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蓝天染色,风散云逃
“一千七百多年前,神圣天堂中曾有一名实力最强的炽天使,因提出的‘人类裁决法案’遭到驳回而对上界彻底失望。 最终,她为寻求破灭两界之力、独自完成夙愿,惨遭恶魔诱惑,堕入地狱底层。 许多年后,或是因机缘巧合?我在渊海寻到了她的灵魂,并将其吸入一块镇魂石中封存。 我想,仅仅是带着她到外界重新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她就会对我百般感谢的吧? 哦对了,它被我命名为——‘路西法唤石’。” …… —— 一段陌生文字以叙述的形式突兀传入安晓脑中。它像是某种记载,但这熟悉的声线却绝对源自奥利菲尔。 安晓的眼前一阵恍惚。 紧随而来的,是某种庞大而又令人心悸的力场,在周遭绽放而开。 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恐惧,令他全身汗毛竖立。 “这、这是……” 认真说来,这其实已经完全脱离了恐惧的范畴。 因为仅是出现的一瞬,那力场就化作一道地狱般黑红交加的飓风,直接将三道从不同角度袭来的攻击吞没—— 如尘沙飘入大海中,吞没。 “……” 于说不出话的震骇当中,安晓看到射向自己的箭矢融为了碎末,劈过来的斧子倒断而出,连带着那气势汹汹的疤脸男子,也一起燃为了熊熊黑火。 呼—— 地上圈起一道红线,将自己和莱莎围在了圆心。 身后刺向少女的蒙面盗贼在触及红线边缘的一瞬,就如撞到了空气墙般,皮开肉绽,六腑外翻。 血腥味儿甚至来不及飘到一丈外的二人身前,直接被黑炎一同化作了虚无。 此刻,莱莎怔怔地看着安晓身前凭空出现的一道巨大的、神祇般的身影,颤抖着问道: “这……这是你召唤出来的吗?” 在这恐怖力场的守护下,她已经放弃了施法,也根本没必要再去施法了。 此刻,力场中央,那背对着两人的魔物,悬浮在距离地面数十尺处。 祂的身形巨如魔像,背部长有六双黑色魔翼,扇动之间,天空黯淡、空气扭曲。 从背部望去,可见祂通体呈猩红之色。 其身上的黑金魔甲破损程度相当严重,满是创痕的皮肤不断向外滴出液化的黑红魔能,瘆人之至。 祂的头上没有魔角,身体特征似羊非羊; 祂的手里持有阎刃,宽阔的剑柄上无声燃烧着幽幽黑焰。 如同置身地狱间行走的感觉从祂身周向外传来,仿佛祂本身就是一重地狱空间。 远处树上,那名仅剩的侏儒猎人早已被这一幕吓得彻底失禁,于深深的颤栗中哆哆嗦嗦地丢下了弓箭,脑中除了赶紧逃离别无他念。 恶魔他听过,也曾有幸见过,但面对这种形貌如同“灾兽”的家伙,这种能够瞬间融化配合多年的强大队友的存在,再不跑的话,那就是蠢了。 什么任务啊、钱啊、女人啊,此刻在命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 “对不住了,大哥二哥。等我以后发达了,再想办法给你们报仇……”他的五官在剧烈的紧张和慌骇下几乎已经扭到了一起。 好在几个呼吸过后,求生欲终于拼尽全力战胜了恐惧。 他成功转身跳入林间,打算反向跑往乡村深处,去向另外的同伴求救。 可惜—— “恶魔”似乎拥有最为基础的意识。 「渊魔八式·火焰雨」。 似乎瞬念了某句悠久晦涩的咒语,下一息,祂将未持武器的左臂对着正前方用力一挥。 呼…… 安晓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尽头,蓝天染色,风散云逃。 八重巨大的法环遮天蔽日,一簇簇火红色的流星闯入了视线,它们于半空中拉出长长的尾线,径直朝着侏儒所在的这片丛林划坠而来。 绮丽如同流虹。 “这也是……某种高阶法术吗?” 身后的莱莎发出喃喃之音。 在她的瞳孔里,那红色流星就像天间最为美艳的花火,于眨眼之间绽进地表。 “啊——!!!啊——” 第一簇火雨,击倒大树,吞没侏儒,埋葬了目标的惨叫。 呼啦—— 第二簇火雨,燃尽树根,焦化大地,为此方空间染上一层熏黑。 呼—— 第三簇火雨,对着早已死透的尸体,继续坠打而来,似要涤净他的灵魂。 “足够了……你、你快停下。” 安晓尝试着对眼前的魔物发出指令。 毕竟他使用路西法唤石的初衷是为保护少女,而非摧毁眼前的整片环境。 