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正在楼上对着一大堆毛线干瞪眼,听到声响跑下楼梯,对着大龙的脑门就戳:“大龙,你脑髓搭牢啦,就那双破鞋每天放家里,你不嫌膈应我还嫌膈应,跑一趟就能赚个一千块钱的买卖,谁不做谁傻冒!” 大龙梗着脖子吼道:“反正我已经认定梅芝是我媳妇!谁都不要来劝我!别说区区两千块钱,就是金山银山搬来也别想换走我媳妇!” “区区两千块钱?好大的口气哇!当初林家给我的彩礼也就两千块钱,她什么时候这么金贵,跟我一个价了!你拿着我的彩礼买了媳妇,还好意思凶我!良心被狗吃啦!” 虽然凤凰已经跟林海解约,可在凤凰眼里和心里,大龙买媳妇花的钱还是自己掏出来,所以她对大龙的婚事应该最有发言权。 “大龙——”狗儿还想继续劝他,却被大龙一摆手阻止了,“狗哥我知道你的情况,其实你想买媳妇其实也不难——” 说着把买梅芝之行的经过眉飞色舞地描摹了一番,把狗儿羡慕得口水直流,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大龙,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在光棍汉狗儿眼里,贩卖人口的女儿国水泽县,比哥伦布发现的“新大陆”更让人心向往之。 大龙斩钉截铁地说:“骗你我是你孙子!” 狗儿大喜过望,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红塔山给大龙点上,吞云吐雾地筹划水泽县之行。 两个人聊得不亦乐乎,狗儿出门时早忘了要买梅芝这回事,喜滋滋地跑回家去做起美梦了。 大龙望着狗儿的背影冷笑了两声,走到后院的鸡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梅芝还蹲在地上,大龙一脚踹在她心窝上:“贱人!还挺厉害的,这才几天工夫连狗儿也勾搭上了!” 梅芝心虚地争辩:“我没勾搭他!我根本没跟他说一句话!” 大龙哪里肯听,把她当做皮球似的东一下西一下地踢来踢去,梅芝想从他胯/下钻出去,大龙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笑嘻嘻地把她跟小鸡似的拎起来:“我警告你,你要再动什么歪念头,我就把你剥光衣服吊在村口的树上,让全村的男人看个够!” 他觉得惩戒到这个份上应该够了,一松手把梅芝丢在地上,吊儿郎当地吹着口哨远去。 凤凰气急败坏地冲上楼:“妈!您教我打毛衣!” 池妈对着凤凰那一床剪不断理还乱的毛线,竟不知道从何下手:“凤儿,你这孩子怎么说一出就是一出呢,你咋就想着打毛衣了呢?” 凤凰想着要是提林海只怕池妈肯定要生气,含糊地说:“我就是想学学,给大龙织件毛裤。” 她现在对糯米的态度一下子变了,以前总是看不起她想欺负为难她,现在却变成了想跟她较劲,不管什么事情都想把她比下去。 她洗衣做饭干农活比不上糯米,那织毛衣总得比她强吧? 听说省城比她们这里还要冷些,凤凰想着给林海打一身毛衣,林海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打毛衣吧,想到林海收到她毛衣时的表情,她在心里偷笑了。 不过听同事说,不会织毛衣从裤子开始织比较容易些,织上衣也只能织里穿,外套那得非常熟练才能织的得心应手。 这织毛衣的活儿,说难不难,说不难又难。 你掌握了技巧当然容易,双手就跟画图似的,想织出什么图案就有什么图案,要是像凤凰这种没天赋没耐心的,那就比登天还难了。 凤凰从针法开始学,什么上针、下针、正针、反针,那双手没少被针扎。 每次看着糯米在家里飞针如梭地织着毛衣,她除了懊恼,心里竟也涌现了佩服的情绪。 