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姜锦棠,和你的孩子一起去死吧!” “皇后姜氏,因其父通敌卖国,心怀歉疚,于椒房殿自裁,薨世于大燕三十二年六月初三。” 浑浑噩噩间,姜锦棠似是看见甄云妩和傅千辰那令人作呕的嘴脸,他们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和那令人字字锥心的话语。 还有……还有她的孩子,她那还还未曾睁眼看过这花花世界一眼便被甄云妩那毒妇毒打小产……好痛,身上好痛,心也好痛。 姜锦棠呼吸愈发急促,胸口像是被火烧似的灼痛。 痛…… 死人也是会痛吗? 姜锦棠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袭微微摆动的流苏,不是她那睡了数年的凤榻,倒像极了还未嫁给那狼心狗肺之人之前,母亲特地为她寻来安神的檀香木所做的床榻。 傅千辰! 姜锦棠狠狠地攥起拳头来,指甲扣着掌心一阵刺痛。 她不是被灌了毒酒死了吗?为何还会痛! 她举起手看了看,那样的小,那样的柔嫩……这是怎么回事! 姜锦棠试图起身,但身子疲软,丝毫使不上半分气力。可那清晰的感觉却让姜锦棠身子一僵。她的脑袋向左微倾,粉色的纱帐轻扬,朦胧间看见一名翠衣女子伏在桌上。 “咳……咳咳……”喉间一阵发痒忍不住轻咳出声。 那伏在桌上女子一个激灵,抬起头飞速奔向姜锦棠。 锦棠看清来人的脸,竟是从小侍奉她的香吹,可……在她嫁给傅千辰后,姜锦棠便听了甄云妩的挑唆,认为香吹对傅千辰有心思,便将她随便许了人。之后便再也不曾过问过她。可现在想来,分明就是那甄云妩想一个一个将她身边的人逼走,可笑的是,她竟就这样被她操控着还不自知…… “小姐,小姐你总算是醒了。不怕啊,香吹在呢,香吹会保护小姐的。” 香吹看着锦棠愣神的样子,还以为她被那只野猫吓到了,便将她搂了过来,温柔地安慰着。 那样温柔得话语,那样熟悉的怀抱,竟让锦棠湿了眼。 香吹的娘亲是锦棠的乳母,可惜在锦棠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香吹比锦棠大了五岁,一直陪伴在锦棠身旁。 “香吹……香吹……” 锦棠紧紧地攥着香吹的领子,“今年,今年是大燕多少年……” “小姐怎得睡了一觉起来,人都睡得混沌了,今年是大燕二十四年。” 香吹看着锦棠,有些着急,难不成小姐是被那野猫吓坏了脑子,这可怎么办…… “小姐莫怕,我去叫夫人过来……” “不……不用!” 锦棠慌忙拉住欲起身的香吹,“不用麻烦母亲了,我没事的,你先下去吧,我自己歇歇便是。” “可是……” “去吧。” 香吹看着眼前的小姐,虽并无差别,可……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香吹扶着锦棠睡了下去,替她掖了掖被角,“小姐若有什么吩咐唤我便是,我会一直守着小姐的。” 姜锦棠死死地抠着掌心,那样清晰的痛觉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所在的房间,奢侈豪华,名贵精致,透过粉色纱帐隐约可见门口摆放着玫瑰红的水晶屏风,百蝶嬉戏图,沉香木的镂空大床。精雕细琢,出自名家之手,连边角都雕琢的饱满圆润,毫无瑕疵。配套的檀香橱和梳妆台,分布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风从窗户吹进来,若有若无的香味在空中浮动。 这所有的东西都是爹娘为她寻来的,为她亲手布置的。 她竟然重生,回到了大燕二十四年,她十二岁那年,那年她被一只野猫惊扰,吓得发了好几日的高烧,在第三日才转醒。 那一年,傅千辰还只是个不成气候的皇子,丞相府还在,她的爹娘还在,姜府并未被抄家,她的娘亲也没有因病去世,她也还未嫁给那个恶魔。 一切的噩梦都还未开始,这一世,她便是拼了性命也要阻止傅千辰登上皇位。她要用傅千辰和甄云妩的鲜血来祭奠她姜府上下一百五十二条人命,还有她那枉死的孩子! 傅千辰,甄云妩……你们一定要在我还未开始向你们寻仇的时候,好好活着。等我亲自……取了你们的命! 姜锦棠再次惊醒已是辰时,天已经泛起鱼肚白。 幸好不是梦……锦棠长长舒了口气。 刚准备起身下床,便听见有人来了。 进屋的是个妇人,那妇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年华,身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头上戴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保养得极好的面上不难看出着急之色来。 那是疼爱了姜锦棠十数年,却又因病去世的她的娘亲…… “娘……娘!” 姜锦棠猛地扑进妇人的怀里,汲取着妇人怀中的温暖。 多少年了,她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抱过母亲了…… “棠儿乖,娘亲在这儿呢。” 妇人揽过姜锦棠的身子,坐在床榻上,温柔的哄着,“那只野猫已经被人捉住了,棠儿不用害怕了。” 姜锦棠将就要流出眼眶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吸了吸鼻子,从妇人怀中抬起头来,“棠儿让娘担心了。” “傻孩子,娘担心你是应该的。” 宋氏刮了刮锦棠的鼻子,宠爱又疼惜地嗔道。 姜锦棠看着眼前温柔美丽的娘亲,想到她将在明年便长眠,心中道不尽的酸楚和难过。 她一定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她既然重生,那这一世,定要护她家人周全,定要! “棠儿已是大人了,日后不会再让娘亲担心了。” 话语虽是轻柔,但锦棠眼中的认真和决绝让宋氏也微微一愣,只道姜锦棠是突然懂事,欣慰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傻孩子,再多休息几日吧。” “娘亲,棠儿的身体已经无碍了,再要躺下去,只怕身子都要散架了。” “既然如此就让香吹带着你去园子里走走,活络活络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