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给了张海洋一张纸片，“那你先去忙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我还要先谢谢你借过来的唱片，给了我们很大的鼓舞。”没见过名片，张海洋有些好奇的接下。　　 “你升副科长了呀！前两月还是股长。”　　 “工作时间太短，资历不够，以副科长的身份主持保卫科的工作。”　　 张海洋称赞道：“行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科长。”　　 在一旁的周晓白，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刚刚建国的时候，二十多岁的正科比比皆是，就是一县之长也数不胜数。　　 16年过去了，这些人也到了三十多四十岁的年纪。　　 下一波的年轻人还在摩拳擦掌。　　 在一堆老资历的人群里，他确实算是少见的年轻有为。　　 李铭也没有谦虚，“刚巧厂里出了一些情况，厂里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我就走马上任了。”　　 罗芸笑问道：“你这次怎么没有谦虚了？”　　 “过于谦虚就太假了，咱们实话实说。”　　 大喇叭上突然响起，“张海洋，张海洋，有你的电话，华清附中打来的。”　　 张海洋撒腿就跑，“你们聊，我先去接电话。”　　 李铭看着张海洋的背影，意有所指，“看来他们这是又要搞一些行动了。”　　 罗芸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张海洋明显是在等这个电话。”　　 罗芸夸道：“没什么能瞒住伱的嘛！”　　 “我是搞侦查工作的，小意思。你们要不要回家？或者出去玩？”　　 周晓白不太爱凑热闹，“罗芸，趁现在还不是很热，我是打算回去了，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我等会再回家。”来都来了，罗芸还想看看有什么热闹可以凑。　　 确实有很多热闹，虽然在败退的阶段，但是没有认输。　　 上周，24号，华清附中的人发了一篇非常有名的大字，　　 明天也要出炉一篇《再论...》　　 看到这两篇大字后，伟大导师亲自给他们回信。　　 ‘我们支持你们，我们又要求你们注意争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们。对于犯有严重错误的人们，在指出他们的错误以后，也要给以工作和改正错误重新作人的出路。’　　 这些热闹跟李铭是没有关系的，　　 他载着周晓白准备回城。　　 没其他人在，周晓白关心道：“你上次当副科长，还说你不怎么管保卫科的事，怎么突然又要你来管了？”　　 “事发突然，厂里出了一些变故。你爸妈在家等着你吗？”　　 “你是想带我去哪吗？”　　 李铭试探道：“打算请你吃冰淇淋，顺便聊会天。”　　 周晓白把头偏向窗外，没有拒绝，“我爸这几天不在京城，我妈最近挺忙的，也不着家。”　　 “那我们去城南，那边应该没有你的熟人，没人给你妈打小报告。”　　 “嗯...”　　 妥了！　　 李铭选的地方是陶然亭公园。　　 绿树成荫，两个人吃着冰淇淋，逛着亭台楼阁。　　 他把上周轧钢厂发生的变动，有些艺术加工的诉说给周晓白听。　　 本来是平推一波流的事情，硬是被他说成惊心动魄的，让周晓白也跟着担心。　　 “那个给你们报信的人，你要好好感谢人家！”　　 “我后面把他调入了治安股，告诉大家，这个人是我罩着的。”　　 “嗯。那你现在能忙得过来吗？”　　 “抓大放小，放权给手下人，就能忙得过来。”　　 李铭带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走，“什么事都自己一把抓，那整个人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周晓白点头道：“我爸爸就像你说的，永远有忙不完的事情。”　　 “部队的跟我这样的工厂有些不同，确实要亲力亲为，感情才能深厚，打仗的时候才能相信战友。”　　 他两走到东南角，对面就是陶然亭游泳馆。　　 欢呼雀跃之声传来，游泳池跳台上的人，一个个扑通扑通的往下跳。　　 