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李铭也顺道参观了向阳花大队为新一轮香菇种植而堆肥酦酵的木屑。　　 有他亲自看过后给予的肯定，高队长、高连长等人心里更有了底。　　 这次是土产公司搞来的塑料袋，要是香菇种植出了问题，产量低甚至颗粒无收，向阳花大队可就要赔钱了。　　 搞砸了事情，可能会被有心人抓小辫子，引发其他麻烦事情。　　 上面提的口号是‘以粮为纲、全面发展’。　　 实际工作中，就不好说了。　　 做到什么程度的才算是‘以粮为纲’？　　 这个分寸怎么拿捏？　　 是不是‘重副业轻农业’？　　 是不是‘重金钱轻粮食’？　　 向阳花大队算是运气好的，有一大片的温室大棚，算是半个蔬菜生产队，要求不会那么严，而且整个生产大队的人绝大多数都是高姓。　　 宗族的作用还存在，只要村里这些话事人统一了意见，那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像罐头厂的生产，暂时可以无视东风公社的一些瞎议论。　　 其他生产大队、生产队就不好说了。　　 为了避免被人抓小辫子，有的人是怎么表现积极怎么来。　　 把‘全面发展’直接扔了，就剩‘以粮为纲’，限制多种经营和社员的家庭副业。　　 砍掉刚长好的果树，改为种粮食，也不止一两起。　　 李铭想推广的木屑香菇种植不占农田，利用木屑废料搞农业生产是应该要表扬的。　　 养猪那更是上头强烈支持的，用发酵饲料替代粮食喂猪，也是一种勤俭节约。　　 这两样都算是很正确还没有风险的事。　　 他暂时没有遭遇到阻力，只是碰到了一些技术、设备上的小困难。　　 李铭回到保卫科，刚巧遇到准备走人罗巡。　　 罗巡没有喊他为副组长，笑问道：“科长您这又是到哪里忙呀？”　　 李铭笑道：“去了趟向阳花大队的罐头厂，确保咱们厂国罐头庆的供应。”　　 罗巡笑嘻嘻道：“大伙听说今年可以人手一瓶罐头，全厂的人都开心得很。”　　 李铭询问道：“你不在海淀厂区忙活，跑回来是有事？”　　 罗巡仔细回话道：“我回总厂来领两桶油漆，用来制作安全警示的牌子。”　　 “海淀工地那附近有好些小孩子经过，不知底细跑到咱们的那些没建成的工地玩耍，掉进水坑里就麻烦了。”　　 “我们商量了下，打算在那些围墙还没有建好的地方，用细竹竿稍微围挡下。”　　 海淀厂区围墙的建设也是个很大的工程量，靠近公路的两面，在车间附近有建两小段围墙，其他地段就没有围墙了。　　 就是已经建成的两小段围墙，只有下面一层用的是砖，在这之上是就地取土筑的土墙。　　 这样做可以减少砖、水泥等的使用量而节省资金，还可以防止雨水浸泡导致的墙塌。　　 李铭满意道：“警示和围栏，这个主意不错，看来有在认真工作。”　　 “我都打算好了的，你们这两天要是还没拿出具体措施，我开会的时候就要批评你们了的。”　　 他是轧钢厂愅委会保卫组副组长，有责任也有权利指导各个分厂的工作。　　 罗巡嘻笑道：“我算是逃过了一劫。”　　 李铭还是多叮嘱了两句，“你们不能大意了。”　　 “围栏不是围墙，并不能彻底的挡住。除了那些积水坑，海淀工地对小孩子来讲，还是有很多危险的。”　　 罗巡应声表态道：“我们有在查遗补漏，也增加了巡逻的次数，尽量做到安全无死角。”　　 “多辛苦些，把工作做仔细没有坏处。”李铭说完话，望向另一个方向。　　 秦淮茹和火腿肠管委会的刘红秀，俩人有说有笑的赶来。　　 罗巡也看到了来人，知道是找李科长的，“科长，那我先去仓库领东西了。”　　 “去吧。好好干。”　　 李铭没等秦淮茹俩人，慢悠悠的回办公室。　　 她们俩人估计是来聊9月份生产计划的，坐着喝茶慢慢谈。　　 保卫科长办公室。　　 负责生产的刘红秀汇报说：“李副组长。”　　 “和食品进出口公司确定清楚了，他们每次送到海淀加工厂的猪肉会是3天的使用量。”　　 “我们几个商量了下，想着运到总厂的冷库存放些。”　　 人力有尽，工作真的开展起来，各种各样的小问题会不断冒出来。　　 李铭同意道：“你们先写个条子，我拿去找厂领导签字。”　　 “前半个月这样办应该没问题，后半个月，厂里的冷库可能要存放国庆的物资。”　　 秦淮茹美目微转，开口问道：“那后半个月该怎么办？”　　 李铭也没有好办法，“再和食品进出口公司协调，让他们每次少运点，多送几趟。”　　 “咱们自己的冷库建设进度怎么样了？”　　 海淀厂区花了2万块钱，筹建了一个36立方米的冷库，建成后可以存放30多吨猪肉。　　 暂时还没有建好，此时是放了很多冰块在里面，猪肉能临时存放个半天或者一天时间。　　 刘红秀回答道：“说是9月底之前能够完工。”　　 “缺制冷设备，不然不会拖到那么迟，导致我们的冷库没能及时启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谁来也没辙，李铭转而关心道：“生产没有问题吧？”　　 刘红秀接话道：“两边的生产都很顺利。”　　 “一些小毛病很快就处理好，还没有出现电机烧坏之类的严重问题。”　　 李铭又问道：“出口的外包装呢？”　　 刘红秀面有喜色的说：“包装厂昨天已经把包装物料送过来了。”　　 “试了下，我们的包装速度比合同规定的快得多，包装业务上我们将能有额外的利润多出来。”　　 李铭直接一盆冷水泼过去，浇灭这些骄傲自满的小心思，“这点钱也就给大家买点劳保物品用。”　　 “账上还欠了那么多钱，厂子的扩产再建设，每个月几百号人的工资。”　　 “真正能够盈利估计还得等明年。”　　 9月开始，火腿肠加工厂的实际利润会暴增。　　 这些钱要先还红星家具厂的家具款、鲁家山建材厂的货款，还有银行贷款的本金和利息。　　 刘红秀连忙说道：“宋静已经和鲁家山商量了还款计划。”　　 “先还红星家具厂的欠款，他们生产大队的资金压力更大。”　　 “鲁家山建材厂也理解这点。”　　 李铭点点头表示赞同。　　 只是提醒管委会不要忘记了外面欠的债，特别是鲁家山的钱，他不是要打击这些人的积极性，也就没有再多啰嗦。　　 　　 他又询问道：“马河大队的养猪场，选好了地方了没有？”　　 不是刘红秀负责的事项，秦淮茹帮忙回答道：“听萧萍英说，之前选的乱石地，发大水的时候，水能淹上来。”　　 “要不换块地，要不就要填土垫高。”　　 李铭皱眉道：“填土的话，工程可能大到没边了，另选一块地皮。”　　 “马河大队要是不肯给地理位置更好的地皮，我们就换个生产大队问。”　　 “咱们京城附近还是有很多无主的地方。”　　 秦淮茹不自觉的反驳道：“那些无主的地方要不是缺水，要不也一样是低洼的乱石地，没什么好地方。”　　 确实，好地方早被人拿去使用了，只有沙荒乱石、盐碱不毛之地这样的才会没人理。　　 李铭点头同意道：“咱们心里有数就行，免得被生产大队拿捏了。”　　 秦淮茹乖巧道：“那我待会转告萧萍英。”　　 继续聊了些加工厂的琐事，秦淮茹和刘红秀并肩离去。　　 离开保卫科小楼一小段距离后。　　 刘红秀感叹道：“小秦，你是真敢反驳李副组长呀！”　　 秦淮茹心里想着以后要更谨慎小心，嘴上说道：“他说的不对，咱们就要帮他给提个醒。”　　 刘红秀朝身后看了眼才说道：“面对李副组长，我们几个人的压力都挺大的。”　　 “可不敢像你一样，当场随随便便就给指出来了。”　　 李副组长年轻归年轻，平常对人也是笑嘻嘻的，可是他抓了很多人，威势气场还是很强的。　　 再加上，他在轧钢厂做成了很多事，理论水平也比一般人强得多，在厂里形成了很高的威望。　　 大部分人对他的主张见解即使有不同意见也都要先三思。　　 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浅薄了，没有李副组长有远见。　　 不敢随便给李副组长提意见。　　 秦淮茹显然不在此列，鼓励道：“你们接触小铭的时间还不够长，他人很好说话的，他看人只看是不是在用心做事。”　　 “只有那些偷奸耍滑的人，他才不想搭理。”　　 “所以即使我们提错了也没有关系，他会耐心解释给我们听的。”　　 刘红秀心想，‘你们是一个大院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说错了话也有转圜余地。’　　 