既然敌人已死,那就没必要再无止境地反复鞭尸,这样并非他之所愿。 …… 本以为恶魔并不会轻易听从,可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明显能够看到,祂的身体稍稍停顿了下。 旋即,又一挥臂。 最后一簇陨石火雨于将落之时凭空消散。 林间燃烧的大火仍在延续,时间于此刻似乎变得缓慢了。 噼啪作响中,恶魔般的祂一点点转过身来,面向安晓二人。 这下,安晓终于能够一睹“她”的真容—— 羊角、人身,清冷女性的面孔,没有表情,眼神空洞如虚无。 就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空壳高高矗立在眼前。 她的十二只羽翼会随着呼吸轻微扇合,与之相伴的,是安晓和莱莎脚下的红圈外,那不断产生的、肉眼可见的空间扭曲。 它们如若黑洞。 怔然片刻后,安晓鬼使神差地对着她开启了神查之眼—— 【路西法,堕天使之魂, 等级:??? 身份:魔界第七十三座大魔神, 职业:末日使 天赋:地狱火掌控(专属)、神界继承(专属)、不死不灭(专属)、神圣抗性(SSS)、空间飞行(S)、毁灭(SS)、物理免疫(S)、法术致残(S)…… 过去:天界最强女武神之一,因不满帝天裁决而遭受审判,叛离天堂、来到魔渊。数百年内接连挑战各路魔神,最终与魔首奥丁同归于尽,转生为魂。】 神查之眼中闪过关于她的信息。 短短几行小字,却让安晓陷入僵滞。 没错,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人间见到天赋足以匹敌自己的生灵。 而且,“堕天使”这样的身份,似乎只有奥利菲尔才有吧? 难道,她和奥利菲尔曾是同等级别的存在?? 想到这里,安晓不禁猛然意识到,用眼前的“召唤物”去对抗区区三名山贼,是否多少有些拿核弹轰炸蚊子的意味了……? 他不确定,但后悔也已经没用了。 “……你的名字,是叫‘路西法’吗?” 待得回过神来,他小心翼翼地对她问了句。 “……” 她就这样一直悬停在原地,并未给出任何回应。 耐心地等了几息,安晓开始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难道她无法和我们沟通?”身后的莱莎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悄声猜测道。 “或许吧。”他点了点头。 同时,也在心里默认了她的名字。 其实,与路西法之间的某种联系可以让他隐约感受到,她的能量一点点在消散。 继续维持如此形态,所剩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在这样的条件下,要想发挥出唤石的性价比,就应该立刻安排她去做平日里单凭自己做不到的事。 安晓陷入思索当中。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呀?”莱莎也及时发出了疑问。 可以看出,少女依旧有些不安。 只见她偷瞄了眼如若神祇的路西法,又转首看了看完全丧失行动力、即将昏死过去的迅猛兽,一时之间小嘴微抿。 “继续赶路看来是不成了。” 安晓沉默了下,随后从戒指中取出一瓶红色药水,默默迈出脚下的红圈,一步步走向迅猛兽。 空气结界随风飘散,外界的风重新吹来,温度有些炽热。 几息后,安晓面色沉重地来到迅猛兽身前,弯腰将一瓶药剂灌入它的口中。 它艰难地张开了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药水吞下,眼底流露出感激之意。 可惜。 即使喝下了生命回复药剂,在毒素如此长时间的催发扩散下,它还是缓缓合上了双眸。 再也不能醒来。 “……唉。” 安晓轻叹一声,默默伸出右手,拔下了它腿上的那根毒箭。 毒液低落于地,嘶嘶之音在风声下是如此刺耳。 不知过了多久。 他终于调整好心态,站起身来,将视线望向远处那火势渐大的村庄。 “既然这些人打乱了我们的规划,那——” “就让这场大火,烧得再彻底一些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