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道:“阿姨,都有些什么卤啊?” 老板娘说:“有牛肉面、杂酱面、肥肠面、鸡杂面、西红柿鸡蛋面!” 我说:“价格都一样吗?” 老板娘说:“对,都是六块钱三两!” 我看到店子里,原来用红纸写了菜单,贴墙壁上的。一两面条四元,二两面条五元,三两面条六元。价格挺贵的,我在学校里面,三两面条才三块钱!不过,车站边的东西,贵一点也正常! 我默默吃着老板娘端过来的面条,一口一口吃完了煮的比较硬的面条,把汤也喝完了。 我在桌面上的餐巾纸盒里,抽了两张餐巾纸,擦干净了嘴唇边残留的油。我从书包旁边的小包里,把钱掏出来,还有两张十块钱的,一张五块钱的,三张一块钱的人民币。我拿了一张五块钱的和一张一块钱的人人民币,拿给面馆老板娘。老板娘高兴的接过钱,问道:“小伙子一看就是学生,这么晚还没有回家去啊?” 我说道:“我来投奔亲戚的,我表叔叫陈怀德,我要去他家,不知道地址!” 老板娘说:“你家里人不告诉你亲戚家地址,你就来投奔亲戚啊?” 我最怕陌生人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我只有撒谎了! 我说:“阿姨,我的父母是养父母,我想找到亲生父母,我听见有人说,我表叔陈怀德知道我亲生父母在哪里!我养父母不愿意告诉我表叔家的地址!我只知道在这个县的农村,不知道具体地方!” 老板娘说:“可怜的孩子!” 我不想和她继续说下去,就拉着行李箱,背着沉甸甸的书包,离开了客运站。 客运站外面的街道上,灯光璀璨,热闹非凡!有各种小吃店、烧烤店,人行道上安满了桌子板凳,各色老老少少的人,喝着酒吃着烧烤! 我拉着行李箱路过的旁边,一家五口人坐在一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一个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喝酒聊天吃烧烤,孩子拿着一串鱿鱼,吃一口,就又蹲到地上去捡啤酒瓶盖子。计划生育搞得好,城里人很少有生二胎的,只有我们农村人,传统思想比较严重,农村独生子女家庭,相对来说要比城里少很多!城里很多家庭,你叫他生二胎,人家还不一定愿意! 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我心中一股莫名的心酸,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我不知道我大姐二姐现在怎么样了,过着怎样痛苦非人的生活。我不知道,我从学校出走后,现在还没有到家,父母有多么的担心和紧张!我写的信,至少要明天,他们才能收到! 我继续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前面传来刺耳的喝酒行酒令的激烈声音。我抬头一看,有六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年轻人,身上不同位置纹着不同的图案,虎豹龙蛇的青黑色图案,在他们胳膊上、背上、胸前栩栩如生!在灯光下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这是一帮混社会的人,不敢惹,也惹不起!我不敢多看他们一眼,继续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前行。 我看见前面一个路标上,写着火车站,我顺着路标,往前走没多久,就看见路的右侧二百多米的地方,有一个广场,广场过去一栋老式的两层楼,楼前面写着“阳县火车站”几个大字。原来阳县火车站离汽车客运站并不远,大概六七百米距离,不到一公里。 火车站广场上有很多当地居民在这里玩,大部分都是退休的老人,还有一群老头老太太,在一台dvd音响一体机前面,跳着交谊舞。