池妈看着她把一条好好的裤子织得毫无头绪,线头七零八落,头都大了,丢还给她:“这线头你自己理理吧,看得我头昏眼花。哎呦,我这老花眼是越来越不行了!” 凤凰对着她的背影叫道:“您不教我,我自个儿照着书学!” 前几天还瞧见糯米房间里有本毛衣书来着,自己对着书照葫芦画瓢,总能织出个样子来吧。 她拿着毛线到了糯米房间,一看书还好,一看到那书,她整个脑子都跟那线头似的彻底绕住了。 “凤凰,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凤凰被糯米突然发出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我看你屋里有本毛衣书,想看看——” 糯米有些疑惑:“你要打毛衣?打给谁啊?” 凤凰转了转眼珠:“打给大龙啊,糯米啊,教教姐姐吧,这男人的裤子要怎么织啊?” 糯米看一眼凤凰的表情就明白,如果是为大龙她才不肯这么对自己不耻下问呢,不用说了,这毛衣肯定是为了林海。 她心里觉得好笑,拿起毛衣反复看了下帮她把织错的地方都拆了,接着就是开始分裆和织腿子部分,糯米试探地问:“姐,要是大哥知道你给她织毛衣会高兴得又蹦又跳吧,我今儿赶赶工,帮你织出来就送给他吧。” 凤凰连忙说:“不了,这毛衣我想过阵子再送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糯米已经完全确认毛衣会送给谁了,眼神也冷了冷,凤凰却完全瞧出她的异样,只顾对着毛衣书研究针法:“糯米,男人解手的那个开口到底怎么织啊?” 糯米笑道:“我没织过男人裤子啊,好像是这样吧。” 她手把手教凤凰,还没说完凤凰就兴奋得叫道:“原来就这么简单,傻子都能学会!我走啦!” 说着一阵风似的跑了,糯米对着她的背影啼笑皆非地直摇头。 凤凰当天晚上织着裆口结果发现怎么也收不住,她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把裆口收住,她又偏偏不肯服输,结果织了一尺来长的裆口。 第二天,池妈到凤凰房间见了这裤子,真不知道自己该骂她还是夸她。 按理说,凤凰不像过去那么惹是生非,还想着法子给家里干活儿自己是得鼓励鼓励她,可这孩子咋就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呢。 所以池妈打算表达得委婉一点:“我说凤儿啊,就这裤子你还打算给大龙穿哪,我看等他以后有了儿子,开裆裤都不用买了!” 凤凰气得把毛衣线扯得乱七八糟的,从窗户口扔了下去,从此断绝了织毛衣的念头。 接下来的几天,大龙、狗儿和王婶坐着汽车到了水泽县,这次大龙轻车熟路地充当着向导。 大龙跟招待所的老板简单说了下狗儿想买媳妇的事情,老板问他有什么要求,狗儿打了三十多年的光棍能弄个媳妇就不错了哪还有什么要求,是个女的就行了! 老板心里松了口气,这事儿好办。说着,带着大龙和狗儿去了一户人家家里,在老板的牵线下他见到了他要买的姑娘,跟梅芝一样看起来老实单纯,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价格也就一千五。 狗儿娶了新媳妇回来在村里到处显摆了一番,农村人头次进城回来似的跟乡亲们炫耀在水泽县的所见所闻。 好些人去他家看过他那媳妇看着真是老实乖巧让干啥就干啥,好多村里的老光棍也连忙打听卖媳妇的事情,很快有个四十岁的老光棍出了三千块钱缠着他非要他把他媳妇转手卖给他。 狗儿刚开始有些不舍,后来狗儿娘趁他跟大龙出去玩悄悄地把小姑娘卖给了那个老光棍。 狗儿刚回来又吵又闹气得一天没吃饭,但冷静下来他算了笔帐,他买媳妇花了一千块钱,路上车费饭费还有招待所一路玩的钱撑死也不过五百,也就是说这趟他白吃白住白玩,还赚了五百块钱! 