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病房的男子,正是陈丽的丈夫——曾经的建设局局长张恒山,如今已然退休,赋闲在家。 郝慈梅赶忙问道:“老局长,您有何事要吩咐我们呀?” 张恒山目光冰冷地扫了陈丽一眼,沉声道:“别再折腾了!你得认清现实,违法犯罪之人,必受法律制裁,哪怕王子犯法,也得与庶民同罪。你虽名义上是赵县长的婆婆,可实际上,你根本不配做她的婆婆。这世上,最对不起赵倩的人,非你陈丽莫属。” 郝慈梅连连点头应和:“老局长所言极是。陈丽在监狱里,只要稍受委屈,第一个辱骂的便是我们赵县长。赵县长是何等的好人呐!为了让陈丽回到监狱后不再受女犯人欺负,她不惜以县长之尊,给女囚们上课,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单独与杀人犯司马秀交谈,只为让司马秀莫要欺辱自己的婆婆。这般的儿媳妇,你还能有何奢求?在你心中,莫非领导的家属就能肆意妄为、无法无天,就能超脱于法律之外不成?” 陈丽只是默默流泪,沉默不语。 郝慈梅又冷冷地说道:“虽说赵县长为你竭尽全力做了诸多工作,可你若依旧不改那臭脾气,这些女犯人还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们总不能二十四小时都盯着你们吧!” 张恒山不住地点头,接着说:“性格决定命运,陈丽落得如今身陷囹圄的下场,皆是她的性格所致。我曾反复叮嘱,让她切莫收受贿赂,可她偏不听,背着我干尽了坏事。如今却仍不知悔改,还以为自己是县长的婆婆,妄图逍遥法外,逃避监禁。我仍抱有一丝希望,盼她在狱中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郝警官,倘若陈丽再次被人打伤,甚至打死,都不必通知我们家属了,直接送往火葬场火化便是。你们将她带走吧,我也该收拾东西回家了。” 陈丽见无人肯伸出援手,便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儿子张强身上,长叹一声道:“好吧!我跟你们回监狱,但总得让我和儿子张强或者儿媳赵倩说一声吧!” 张恒山果断拒绝:“不必了,我自会打电话告知张强。公司事务繁忙,莫要因此影响了他的工作。况且,即便你给儿子打电话,也是无用,他与我们的意见完全一致。你实在是太让儿子失望了。倘若你还是这般冥顽不灵,他怕是连你这个母亲都不认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依旧如故,明年的今日,便是我与你离婚之时。有劳五位警官了,带她走吧,再见!” 陈丽眼见所有的希望都已破灭,只得咬咬牙,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站起身来,拖着仿若有千斤重的双腿,双手戴着镣铐,缓缓地朝病房门口走去。 张恒山迅速收拾好东西,来到医院总台办理出院手续。年轻貌美的收银员面带微笑,客气地说:“老先生,医院需退您两万元,您是选择转账,还是领取现金呢?” 张恒山皱起眉头,满心疑惑地问:“我仅交了两万元,为何又要退给我两万?难道是有人替我们交了住院费吗?小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家病人名叫陈丽,你再仔细核对一下,我总觉得此事蹊跷。” 收银员美女微笑着摇摇头:“没有弄错呀!是看守所的一位女警察交的钱,她说病人是在看守所受伤的,医疗费理应由看守所支付。她还特意让我转告您这些呢。那现在就给您退现金吧!” 张恒山回到家中,将此事告知了赵倩:“倩儿,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处理此事呢?要不要把钱退还给看守所呀?” 赵倩毫不犹豫地说:“还是退还给看守所吧,上午我在所里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药费由我们家自行承担,无需看守所报销。” 张恒山点头赞同:“倩儿说得在理,这医药费确实该由我们家负责。陈丽这般性格,实在是怨不得别人,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那司马秀为何不打其他人,偏偏要与陈丽作对呢?我下午便将钱送去看守所吧。” 赵倩微笑着点头:“好的,那医疗费总共是多少呢?” 张恒山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我倒是未曾询问,下午去问问看守所便知。无妨,他们说多少,我便还给看守所多少,绝不让他们为难,毕竟这一切都是陈丽的过错。” 赵倩依旧微笑着说:“好!对了,看守所何时来接老妈回到监狱呢?他们几点钟到医院呀?” 张恒山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大概是十一点多吧,具体时间我倒是没太留意。怎么了?有什么疑问吗?” 赵倩笑着摇摇头:“倒也没什么疑问,只是上午我在看守所的时候,他们并未提及要去接老妈回去,怎的突然就来接人了呢?难道他们早就想让老妈回监狱,只是碍于我的情面,不好开口罢了?” 随后,张恒山便将自己给看守所所长焦兴福打电话的前因后果,以及为何要让陈丽回监狱的缘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倩。 赵倩颔首微笑道:“原来是老爸让他们把老妈带回监狱的呀,那这事张强知道吗?” 张恒山轻叹一口气:“他还不知道,我担心强儿会因此有思想负担,毕竟陈丽是他的母亲。所以,我便自作主张了,焦兴福原本说要请示你,也被我拦下了。