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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92章 我的生辰

  闻听诚哥哥的提醒,妙薇公主如醍醐灌顶,登时展开笑颜,眼中亮光闪烁,那模样宛若含露带泣的海棠花,娇美极了。 她幽幽道:“下月的今天,是我的生日。提前告知你一声,别到时候忙碌,把这事忘了,反倒怪我没邀请你。届时父皇与兄长们,包括倾云姐姐都要来。”</p>  南宫墨深表赞同:“这个明白。咱‘滑鲢’公主的人气,可不是吹出来的。说不定那天,又有宫外的很多能人异士,来为公主助兴吧?”</p>  妙薇公主神秘道:“那可不知。他们的行踪向来琢磨不定,礼物更是骇人想象。但是对于宫内人士,今年立下新规,每人送的礼物,要由我亲自指定。”</p>  南宫墨宠溺笑道:“小公主要剥削我的哪件至宝?想好了就直说吧。”</p>  妙薇公主笑答,“本来还没想好”,忽而猛拍脑门喜道,“但是现在已经想好了,我要你带去一个人――”</p>  果不其然,她小小的嫩手一挥,直指许凤轻道,“便是这墨哥哥。他若不去,我便当着父皇的面――砸了整个庆生宴!”</p>  妙薇公主掷地有声地说完,转身离去。</p>  侍卫们看着那道草绿滴翠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层层拱门之外,皆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这次幸好有锦兄弟挡驾,否则将有几多物事遭秧,那还真是难以预想得到的变数。</p>  南宫墨耳边回响起妙薇公主的话,“墨哥哥若不来,我便砸了整个庆生宴!”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这所有一切,隐约是在被人操纵着发展似的。</p>  会是谁呢?埋下天罗地网般的阴谋,设计利用了诸多重要人物,企图钳制住整个局势?南宫墨皱起眉头,到底该不该让轻弟同去那鸿门宴呢?</p>  思绪纷繁,暂撂着吧。还是先安排妥轻弟的住宿为宜。</p>  南宫墨带着许凤轻,来到他的睡处。一幅巨匾横入眼帘,“长清梦殿”这四个镏金大字镌刻其上,显得苍劲浑厚。</p>  许凤轻有些迷惑,暗自防备起来,这个男子,带我到这儿做什么?这分明是他的寝宫啊。</p>  美目冷冷扫视了一遍,心中更加纳罕。长清梦殿几乎占据了诚府的一半地盘,夜明珠玉,黄金翡翠,犀角象牙,流光溢彩。</p>  墨王的性情偏于简朴冲淡,并非是无度挥霍、奢华铺张之人,怎么偏把这睡觉地方装饰得如此富丽堂皇,考究万分?</p>  在许凤轻眼里,卧室不过如同死后墓穴,几尺见方,能容置下身躯便足够了。草窝茅窝,睡着安心舒服就行。为何要让灵魂在睡梦之中,还受这浮华气息的笼罩,汲汲一世不得安宁?人生最惬意的时刻莫过于睡眠,为何要把这份原始的酣畅也丢掉呢?</p>  许凤轻想,终究是殊途之人啊。人各有志罢了,不得强求。</p>  南宫墨对沉思中的许凤轻笑道:“不喜欢这浮光掠影的表象,对吗?你觉得它像是黄金做成的骨灰盒吗?”</p>  许凤轻不想过多评论,于是撇掉所有的情绪与成见,淡淡道出这么一句:“也许习惯了就好。”</p>  南宫墨点头:“这金碧辉煌的外在,不过是他人的恩赐。我能做的,就是尽量赋予它别样的内容。其实当年,我这寝宫与其他诸王的规模相当,仅有现在的一半面积。后来随着年岁稍长,我越发觉得这黄金住处压抑得很,与其这样,还不如索性建得更大一些。也许足够空旷了,便能减消掉些窒闷的气息吧。”</p>  南宫墨似陷入了某些回忆,继续说道:“我的扩建构想,遭到了很多大臣的阻挠。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借机挑拨,分裂我与父皇的关系。父皇自然大怒,他肯定不能接受儿臣的寝宫比他的苍霖殿还大,说什么也不给我经费。我也是满腔固执劲儿,就幕后做些生意筹集资金,耗时将近三年,终于补建了另外一半。”