音响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旁边有一个轿车的电瓶,作为音响的电源驱动,音箱下面接了两条软电线,一条红色,用夹子夹在电瓶的正极上,一条黑色,用夹子夹在电瓶负极上。 有一个六十多岁五官端正,气宇轩昂的老人,一看就是退休干部,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年幼孙子,漫步在广场音响的旁边。小孩子伸手想去扯电瓶上的红色电线,老人赶紧拉住他的孙子,带到旁边卖玩具的小地摊前面。地摊是一块长两米,宽一米多的塑料彩条布,平铺在广场的青冈石地板上,彩条布上堆着多种多样的玩具。地摊前有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蹲着挑选玩具。老人带着小孩过去后,小孩子马上高兴的蹲在地上,选起了玩具。他刚开始选了一个塑料挖机,又选了一个迪迦奥特曼。老人说:“乖孙子,我们家挖机和奥特曼都好多个了!换一个玩具吧!” 小男孩说:“爷爷,我就要这两个!” 老人说:“那两个只能选一个!” 小男孩固执的说:“爷爷,我就要两个一起买!” 老人没办法,问摆地摊的老板:“老板,挖机和奥特曼多少钱一个啊?” 地摊老板二十三四岁,一个瘦削的年轻女人。她微笑的说:“这位大叔,挖机十块钱一个,奥特曼六块钱一个!一共十六块!” 老人说:“能不能便宜点啊?” 地摊女老板说:“大叔,现在生意不好做,进价贵,卖得也便宜,顾客还总觉得贵。我奥特曼进价五块钱一个,挣你一块钱!挖机进价八块钱一个 挣两块钱!” 老人说:“这样吧,两样给你十五块钱,怎么样啊?” 地摊女老板说:“哎!给你吧!只有薄利多销!挣两块钱,进货的路费都不够!” 老人递给女地摊老板十五块钱,带着欢天喜地的孙子,沿着广场边走了,小孩子一边走路一边,一边摆弄着玩具。 广场的边缘有几棵大树,大树下面有几条长条木椅,提供给行人累了的时候坐下来休息的地方。我拉着行李箱,走到一条长条椅子上坐了下来。 隔我十米远的一条长条椅上,坐着一对二十岁左右的年轻情侣。男的坐在椅子上,女的躺在椅子上,头枕在男子的大腿上。男子旁若无人的,把我当空气一样,低头亲吻着躺他腿上的女孩。女孩呢喃着发出轻微的声音,配合着男青年越来越用力的亲吻。 看着甜蜜的这对情侣,我不由得想起了刘运平。我和她不辞而别,她知道我离校出走以后,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其实我也不想放弃学业,想上大学,今后有一个好工作,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是每当我想到大姐二姐,我的心中疼得无法言喻!未来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梦想而已!找到我的两个姐姐才是最重要的!早找到她们一天,她们就少受一天的苦! 长条椅上亲吻的情侣,在轻吻半个多小时后,起身相拥着离开了!这幽暗的角落里,只有我一个人坐长条椅上。跳舞的老头老太太,也关了音响,相继离去。摆地摊的年轻妇女,要收摊离开了!广场上闲逛散步的人,也越来越少,最后空无一人。 大概十点左右,几个拉着行李箱,背着背包的年轻人,从马路边走到广场,走进售票厅里。他们买了火车票以后,走进了火车站大厅进行安检。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我听见了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了下来。六七分钟后,从火车站出站口,出来十几个拉着行李的人,这时候出站口,已经有几个黑车司机,吆喝着生意。有的谈好价格后,跟着黑车司机离开了。有点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广场,去往马路街道上。十分钟后,火车又启动了,“哐当哐当”的声音由近及远,最后声音消失在我耳旁。 我坐的长条椅后面二十多米,大树的旁边,有一栋小平房,小平房盖着欧式的房顶,前面写着“公共厕所”几个字。