城里事业单位的每个月也才五六百块钱啊,狗儿被这其中的暴利惊呆了,卖的好啊!有了钱再买个新的回来不就得了啊! 媳妇被卖了,狗儿又成了孤家寡人,他想来想去不甘心又偷偷地去了一趟水泽县,这次他的眼界也高了,之前买的那种姑娘虽然价格便宜但大字不识几个,平时说话也无趣得很。 于是跟招待所的老板商量能不能给介绍个更好的,这次老板娘没带他们去找贝嫂,找了另一个女人,大家都管她叫五嫂。 五嫂给了大龙一叠照片和资料,全都是他们拐来的姑娘,跟梅芝不同的是,这些姑娘可不是自愿被卖的。 最差的一档是300-1000元,这个档次的姑娘大多都是精神病、残疾,父母不管了随便有个人愿意给她们口饭吃就是恩惠;中等的一档是1000-3000,这个档次的姑娘没有大病,但是身高姿色学历也别想挑到特别满意;最后一等是4000-5000元,这一等的姑娘都是高中文化的漂亮姑娘,人贩子想骗她们也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狗儿选了其中一个姑娘,王婶追着问姑娘的来历,五嫂说:“...她叫郑亚玲,是新远市的大学生,出来打工被我用蒙汗药放倒了,价格嘛,你要的话就给你3000吧,还是黄花闺女呢,我都检查过了。” 王婶不放心地说:“空口白话一句,就让我拿3000块钱的真金白银给你,叫我怎么放心,要不我先验验货,要是验明正身我马上把钱都给你!” 五嫂笑岔气:“这位大姐,哪有您这么办事的?敢情你们家闺女是先跟她男人洞房过了验明是黄花闺女才给的彩礼?要不这样吧,我带你先去看看她真人。” 说着带着他们去了自家地下室,在阴暗的三十平米房间里密密麻麻地躺着好多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一个个像是被药放倒了,“瞧瞧我这货色,年纪轻轻的黄花闺女,这脸蛋这身材...”她说着抬起郑亚玲的脸,“你到哪儿去找这么出色的人才?” 狗儿开始摆谱了:“个头矮的我不要。” 五嫂把郑亚玲扶起来和狗儿面对面:“这叫矮?这叫矮?大兄弟别逗我了,人家大姑娘的个头都快和你平起平坐了。” “奶小的我不要。” 五嫂撩起郑亚玲的上衣:“这叫奶小?看不清楚你摸摸,摸摸不要钱!这奶够大了吧。” 狗儿说:“没文化的我不要。” 五嫂说:“我的大兄弟,她的身份证,大学文凭都在我这儿押着呢!你看看!这么出色的人才我还真舍不得出手呢,我要是有差不多岁数的儿子,我肯定自个儿留着当儿媳妇!得了,得了,你们不想买就别挑三拣四耽误我功夫了,我还有事儿呢!” 王婶还有些犹豫:“她值3000吗,这屋子太暗了,这女的气色也看不清楚,会不会有病啊?” 五嫂一拍手:“哎哟我的大嫂子,天地良心,要是她有病我退你双倍的钱!我也知道你手头紧,你要是嫌她贵,这屋子还有其他姑娘呢,一两千的都有,你再挑挑,只不过这学历、个头、模样跟她就没法比喽!” 王婶正犹豫着,突然五嫂身上发出“b-b-”的声音,把当场几个人吓了一大跳。 五嫂笑了笑:“是我的bp机响了。”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塑料小玩意儿,她看了看屏幕的回电号码说:“哎呀真不巧,这姑娘另外有人跟我3500要了,刚给我回信,干干脆脆,半毛钱没跟我啰嗦。” 王婶也明白这是人贩子的惯用伎俩,想要让顾客早下决心,她才不上这个当呢,于是扯了扯狗儿:“要不咱们买个便宜的,有文化有啥用嘛,你初中都还没毕业,找个有文化配你,她说话你听得懂吗?” 狗儿正瞧着郑亚玲越看越欢喜呢:“我就是自己没文化才要给我孩子找个有文化的妈,这也错了?我就要她了,三千就三千!大爷我砸锅卖铁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