倩儿啊,我们都被陈丽给骗了,她根本就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是那个贪得无厌、顽固不化、刚愎自用的女人。我给她一年的时间,倘若她还是不能洗心革面,我定然会与她离婚。” 与此同时,陈丽也已回到了看守所。一路上,她哭哭啼啼,惹得押送的警官们厌烦至极。 下车后,郝慈梅将陈丽送回原来的四号牢房,并严厉告诫女犯们,不得再欺负陈丽,牢房内的摄像头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监控着,若有谁违反规定,必将罪加一等。 司马秀带领众女犯前来迎接陈丽,齐声说:“陈丽阿姨好!” 陈丽的脸上,惊恐与蔑视交织。她扫视了一圈众人,一声不吭地回到自己的床位。此时,郝慈梅已为她解开了手上的镣铐,行动起来相对方便了些,便迅速装进被窝。 众女犯又围了过来,站在陈丽的床沿,静静地看着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陈丽。 吴月金轻轻掀开被子,温柔地说:“陈丽阿姨,您不必害怕,大家都说好了,从此不会再欺负您了!不信的话,您可以问问您的本家陈晓晓呀!” 然而,陈丽依旧面朝墙壁,默不作声。 陈晓晓弯腰轻轻推了推陈丽的肩膀,笑容满面地说:“阿姨,这是真的,大家一致同意,以后再也不会与您作对,更不会欺负您了!您就相信我们吧!” 可陈丽还是不肯相信,在她的心中,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与她作对。她觉得,就连与自己有着三十多年夫妻感情的丈夫,以及亲生儿子都对自己如此冷酷无情,更何况这些与自己毫无瓜葛的女犯人呢。 司马秀见陈丽依旧沉默不语,便依旧温声细语地说:“陈丽阿姨,您就好好休息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都会尽力帮助您的。” “陈丽阿姨,您的床单和被单都是秀姐帮忙洗换的,原来的那些,刚刚才洗掉呢。不信的话,您闻闻看,有没有臭味儿呀?” 陈晓晓见陈丽还是没有反应,便又推了推她的肩膀。 陈丽这才转过身来,缓缓睁开眼睛,满脸鄙夷地看着众女犯,故作傲慢地说:“你们为何突然转性了?莫不是因为我儿媳妇是县长?你们怕了?哈哈哈哈!那好,从今往后,你们都得听我的,否则,我就让我儿媳妇给你们点颜色瞧瞧!这监狱里的警察都得听她的指挥,否则,他们的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众女犯听了,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随后都将目光投向了司马秀。 司马秀愣了一下,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哈哈,陈丽阿姨,我们之前已经商量过了,大家都是犯人,没有谁必须听谁的,谁说的话在理,就听谁的。我们应该共同努力遵守监规,积极参加学习和劳动,争取早日回归社会,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守法公民。” 陈丽不屑地瞟了司马秀一眼:“过去是你们欺负我,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我欺负你们了。你们都知道我儿媳妇是县长,所以,你们就得乖乖听我的话,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我饿了,谁有吃的,赶紧拿出来给我!” 若是放在前几日,以司马秀的脾气,必定会狠狠地扇陈丽几个耳光,打得她鼻青脸肿,哭天喊地。 然而,司马秀已经答应过赵倩,从此不再殴打陈丽,并且承诺会好好照顾她。 司马秀向来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说到做到。在陈丽回来之前,她就已经和牢友们商量好了,要共同照顾陈丽,发扬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 可陈丽这般做派,实在是让众女犯人失望透顶,厌恶至极。就连一向对陈丽颇为关心的陈晓晓,此刻也不禁感到愤怒,她瞥了陈丽一眼,说道:“陈丽阿姨,您又错了。大家之所以改变态度,是被您儿媳妇赵县长的一片孝心和爱心所感动,所以才决定从此不再为难您,并且承诺会好好照顾您老人家,并非是因为惧怕县长,更不是惧怕您的儿媳妇。您若还是不明白我的话,那您今后的命运,恐怕会和之前相差无几,甚至会更加凄惨。信不信由您!” 苏博情冷哼一声,语气坚定地说道:“老娘我从来就没怕过什么领导,县长也是人,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更何况,赵县长是一位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爱民如子的好官。从来没有哪位领导会像赵县长这样,把犯人当成兄弟姐妹一般看待,唯有她一人而已!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众女犯齐声应答。 吴月金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笑着说:“姐妹们,吃饭的时间到了,咱们去食堂吃饭吧!” 就在这时,陈丽的亲生儿子张强也回到了家中。看到父亲张恒山在家,笑着问:“爸,您没在医院呀?我妈呢?她是不是回监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