我把行李箱拉到厕所边,从箱子里拿出一卷卫生纸,进厕所去准备大解。又不放心行李箱在门外面,于是把行李箱拉进臭烘烘的公厕里。 我上完厕所后,拉着行李箱出来,在洗手池洗了一把脸,从箱子里拿出口杯和牙膏牙刷,在公厕的洗手池刷完了牙。然后我用双手掌并拢,接着水龙头的水,把手心的水,敷在脸上,简单洗了一下脸。吃了面条有点咸,有点口渴,就拿口杯接了一杯水龙头的水,一口喝了一半。然后又把口杯接满,放洗手台上,把牙膏牙刷放进行李箱的网格夹层里。网格夹层面放着我的两条内裤,三双袜子,和五个晾衣架,还有一张我的身份证。 我拉好行李箱的拉链,把被子褥子又绑行李箱拉杆上,一手端着口杯,一手拉着行李箱,背上背着书包,又到了刚才的长条椅上。 我感觉很疲倦很困顿,准备躺长条椅上休息一下。我把褥子对叠着放长条椅上,床单也对叠一下铺上去。我把书包放长条椅上,准备拿来做枕头。我脱掉运动鞋和臭袜子,合衣躺在对叠后铺在褥子上的床单上。感觉书包太厚了,里面书太多了,做枕头不舒服。 我又穿上鞋,把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来一些,把书包里的书都装进行李箱里,把衣服装进书包里。书包装衣服比装书轻巧多了。收拾好以后,我又重新躺在椅子上,这回书包做的枕头舒服多了! 晚上感觉有点凉,我把被子搭身上,又起身喝了一口水 把口杯放椅子地上。我又用绑被子的绳子,把行李箱拉杆绑椅子上,终于可以放心休息一下了。 这里倒是挺安静,树上没有蝉鸣,也没有蛐蛐的叫声,也没有青蛙的叫声。刚要睡着,有一只长脚蚊,“嗡嗡嗡”的飞到我的耳边,最后停在我的额头上。我疲倦得睡眼朦胧,懒得伸手去拍打蚊子。 蚊子停在我额头上,开始肆无忌惮的用它的吸血管,猛的一下扎进了我额头上的毛孔里!我感觉一阵刺痛,顿时抽出手掌,用力拍向自己的额头!蚊子闻风而动,手掌还没有到,它就迅速从我额头,拔出它的作案工具,溜之大吉!我的手掌拍打在我的额头上! 蚊子没有打到,反而把自己额头打疼了!我用手摸一下刚才蚊子咬的地方,痒痒的,竟然起了一个黄豆大的小包包! 我又继续睡,刚要睡着的时候,蚊子又飞来了!这次不是一只蚊子,而是好几只蚊子。我起身舞动了几下手臂,把几只蚊子赶走了!我刚躺好,蚊子又飞来了,这次更多了!,最少有二十几只蚊子,围绕着我“嗡嗡嗡”直响! 我干脆用被子蒙住脑袋,蚊子果然没办法了!疲惫的我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睡梦中,又看见停在我家院坝外面的灰色旧面包车,那个猥琐面容,嘴角一颗痣的眯眯眼胖子,对我说收废品。 我看见二姐,笑盈盈的抱着一摞书,放在面包车前的地上。胖子叫我进屋去找书,高价回收。我说:“我的书不卖!你们走吧!我姐的书也不卖!你们快点走!” 我正说着,面包车后面推开,下来一个和刚才说收废品差不多的胖子,一只手勒着我的脖子,一只手拿着一条叠在手掌心的小毛巾,捂着我的口鼻!我看见二姐也被刚才那个胖子,用同样的方法,用毛巾捂着口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和二姐都纷纷醒来,我们双手都被反绑!我哭着说:“二姐,我们遇到人贩子了!” 二姐也害怕的说:“男子汉大丈夫,别动不动就哭啊!” 我身后突然传来大姐的声音:“二妹,三娃,你们怎么也被抓来了啊?” 我和二姐同时欣喜的喊道:“大姐!” 我说:“大姐!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啊!爸爸头发都白完了!妈妈双鬓也白了!” 大姐说:“我被他们关在这里,关两年半了!我想爸爸妈妈,我更想你们!” 这时候身后传来奸诈恶心得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声。两个胖子走到我身边,说:“当年你爸举报我们兄弟贩卖人口,害得我们坐牢二十年!我要报复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