纵然此前的白色粉末,让慕容杰双目失明,无从得知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但如今慢慢想来,慕容杰自己也不难发现,眼前这位衣不蔽体的大姐姐,同敦煌瑶台的妖女绝不是一伙的,况且若不是这位大姐姐出手相救,恐怕慕容杰此时早已身首异处。 父亲慕容恪,从小教育自己,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眼前的大姐姐,若是真的救了自己,那就是他的重生父母,再造的爹娘,慕容杰报恩都来不及,岂能如此无礼待人。 想到这些,慕容杰自知理亏,甚是感到惭愧,不敢再逞口舌之快,收住脸上轻蔑之色,谨慎认真的朝天仇跑去,想看看天仇有无大碍。 天仇无助的坐在流水之中,仿佛整个世界同她毫无关系,就算此时天塌地陷,她也依然不会有任何反应。 全无防备的慕容杰,已将天仇视为救命恩人,若不是她出手相助,真不知那些瑶台妖女,会怎样处置双目失明的自己。 这让慕容杰更加放松了警惕,根本没有想到此刻的天仇,对慕容杰来说或许十分危险。 慕容杰快步来到天仇身边,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呆若木鸡坐在流水中的天仇,居然会冷不防地朝他一剑刺来。 慕容杰眼疾手快,急忙闪身躲避,可他身法再快,也没有天仇的剑快。 无论天仇的精力如何消耗,她毕竟是拥有天罡修为的高手,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慕容杰虽然是练气修仙的奇才,却不足以弥补两人之间的差距。 穿云琉璃剑的剑尖,刺入了慕容杰的肩膀,他终归没能躲过这一剑。 慕容杰的肩膀本就有伤,云霄仙子打伤慕容杰的袖箭,直到现在还留在慕容杰肩膀上。 在天柱山内一年多的砥砺磨炼,使得慕容杰不再忌惮皮肉之伤。只是眼下他伤上加伤,这无疑是在向伤口上撒盐,慕容杰又怎能承受得了。 剧烈的痛楚使他全身一阵痉挛,情不自禁的抽搐之际,双手瞬间失去力量,手里的红莲刃脱手而出,随即滑落到流水之中。 慕容杰想要拾起红莲刃,唯有红莲刃,能够帮他抵御天仇,可天仇的第二剑,也已近在咫尺。 若是不顾天仇的攻击,执意要拾起红莲刃,只怕红莲刃到手的同时,慕容杰亦被穿云琉璃剑刺穿了胸膛。 慕容杰的修为,本就不如天仇,也比天仇缺乏实战经验,眼下更是手无寸铁,而天仇却有神兵在手。 不需要用脑子去想,慕容杰也能知道,他的处境和其凶险。 天仇随时都可能,一剑要了他的小命。 慕容杰自知理亏,不敢同天仇争辩,更没有时间去争辩,除非慕容杰真的,想死在天仇剑下。 面对来势汹汹的天仇,慕容杰无计可施,只好索性全豁了出去,死马当成活马医,奋不顾身朝天仇扑去,唯有置于死地而后生。 慕容杰猛然抱住天仇,无论如何也不敢撒手,这是慕容杰唯一的机会,两人就这样紧紧贴在一起,来了个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慕容杰明白,他只要一松手,就会立刻丧命。 不管眼前的大姐姐是谁,也不管她先前为何要救自己。现在至少有一点,是能够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天仇一心,只想杀了慕容杰。 天仇想要挣脱慕容杰,慕容杰却将她紧紧抱住,两个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 就连慕容杰自己也不清楚,他究竟从哪里来的如此气力,能让天仇终究无法将他挣脱。 这或许是慕容杰强烈的求生欲*望所致,又或是强弩之末的天仇,再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将慕容杰挣脱。 天仇知道,她若要杀慕容杰,就必须先挣脱慕容杰的束缚,只有如此她才能一击得手,要了慕容杰的狗命。 慕容杰也知道,他要是不想死,就绝不能让天仇挣脱,只要天仇够距离出剑,慕容杰将会必死无疑。 两人在水中纠缠,挣扎翻滚,互不相让,平静的潺潺流水,掀起惊涛骇浪,有如蛟龙出海,又似巨蟒翻身,一番福地洞天,只被她二人,给搅得天昏地暗。 这是以命博命的生死之战,彼此谁都不敢大意疏忽。尽管两人皆是练气修仙的武修,可这一战却打得的未免有失水准。 街头地*痞*流*氓式的殴斗,全然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可言,足以让任何武修大跌眼镜。幸亏在他们周围并没有人,才让他们无论如何缠斗,都不会惹来旁人蜚短流长。 流水中的纠缠不休,让两人打红了眼,斗狠了心。 天仇一心只想挣脱慕容杰,将他给一剑刺死,方能解心头只恨,否则这奇耻大辱,她焉能就此作罢。 慕容杰虽无心害天仇,却晓得天仇非杀他不可,更加不顾一切,决不能放开天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舍,相互纠缠之际,慕容杰的眼里只有天仇,天仇的眼里也只有慕容杰,对于恶斗中的两人来说,天地间除了彼此不再有他人。 就在慕容杰只知道天仇,天仇也只知道慕容杰的时候,一个银铃般的清脆声音,高亢而响亮的从他们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