彩色电影《女跳水队员》前年上映的，反响很热烈，算是比较新的电影，电影院还常常播放。　　 这部电影里面的演员大多都是专业跳水运动员、教练员，是很多耳熟能详跳水运动员的师父的师父。　　 跳水此时是很时髦的事情。　　 “你会游泳吗？”　　 “你想游泳吗？”　　 两人想到一块去，相视一笑。　　 周晓白可惜道：“没有带泳衣，不然我们可以去游泳。”　　 “没带没有关系，我给你买新的。”　　 “这怎么可以？”　　 “我喜欢你！给你花钱我乐意。”　　 “啊！”　　 “你讨厌我不？”李铭狡猾狡猾的，没问喜不喜欢的问题。　　 “不讨厌。”　　 “这就行了，那你也是喜欢我的，咱们走吧！”　　 周晓白本想跟李铭捋一捋，怎么从不讨厌就突然跳到她是喜欢李铭的。　　 但是小手被他的大手握住了，她没时间回嘴，惊慌失措的看向四周，幸好还没人注意到她们两个人。　　 红扑扑的小脸蛋，李铭好笑的松开了她软软的小手。　　 周晓白面红耳赤道：“你怎么突然握着我的手呀？要是让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下次没人的时候我再牵你的手，我们快走吧。”　　 周晓白说不过他，低着头逃也似的离开这个地方。　　 虽然有少女的害羞，乖巧的性格，但周晓白是非常骄傲非常有主见的人，明确了内心所想之后那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今天的事情有些突然，她一时半会还没想好，才被李铭牵着鼻子走。　　 李铭要带着她去买泳衣，周晓白拒绝不了，没好意思让他跟着一起进去挑，她自己挑了一件布料比较多的泳衣。　　 除了80年代再次传入国内的比基尼，也有一些是布料比较节省的泳衣。　　 比基尼的出现，一开始也跟节省布料有关系。　　 曾经泳衣非常保守的镁国，在20世纪40年代，当时的战争配给制刺激了泳衣的发展。　　 镁国政府命令生产商尽量减少纺织品的使用，生产商自然就会想办法节省布料，还可以降低成本。　　 二战后，服装上面的保守，各国都差不多，瓯洲好些国家还出台法令禁止公众场合穿比基尼。　　 65年、66年，瓯镁的比基尼也才刚刚从冷宫里走出来。　　 周晓白买好泳衣，李铭已经从两个年轻人那换到了游泳馆的门票。　　 票不是随时买随时进，是隔15分钟卖一次票。　　 限时的两个小时，可以提前15分钟入场、推迟15分钟退场，挺人性化的。　　 两人排队进入游泳馆，一看，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周晓白皱眉道：“刚才公园里的游泳场就好多人，没想到这游泳池更多人。”　　 “是有点多，可能因为今天周末。你感觉人太多的话，我们换个地方？”　　 周晓白有些心疼票钱，“票都买了，花了5毛钱呢。”　　 伟大导师有指示，‘游泳是一项很好的运动，应该提倡。’　　 京城陆续开放有什刹海、龙潭湖、陶然亭等许多露天游泳场所。　　 陶然亭、工体等游泳馆，小孩子平常门票是1毛钱，暑假时的门票是5分钱。露天游泳场都是5分钱。　　 这是儿童的优惠，一般的门票是一毛五、两毛五，两小时。　　 阎埠贵这样精打细算的人，肯定不会花这个钱，但是有一大堆年轻人是会花这个冤枉钱。　　 很多小孩子呼朋引伴，三五成群的溜来浅水区玩水，深水池子要考有深水证才能进。　　 5分钱，还是出得起的，大不了把家里的牙膏挤光，卖两个牙膏皮就有了。　　 李铭见周晓白还在犹犹豫豫，就帮她做决定，　　 “5毛钱就当捐给国家搞建设，我们换个地方游。”他实际花的可不止5毛钱。　　 周晓白睁着疑惑的大眼睛，“去哪呀？”　　 “咱们去颐和园的游泳场，或者去永定河。”　　 京城有三处比较大的天然游泳场，玉渊潭离她家近，估计有熟人。什刹海水质不咋地，轧钢厂一分厂的污水就往那边排。　　 “河里能游吗？”周晓白是问他河里有游泳池这样安全的地方么。　　 “一般人是不行的，你有我保护，没有问题。”永定河上有拦水闸，是个不错的游泳场所。　　 “我们还是去颐和园吧？”　　 周晓白感觉人多的地方安全点！两种安全都很安全！　　 “听你的，换了衣服就出发。”　　 “嗯。”　　 两人又回到海淀，在颐和园昆明湖游泳的人也多，不过相比刚才满池子的小孩子，这里好多了。　　 周晓白莞尔一笑道：“小铭，你好像也不大会游呀。”两人互相之间的称呼，在来的路上已经改了。　　 “晓白你是有老师教的，我都是自学的。”他的大学体育老师对他们这样会游泳的是放养，小时候的狗刨姿势也就没改。　　 “等会你教我。”　　 周晓白不疑有它，“好呀！你认真练两下应该就会了。”　　 教了几下，周晓白有点后悔答应教他游泳了，　　 一开始以为他真的不懂，后面发觉这人纯粹就是不想学，变着法子吃她的豆腐。　　 “你怎么这样呀！以前你都不是这样的！”　　 “我这就像山洪爆发，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就想要和你融化在一起，放进我的心里。”　　 “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哎哟，你拧的真疼！我都听你的。主要责任其实还是要怪你。”　　 周晓白没见过这种倒打一耙的，“为什么怪我呀！”　　 李铭嬉笑道：“因为你人长得太漂亮了。”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油嘴滑舌的。”　　 “因为现在咱两算是谈对象，可以油嘴滑舌了。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他还没获得气运能量，有些疑惑，可能周晓白还没彻底想好。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我们现在该去吃午饭了。”　　 “你说今天会不会下雨？”　　 “天上的云比较多，有可能会下，好几天没下雨了。你要回家收衣服？吃完饭也不迟。”　　 “嗯！”　　 饭后，李铭把周晓白送回家，开着车回轧钢厂。　　 他这小货车夏天有个弊端，太热。　　 驾驶室顶上加个中空的水箱应该可以好一些。　　 他找机修车间的人在车头车厢连接处焊接几根钢管，用来绑绳子固定水箱。　　 车顶上绑个木水箱装水遮挡太阳，可以解释他时不时有水洗车的水源。　　 用钢板焊接一个铁箱子的话，太奢侈。　　 他用木箱子刚刚好，木材他有，木工他自己会，重量也轻很多。　　 市内郊区跑一跑可以这样做，走长途的车就不能这样搞。　　 此时的道路路况比较差，汽车驾驶员都要求技术过硬才能上路，也是为了司机自身的安全。　　 例如，东北的吉省，有养护的公路里程只有1500公里，雨天能通车的又只占50%。　　 平原占比79%的四平地区，有2900公里的公路，其中有路面的只占40%；永久性桥梁只占现有桥梁的36%。　　 同样的白城地区数千里公路中，雨天能通车的只有105公里，其余全是土路。　　 土路，靠人力捶打夯实路面需要的人工量非常大。　　 李铭参加过修郊区的土路，知道其中的艰辛。　　 没有机械设备的助力，此时的人累死累活，天天干活，累一辈子也搞不定。　　 而且此时鼓励超载，晴天路面硬实还能凑合，下雨后，土路两下就会被压得坑坑洼洼。　　 下的雨大一点，把路面冲走也不是难事。　　 好不容易修好的路又得重来。　　 只有这样多次压实后才能固定出一个大概的路面，公社、生产队时不时小修补一下，算是维持着道路的畅通。　　 颠簸就是家常便饭，严重制约了物资的运输。　　 比如水果，不精心包装好，汽车运输远一点距离，到目的地可能全都是烂的了。　　 精心包装就要人工，即使人工不算钱也要增加好多成本。　　 李铭搞的罐头厂选址向阳花大队，就是想着就近消化东风公社的水果。　　 已经来城里给他帮忙的高建成，临时住在城东小四合院的西厢房，也算是帮忙看房子。　　 “昨天我跟福伯跑了一圈，罐头玻璃瓶倒腾到了100个。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门面房做家具店的店面。”　　 李铭修改计划，“我之前的考虑不对，咱们不找铺面了，随便找个交通便利点的院子就行。”　　 高建成憨厚笑道：“那我跟福伯再多逛一逛。”　　 “不着急。过些天，可能会有房子腾出来。”　　 “晓娥嫂子也让我们不要急，她说安全第一。”　　 高建成在城里干得挺开心的，公开身份是福伯的生产小组请来的木工，虽然是临时工，包吃包住还有工资拿。　　 能够进城，伙食特别好，高建成以前从没想过有这样的好事。　　 这时候鼓励下乡还在进行，乡下想进城主要有四个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