</p>  许凤轻闲散地听着,自始至终都没有答话。因她知道,许多详情,他未能尽数道出。</p>  有时并非想要刻意隐瞒什么。只是生而为人,若曾遭遇过大起大落、惨劣不堪的处境,事后无论他貌似多么平静地述说――或多或少,都在某种程度上隐含了无法释怀。</p>  虽然那些惊心动魄,那些悲痛切肤,不能用言语去生动重现,却也更显沧桑。它们以疤痕脱痂的完好姿态呈现在外人面前,也只有当事者自身,才能悲欢自知,才能深刻体会得到那藏于表皮下的、粗碜难言的血肉模糊。</p>  是故,许凤轻很少言语。不是不善言语,而是无可言语。</p>  跟着南宫墨在寝宫内兜转,不知不觉来到一间宽敞耳房。里面竟是与其他房间形成了强烈对比。四壁徒空,无甚摆设。一张大床,一把宝剑,一方墨砚,一支毛笔,几卷绢纸而已。</p>  许凤轻心中一喜,不动声色地道:“甚好,这间留我住吧。”</p>  南宫墨特别瓷实地笑道:“整座寝宫虽大,这间却是我唯一的睡处。姑娘若不嫌弃,日后就与我……和衣共枕吧。”</p>  许凤轻一愣,立刻啐道:“少耍贫嘴!快给我找方落脚之地,恰如这间一般。”</p>  南宫墨拖着调儿“莫急莫急”,然而双手一摊,无辜叹道:“小庙难容大神。完全一样的房间,却是没有。”</p>  许凤轻不理会他,眼光微飒,瞟见枕旁的宝剑鞘下,有一处藏匿在墙壁里的按钮。那个按钮装得极为巧妙隐蔽,若是换了旁人,估计就算把这房子住成了万年腐朽,也未必能发现。</p>  但她许凤轻是何许人也?前世整天与远程控制、操作按钮打交道,对于机关陷阱之类,自然是轻车熟路,有着不同凡众的敏锐眼光。眼疾手到之下,纤指轻巧一弹,咯嚓咔嚓的声音响起。</p>  床头角落里,一道石门从纹丝无缝的墙壁上,幽幽光滑地脱落,缓慢沉入地下。</p>  南宫墨长嘘口气,又莫名怅息:“天意啊,天意。”</p>  极品璧玉的柔和晕光,梦幻氤漾,宛若明月星辰,照出了轻云淡笼的永恒白昼。不眩目不张扬,好一处冰雕雪琢、清净无尘的世界!</p>  许凤轻颇为惊讶。定睛细看,这竟是一女子居室!内部相当深阔,三步一珠帘,五步一帷幔,端的是回旋百折,朦胧曼妙。</p>  许凤轻忖思:“这定是他心爱女子的住处吧。好是好极,我却不能眷恋。”转身就要退出。</p>  南宫墨拉住她的衣袖,沉脸说道:“这是本府的中央密室,任何人都不曾到来。还没等我触动机关,你已破门而入,也算是注定的缘分,正该是你居住之地。无意也好有意也罢,你既然知晓了这个秘密,便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守住这一方绝世幽境。”</p>  许凤轻忽然有种羊入狼穴的感觉,冷声拒道:“这是何等重地,恐怕一生一世,也只能由一人居住而已,纵然那人已经逝去。绝对不能另找替身。”</p>  南宫墨的面庞闪过一丝哀意,继而坚决道:“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但我可以作出承诺,这间秘屋,只会让一位女子来住,那就是你。”</p>  许凤轻想要夺路而逃:“如此窒息,放我出去。”</p>  南宫墨悠闲地说:“既已进来,还能出去吗?它是完全封闭的所在,你只有一条出路,便是通过那扇石门,经由我的床头而出。而我的卧室又是重卫把守之地。”</p>  许凤轻暗想,只要有路,就有办法,也不急于一时。惹恼了他,反而会终身受禁。</p>  南宫墨见她温顺下来,满意的强调一句:“你若心中不快,慢慢习惯就是。万不可毁了这屋内的画像,否则我拿你的……清白身子是问。”</p>  南宫墨不知这女子究竟害怕什么,忆起她曾骂自己眼神龌龊的那些言语,料想她大约最是在乎这个,于是只能不甚磊落地丢出这么一句威胁,有些心虚地掉头离去。</p>  许凤轻独留石屋之内,放眼望去,石窿玉润,纱幕叠绕,当时并没看到什么画像。</p>  晚上睡时,她颇费周折地摸到床前,却发现对侧有一供台。香火烛光相互映衬,果品祭物满目琳琅,薄帘垂蔽之中,墙上影影绰绰有一巨幅女子画像,栩栩生动。</p>  许凤轻想,墨王每天都来点烛上香吗?