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笛记得两年前刚进校的那会儿,桑晚在Z大的舞蹈系乃至全校也算是小有名气,许多认识她的人不外乎是在学校的礼堂舞蹈表演上。 </p> 礼堂黑漆漆的舞台上,只在中央处踮脚缓缓旋转的少女身上打下一束聚焦的灯光,纤细柔软的腰肢,雪白的脖颈微微上扬,绷紧的脚立在地上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那双黑亮得毫无杂质的眼睛望过来,竟叫人震慑住。</p> 那是林之笛对桑晚初次见面的印象,也是桑晚留给绝大多数的人的印象。那时候的桑晚毫无疑问是带有每一个优秀舞者该有的高傲,全校慕名过来追她的人不在话下,可她却从不应约,终日只沉浸在舞蹈教室里。</p> 那时候桑晚的世界似乎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舞蹈,另一个是宋齐楚。</p> 可在后来,在她去莫斯科剧院参加舞蹈汇演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p> 宋齐楚走了,似乎把曾经赖以为半个生命的舞蹈也带走了,她再也没参加过任何舞剧。</p> 林之笛曾反复问过她究竟是为什么,桑晚摇摇头,她说她回答不上来。</p> 慢慢地,这两年来桑晚对舞蹈也是局限于一些平时课内的舞蹈,后来大三的时候更是很少来上课,基本上是出没在各个剧组的龙套替身里。</p> 隔了些时日,现在重新回到这个光线充足宽敞的舞蹈教室里,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面镜子前,盯着穿着黑色舞蹈服的自己,盘着的头发下露出光洁的额头,然后再是那双瞳孔涣散的眼睛。</p> 一切都是那么久违,久违到连舞蹈鞋下摩擦出飞扬的灰尘都是那样陌生。</p> 桑晚照往常那样,上把杆压腿,下腰,一系列的基本功动作做完后,听到旁边好几个女生的骚动声,她们眼睛时不时地望着门口,看得脸红得快要烧起来。</p> “哎哎哎,他不会是在看我吧?”</p> “就你?得了吧,人家明明看的是我这边…”</p> 桑晚不禁循着两个说话女生望着的方向望去,瞧见了一抹在阳光下投过来的瘦削剪影,温润的眼望着她们这个方向,眼神却不知道是在望谁。</p> 她飞快地掉转过头,视作不见地往前挪动了步子,兀自练起了舞。她这一练便是一下午,一直到了天黑,教室里练舞的女生们都离开了,她仍待在教室里头。</p> 她穿着的平底舞蹈鞋很薄,踩在地上如同赤足一样的冰冷,足部轻微的疼痛拉扯更是让她的身子有些发抖,可她还是像个木偶似的一直踮起脚尖来回旋转。</p> 她的余光似乎瞥到教室门口仍站着那么个人影儿,心猛地就那么颤巍地痛了下。</p> 记忆里的一些往事就那样抽丝剥茧地铺陈开来,她还记得有一年生日,在异地念书正值高考的宋齐楚没有及时赶回来,她为此和他置气甚至当晚不回家跑到了同学家住。</p> 到了第二天,她来学校上早自习的时候,发现他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外却不进来,上完了早自习她连上厕所都憋着不出去,结果他也一直就这么跟她耗着不走。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到了快天黑的时候,她饿得发慌地趴在桌子上,一转眼瞧见门口的身影不见了!</p> 一种饥饿和委屈感顷刻间排山倒海地压过来,她趴在桌子上哇哇大哭起来,可是下一秒一盒溢满香味的盒饭出现在她面前。</p> 她猛地吸了吸鼻子,抬头就看见满头大汗的宋齐楚,他拨了拨她乱糟糟的头发,语气温柔:“这是外面梁堂口的那家饭馆里的菜,趁热吃吧,别饿坏了你这只小馋猫。”</p> 桑晚边吃着里面的饭菜,想着原来他是跑遍了几条街买来她爱吃的饭菜,心里顿时幸福得开了花似的,但还是带着浓重鼻音含糊不清地说:“我还以为你走了,你不要我了…”</p> “傻瓜。”宋齐楚似是沉沉叹息了一声,伸手用力地将她半抱入怀:“我只怕你不要我。”</p> 隔了半响,他看着渐渐止住哭声的桑晚,顿了顿,声音坚如磐石。</p> “晚晚,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p> /html/book/33/335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