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倩见老校长言辞恳切，便嫣然一笑，说道：“叔叔，我只是把社会上的传言转告给您，并无他意，还望您不要误会。至于您是否继续担任一中校长，这得由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首先还得县委赵书记同意提请常委研究。您说的私事，应该不只是辞去一中校长这么简单吧？究竟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呢？”　　 陈茂勋连忙摆手，含笑道：“赵县长，我真的只是请求免去一中校长的职务，别无他求。要是您觉得不方便，我自己去找县委赵书记也行。我确实能力有限，精力也跟不上了，这是发自肺腑的请求，绝无半点虚假。”　　 赵倩诚恳地说，眼中却带着一丝忧虑：“既然陈叔叔态度如此坚决，那我可以代您向县委赵书记转达您的请求，但我担心接班人的问题，谁能担此重任呢？”　　 陈茂勋笑了笑，摇摇头：“赵县长，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一中校长可不是谁都能胜任的，既要坚守正道，又要勇于创新，尤其是每年的高考，压力实在太大了！据我观察，学校的几位副校长都还不够成熟，要不看看其他地方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比如二中的校长等等。”　　 赵倩微微点头，笑道：“嗯，谢谢老校长的责任心。咱们福宁县这么多学校，找一位能胜任一中校长的人选，应该还是有可能的吧？但在未找到合适人选之前，还得辛苦老校长再坚持一段时间，等我们找到人了，再给您安排一个您喜欢的工作。”　　 陈茂勋急切地问道：“大概需要多少时间？我真的希望能快一点，说实话，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位置了，就像穷人渴望摆脱贫困一样急切。”　　 赵倩哈哈一笑，摇摇头：“这我可说不准，也许一两个月，也许一两年，真的很难说啊。不管多久，您都得做好长期打算，切不可因为觉得快要离职了，就一切都敷衍了事。那可对不起咱们福宁县的父老乡亲哦，哈哈！”　　 陈茂勋紧锁眉头，顿了顿说：“赵县长，既然不能马上让我离职，您得给我支支招呀！我的水平，也就只能做到目前这个程度了，感觉已经山穷水尽，或者说江郎才尽了。”　　 赵倩嘿嘿嘿地笑出声来：“叔，您太谦虚啦。我以前只是个小学教师，从来没有接触过高中教育，说多了怕误导您，还是别乱讲了。”　　 陈茂勋连连摆手：“哎呀，赵县长太谦虚了，大家都说您是领导科学专家，官场奇才，随便给点方法策略，都能把一个单位治理得井井有条。就一中而言，在人才相对匮乏，条件相对落后的情况下，如何才能在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呢？”　　 赵倩笑容满面地说：“叔，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咱们山区县工资比别人低，人才比别人少，条件比别人差，成绩却要比别人高。这就得找到一个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就是科学的激励机制，要最大限度地挖掘人的潜能。我听说，咱们一中有办实验班，前一百多名学生集中在两个班，配备优质师资，是这样吗？”　　 陈茂勋苦笑点头道：“只能这样啊，不办实验班，这一百多人都有可能荒废了，成绩可能会更差。”　　 赵倩笑着摇摇头：“叔叔，一中每年录取六百多初中生，这些学生可都是初中的优等生啊。到了一中，没有被编入实验班的学生，自然就把自己当成了‘拟差生’，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啊！这些学生，在小学和初中可都是佼佼者，一到高中却成了被遗弃的对象。还有教师的感受，没有教实验班的教师占大多数，这些人可能就会得过且过，反正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他们。家长呢，孩子上不了实验班，就觉得充其量只能上个本二以下的学校，也就无所谓了。这样的管理模式必须摒弃。”　　 陈茂勋紧锁着眉头，皱纹拉成一把，许久都没有松开。　　 赵倩嫣然一笑，接着说：“前一百名的学生，自学能力都很强，可以说，只要教师稍微点拨一下就行。把优秀教师集中到一两个班，那些学习能力稍微弱一点的孩子，得不到优秀教师的指导，是不是会越来越差？所以，办实验班弊大于利，不可取，伤害的孩子太多了。”　　 陈茂勋虽然不断地点头，但思想上还是没有完全认同赵倩的观点，也许是思维定势，因为这样的办学模式已经坚持了很多年；也许是从众心理，因为大多数的一中都办实验班；也许是怕失败，不敢放开手脚搞改革。　　 这些，赵倩都看出来了，她微笑着继续阐述理由：“师资和生源都平均分，建立健全评比激励机制，评先评优、职称评聘、岗位设置、提拔重用等都按照综合得分来进行。