为这女子,也当真是殷切至极啊。</p>  不想过多关注皇家的秘闻情史,准备入睡,但却直觉有两束目光破画而来,执着的射向自己。许凤轻最难以忍受的事情,便是睡眠受到干扰。前世她最短缺的就是睡眠,今生怎么还能步这可悲后续?</p>  不过是一张壁画,我还怕了你不成?素手一挽,便拉开了画前的垂帘。</p>  许凤轻目似玄剑,凛然清寒地逼视过去。那画中女子的盈亮眸光,似乎于那瞬间熄了下去。四周静静地恍惚,没有任何异常的端倪。</p>  许凤轻端详起那位画中人物,不禁心头微震。她的眉形眼形,竟是与自己颇为相像。莫非南宫墨初见我时的傻盯愣瞧,便与这个有关?若是如此,那倒错怪他了。</p>  从气质上来看,那女子仿若一位公主,又似一位神妃娘娘。只见她眼清面润,身段窈窕,一身稍显宽大的湖色华服,使她出落得英姿飒爽而又率意超脱。她那象牙肤色的脖颈上,戴有两枚璀璨夺目的莲花饰坠,一枚白光熠熠,一枚蓝光幽幽,却断断不是金玉翡翠、抑或琉璃玛瑙之类。</p>  许凤轻打现代而来,自然识得这物事,这是两枚绝质水晶。原始水晶多为透明白色,这个不用多做解说。而呈现蓝色的那枚,可能是在天然形成的过程中渗入了稀有元素。</p>  是了,许凤轻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从未见过水晶之类的装饰,哪怕是质地稍微粗糙些的。大概是由于形成条件的苛刻,过程的缓慢,再加上不易雕琢,所以几乎不存于世。而像女子脖颈上这对成色极佳、做工精美的莲形水晶,定为稀世奇珍。</p>  在供台的角落里,许凤轻看到一块残破的牌位。上面字迹斑驳,隐可辨出几字“皇母郦氏钥湄之位”。</p>  许凤轻思道,看来这画中女子,应该叫做郦钥湄了?她是南宫墨的亲生母亲,且被尊为皇后吗?但南宫墨并非太子啊。</p>  还是另有隐情――他们并非血肉母子,而是昔日恋人,迫于君臣统纲被拆散后,情不得已之下的名义称呼?</p>  百思不得其解。许凤轻昏沉睡去。</p>  置身全然陌生的地方,人往往有些择铺,许凤轻亦是如此。翌日清晨,她一早便醒来了。</p>  约摸南宫墨去拜早朝的时刻,她便想悄悄出去,透些闷气。谁知刚走到南宫墨的卧室门口,邶风就拦住了她的去路。</p>  许凤轻无怒无喜地默看着他,仿佛不会呼吸的纸人儿一般,时空在这瞬间变得凝静冰寒。邶风心里不禁打了个突。</p>  她抬脚又往前走,邶风大急――不行,哪怕这次我再断根手指,也不能让你走出这中央阁房!</p>  邶风还未出手,许凤轻却在门前不远的石凳上,自顾坐了下来。目光悠悠沉寂,不知在思索些什么。</p>  看着她单薄得有些瑟弱的身子,邶风正想劝道“风寒晨重,轻弟还是速回住处休养才是”,却注意到两条鬼鬼祟祟的侍卫身影,从斜前方的假山石穴处,闪身进了更远一点的林子。</p>  邶风示意许凤轻不要乱走,他且去看看。然而许凤轻摇了摇头,用眼光阻止了他。</p>  邶风心领神会,不禁对她的缜密敬佩万分。轻弟是在提醒自己,奸贼不会藏匿得太远,勿要打草惊蛇,须先静观其变才是上策。</p>  于是便稳住了前去的身形,摒息站定。</p>  许凤轻却扯起邶风的衣袖,前移几步,隐入了一方岩洞中。</p>  她聪慧得紧,自有她的道理。于是邶风也不过问。</p>  他俩同时挤身在狭窄的岩洞,紧紧相偎相挨。许凤轻倒还好过,却苦了邶风。他哪里和如此品貌惊世的女子接近过?</p>  幽绵淡远的清木香味,不绝如缕地飘进他的鼻孔。邶风微黑的脸此时变得通红,心中一片躁乱。手也无处安置起来,放在哪儿都觉得不对劲,只得抓耳挠腮地忙活着。忽然触到一团柔软耸立的物事,手感好得不可思议,他想都没想,忍不住暗暗揉/搓了一把,“啊”的享受之音从喉间沙哑逸出。</p>  心神激荡之际,他隐约觉得气氛异样的森寒,脑中残存的那丝清醒,终是缓慢游离了出来。他蓦然大惊,原来那手,正徜徉在轻弟的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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