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酷雪不止,呼呼狂风卷翻千堆浪雪,一时间这天地除了一片茫白,竟似再无颜色。 远得不能再远的天边,有一点墨色从茫白的天地间行来。 越行越近,就瞧见了是一抹身穿黑衣黑裤黑被风,头顶油黄油黄大斗笠的人影。 斗笠下一方黑色口罩遮住了这人面目,只留下一双疲倦又略带怨念的眼睛。 这怨念的对像应当是这雪下得不停的老天。 这人伸手抹掉斗笠上像豆腐块一样厚的积雪,口中自言自语的骂道:“这雪真贼他娘的厚,顶得老子脖子都酸完了。” “算了,酸就酸吧,只要不用杀人就好。” “带上前个月的那单任务,我就杀了一千号人了。” “好可怕,自己居然杀了那么多人!!” “再杀下去,就要变成杀人狂魔了,呜呜!我不要变成杀人狂魔。” 说到这里时,严步霆不禁一阵无奈。 他今年20岁,但已经是个千人斩! 他最讨厌杀人了,可偏偏他就是最厉害的一个杀手。 身为杀手,怎能不杀人? 你不杀人,组织可就要先杀了你。 组织的头头可不会花白白的银子培养起一个不杀人的杀手。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嗜杀成性的杀人狂魔,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严步霆就从组织里私奔了出来。 私自逃窜这个勾当,在组织里可是重罪。 别说剁成肉饼了,就算剁成肉水,这次他也是铁了心要走。 心头茫然的严步霆,抬眼望着这一片无尽雪天雪地,顿感更他娘的苍茫。 不知道行了多久,在这一片茫白天地里,忽然有一抹黑色落入了严步霆的眼里。 严步霆凝目再瞧,便看清了这抹黑色竟是一间小庙。 有小庙就意味着可以暂时躲避下这冻人的风雪了。 严步霆加快脚步向着小庙奔去,每踩一步,地上都留下一个一尺深的脚印。 不消一会,严步霆就奔进小庙里。 随后,他发现这座小庙竟是间被人遗弃破庙,空无一人。 庙里蛛丝四布,灰尘厚得也可以和他斗笠上的雪差不了多少了。 灰尖多就多点了,关键是这破庙四壁上也是东一处窟窿,西一个破洞。 一阵寒风掠过,头顶的破瓦片就摇摇欲坠。 而坐在破庙中间的,还有一尊灰金灰金,笑呵呵,肥呼呼的迷弥佛像。 看你那笑得,那嘴都能塞下三根又大又黑的大香焦了,真贼他娘的幸灾乐祸。 严步霆不禁心里嘀咕道。 饶是破成如此,也廖胜于无,奔走逃命的人如何还能挑三捡四? 严步霆捡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他一边解下头上的斗笠,一边又喃喃自语道:“顶了一天,这破东西,绑带都快把老子的下巴给勒破了。” 话音刚落,严步霆就听见破庙外有动静,似乎是来了一行人。 虽然此刻寒风呼呼,但严步霆的耳力还是很厉害的,他听出来人少说也有七八个。 卧槽!!老子屁股都还没坐热哩! 这贼他娘大风大雪的鬼天气,还有谁会来这鬼地方? 严步霆心里还没槽完,就急忙操起原本已经解下来的斗笠,一闪身就躲到了迷弥佛的身后去。 他可是逃亡的人,能不被人发现,还是不被发现的好。 不多时,那行人就熙熙攘攘人全数进到了破庙里来。 只见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黑大汉开口吩咐道:“阿七阿八,你们捡柴生火,阿五阿六,你俩料理下这头野猪。” 得了令的四人各自忙碌,其余人等就地休息。 一阵忙碌后,就传来了一阵烤肉的香味。 严步霆闻着这阵香味,心里数千个贼他娘不停的飘过。 伴着心里的这几千个贼他娘一起出现的,还有他肚子空空如也,发出咕碌古碌的腹鸣声。 所幸在他腹鸣声响起的同时,那个刀疤脸黑大汉也开口说话了,才掩盖了这几声可怜兮兮的咕碌声。 “来,小芳姑娘,吃块肉,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刀疤脸挤出了一个凶悍又带点温柔的笑脸,一边说道,一边把手中大块肥瘦相间的野猪肉递到了坐在庙角落的小姑娘手里。 这小姑娘十来岁的模样,脑后梳着两条小辫子,一对圆溜溜灵动的大眼睛嵌在圆呼呼的小脸蛋上。 “好,刀疤大叔,你也多吃点,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小姑娘笑嘻嘻的回道,然后把肉撕开,吃的满嘴油腻。 真是惨啊!你们在外面吃肉,老子现在躲在肥和尚身后吃一屁股的灰!严步霆心中哭道。 正当他哭无泪时,小姑娘又开口问道:“刀疤大叔,你真的能带我去找萧平哥哥吗?” 咦?萧平哥哥? 严步霆心中一惊。 萧平可是他在组织里的死党。 他是组织里的天字杀手,萧平是地字杀手,故严步霆一听到萧平二字,就不禁更加留意起来。 “那是当然,某家说过的话,向来是板子上钉的钉子。” 刀疤脸用大手,拍了拍长满粗黑胸毛的胸膛,打包票道。 小姑娘看着刀疤脸上那条从鼻梁拉到左脸颊,因皮笑肉不笑,而显得一颤一颤的刀疤,心里不禁一阵寒颤。 吧唧吧唧,小姑娘吃了几口肉后,又好奇问道:“刀疤大叔,你和我萧平哥哥,是不是感情很好呀?” “那是自然,我可是和萧平大哥,一起出过生,入过死的,那感情可真比桃花潭水还要深他娘的千尺啊!” 刀疤脸得意的吹嘘起来。 但吹到后面他发现自己在这小女孩面前爆了些少儿不宜的粗口,黝黑的脸皮上不禁有些发烫起来。 “咦?萧平大哥?可是大叔你怎么看,怎么也要比我萧平哥哥,要老上十几岁哩?怎么叫我萧平哥哥是萧平大哥。” 小姑娘口不遮言的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问题让刀疤脸愣了一愣,他发现自己的牛皮吹破了。 与此同时他一团浆糊的脑子,不禁又捣鼓翻腾起来,在想着要如何才能圆了自己这个小小的破牛皮。 不过他这浆糊一样的脑袋,显然是找不出有什么卵用的东西来填补这个牛皮的。 他只能干笑两声,说道:“小芳姑娘,你是有所不知,某家天生脸黑,少年老成,所以看起来自然要比萧平大哥要老上不少的。呵呵” “哦哦,原来是这样。”小姑娘吧唧吧唧的嚼着肉,略微置疑的念道。 此刻,为防这小姑娘又问出一些让他头痛的问题,他只好借故离去。 “小芳姑娘你先吃,某家去和他们商量下行程。” “嗯,好,刀疤大叔你去忙吧。”小姑娘又一脸天真乖巧,笑嘻嘻的回道。 随后,刀疤脸就来到了几个手下的这一头,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