这样是不是能把所有人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呢？当然，这可能是理想主义的想法，不排除有些人啥都不想要，得过且过，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的。您觉得呢，陈叔叔？”　　 陈茂勋叹了叹气，笑着摇头说：“几十年来都有办实验班，突然就停了，万一失败了怎么办？其他方面可以失败，唯有高考不能失败，这可是关系到千家万户的大事啊。”　　 “哈哈！”赵倩笑了一声，脸上露出疑虑之色，问道：“办了这么多年实验班，咱们福宁县的高考成绩评比，在市内有没有跑到中上游？或者更好一些？”　　 陈茂勋默然无语，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位奇才女子县长。　　 赵倩依然保持着笑容，语气中带着诚恳：“据我了解，基本上都是垫底吧。反正都垫底了，还能差到哪里去？放手改革吧！改革是激发活力的源泉，不改革，只有死路一条。总之，一套科学的激励机制可以把所有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包括学生在内。就拿教师来说吧，学历高、水平高的教师，如果教学积极性不高，恐怕也没用啊。相反，只要教师一心一意想把书教好，未必就会差到哪里去，这个您比我更清楚，我就不举例了。”　　 陈茂勋微微点头，但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赵倩看了看眼前的老校长，笑着继续说：“内因起决定作用，外因起推动作用，如何把内因外因的作用都发挥好，就看领导者了。一头机智勇敢的狮子带着一群绵羊，可以打败一只绵羊带着一群狮子的队伍。陈校长，您过两三年就要退休了，即便得罪了一些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大胆改革，失败了我负责。最多也就是个倒数第一吧，有什么好顾忌的？我在教学第一线的时候，最喜欢接插班生，成绩差吧，人家说理所当然，它原来就差，教好了，大家说你教学能力强。”　　 陈茂勋叹了叹气，笑着点点头：“好，我尽力吧。还是那句话，如果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我还是想退下来，年龄大了，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赵倩眉开眼笑地说：“看得出，陈叔叔是诚心诚意想辞官啊，啊，哈哈！等县委找到合适的人选，一定给您一个好的去处，让您发挥应有的作用。陈叔叔，您有什么意向吗？比如进修学校校长或书记，督导室主任之类的位置，您看怎么样？”　　 陈茂勋喜笑颜开道：“都可以，实在不行，就留在一中，随便安排一个工作，不给领导添麻烦。”　　 赵倩笑容满面地说：“谢谢陈叔叔的理解和支持，我还是得说明一下，人事工作，我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如果达不到您的期望，请您原谅啊！那咱们就先聊到这儿吧，您出去顺便叫实验小学的吴校长进来，叔叔再见！”　　 陈茂勋点头微笑：“理解，理解。赵县长您太客气了，我这人向来不挑剔，只要能继续为教育事业出力，哪里都行。您放心，我不会给您添太多麻烦的。”　　 赵倩满意地回应：“陈叔叔，您这态度真是让人敬佩。那我就去和相关人员沟通一下，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您先回去休息吧，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陈茂勋站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又转过头来，带着几分诚恳：“赵县长，我这人说话直，但都是真心话。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感谢您今天的安排和考虑。”　　 赵倩也站起身，微笑着送陈茂勋到门口：“陈叔叔，您放心，我会尽力而为。”　　 陈茂勋走出办公室，心中暗自思忖，虽然辞官的决定让他有些不舍，但看到赵倩如此尽心尽力，他感到一丝欣慰。他相信，无论未来如何，他都能在教育的道路上继续发光发热，直到退休回家。　　 赵倩目送陈茂勋离开后，回到办公桌前，她知道接下来的工作会很繁重，但为了满足陈叔叔的愿望，也为了教育事业的长远发展，她愿意付出更多的努力。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协调和沟通工作。　　 正当赵倩陷入沉思，思考一中未来校长配备的问题时，实验小学的美女校长吴晓丽，迈着轻盈的步伐，推门走进了县长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