这样的话肯定不会直接讲，刘红秀含糊道：“我们的水平差李副组长老远。”　　 “他每次做的事情最后都是对的，想要对他的想法提出异议，我们得仔细斟酌再斟酌。”　　 秦淮茹心里美滋滋的说：“其实也没那么神，他是平常比较认真的琢磨事情。”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他也希望大伙能多给他提建议，多帮他查遗补漏。”　　 “以后有什么想法，你们尽管提，要是有些不方便讲的可以和我说，我来去跟他讲。”　　 李铭上回和她提了个小要求，要她多讲些普普通通的小事，增加他的常识。　　 秦淮茹也鼓励更多的人给李铭提意见，免得自个男人有所疏忽而犯了错。　　 刘红秀笑着应道：“以后遇到了这样的事，我肯定跟你说。”　　 是不是真的如此做，还得后面慢慢看。　　 秦淮茹和刘红秀有说有笑的往火腿肠加工车间走去。　　 城西创新技术研究所。　　 后头的大殿。　　 张海洋正蹲在地上打包一大叠的书。　　 刀疤脸乔永宽在旁帮忙，“李科长真是没说的。寄这么多书去青省，不说书本的钱，运费都要不少。”　　 张海洋边忙边说：“书印刷出来了就是给人看的，不是放仓库吃灰用的。”　　 “青省的愅委会成立了，咱们寄《工程事故案例选编》给他们做贺礼，诚意满满。”　　 “不是吃吃喝喝的铺张浪费，也不是锦旗那些只能看不能用的玩意，是给当地搞工程建设的同志送去学习材料和精神食粮。”　　 刀疤脸笑着奉承道：“张副组长您这道理一套套的，我得好好学习。”　　 张海洋否认道：“这是你那李科长说的，我才想不到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晋省等四五个省的愅委会，这几个月算是经受住了考验，可以确定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换人了。　　 李铭就让张海洋给这几个省寄书过去。　　 是以研究所的名义寄的，祝贺对方取得的成绩。　　 这时候，各种小团队发贺电贺信是很常见的事情，创新技术研究所的祝贺并不出挑。　　 刀疤脸笑道：“李科长只说了一遍吧？”　　 “张副组长您能听一遍就记住了，也是一样很厉害。您说了一遍，我就没记住。”　　 本来这些书就有张海洋的功劳，寄出去让他很有成绩感，被这么一夸，张海洋更开心了。　　 “你他娘的真能说！被你这么一说，整得我都感觉我自己很牛逼了。”　　 刀疤脸憨厚笑道：“实话最好讲。您出去随便问，是个人都会这么讲。”　　 相处久了，周晓白、张海洋等人的身份也被众人知晓了，首长的宝贝闺女、参谋长的儿子等。　　 刀疤脸可不敢得罪这几位，尽量找些好话奉承着。　　 张海洋得意忘形道：“还是咱们男的一起好聊天。”　　 “前面食品研究室的那两女的，老找我的茬，不是在质疑我就是在怀疑我。”　　 “女人的疑心病真TM重！”　　 罗芸神出鬼没的在门口探了个头，“切！我跟李铭说，亏他还带着你赚零花钱，你在背后骂晓白。”　　 “卖二手手表的活计，他估计是不会再交给你了。”　　 张海洋有被吓一跳，“走路没带点儿声音是想吓死人呢！”　　 “老钟师傅修理出来的手表，别人的定金都交给我了，没你这么坑人的啊！”　　 罗芸反问道：“你不是倒手罐头赚了180块钱？”　　 “买一整只表都够了，那么点定金，你还给人家就是了。”　　 张海洋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乔永宽同志，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她要是去打小报告，你帮我作证我没有说过。”　　 两边都不敢得罪，刀疤脸犹豫纠结道：“我不敢在李科长面前说谎，他往我面前一站，我心里就发慌。”　　 “说谎被李科长发觉了，我怕后果会更严重。”　　 队友太拉胯了，张海洋颇为恨铁不成钢，“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