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牛达暗暗叫苦:“苦也!” 此人,是去年来的田洪凤田学政! 上世不修,省府同州,上世不诚,州县同城。 小小县童生试,居然惊动四品大员田学政。 圣元大陆重视学政。州学政乃是四品官,正经进士出身,官印护体,在地方拥有极大权威,与知府并列! 何况,这位田洪凤学政,乃是法家出身,刚直不阿、铁面无私,本为御史,因仗义执言得罪了执掌朝纲的范相,被贬到滁州。 牛达急忙道:“下属办事不力,惊扰大人。童生试一学子迟到,被我拒之门外,却无理取闹要请圣裁。我这就带他下去。” 他恨死了杜预。 田洪凤不再言语。 区区童生试迟到琐事,他不会放在心上。 衙役冲上来,给杜预戴上枷锁,又五花大绑。 杜预冷汗直流。 怎么办? 闻登鼓喊冤,却打动不了州学政? 我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灵机一动,大声道:“千锤万凿出深山!” 整个学府前,突然安静下来。 这可不是杜预杜撰。 他确实从深山老林中遭遇袭击,险死还生逃出来,头上还渗着血。 这让他诗句的满腔愤懑,合情合理,逻辑自洽。 范仲永一愣,哈哈大笑:“杜预,你又做打油诗?可惜这诗句毫无才气,平庸的很!” 杜预站起来,沉声道:“烈火焚烧若等闲!” 他身负重伤,戴着枷锁,又被学丞打压,却等闲视之,坚忍不拔,目光炯炯。 原本万里晴空无云,突然狂风大作,隐隐有雷霆之声! “才气涌,天地动?” 范仲永脸色大变,难以置信看着杜预:“诗成,出乡?” 杜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滁州城上空。 这便是诗成出乡,十里八乡,都是杜预吟诵诗句声音,余音绕梁,袅袅不绝。 圣元大陆,诗分七品:出乡、达县、鸣州、镇国、传天下、留青史、芳万古。 诗品越高,出世影响范围越大,价值也越大。 杜预,居然有如此才气? 生员们议论纷纷。 “异象?杜预这两句诗,居然勾起了天地异象?” “这两句字字平平,但却自有一股刚烈愤怒气象!” “此诗描绘是何物?为何能引起天地动?” “物不平则鸣!杜预这是受了何等委屈?” 圣元大陆如此重视读书人,便是因才气能沟通天地,言出法随,乃至移山填海、无所不能! 传说中仓颉造字,天雨粟,神鬼哭。 杜预能以才气惊动天地,可见其冤情之深、更见才气之强。 范仲永脸色大变:“牛大人,此人蛊惑人心,快让他闭嘴!” 如果现代人,只怕要大叫快关音响。 牛达恶狠狠点头。 衙役们一拥而上,就要将杜预麻绳堵住嘴拉走。 谁知,一股磅礴伟力,从学府喷薄而出、从天而降,轰击在衙役们身上。 官印之力。 衙役们如遭雷噬,连连后退。 学政冷冷道:“诗成出乡,多大荣耀?读书人的事,油滑胥吏也敢插手?” 衙役们唯唯诺诺,再也不敢插手。 田学政这才点头道:“字字平凡,却字字珠玑,见真见性。好!不过看你如何收尾?若是诗成出乡,我就破例让你进考场。” 杜预枷锁在身,傲然站起,对围拢水泄不通的学子民众大声道:“粉身碎骨浑不怕!” 轰隆! 一道碗口粗细的雷电,骤然劈下。 仿佛上天都被杜预遭遇不公,以及与黑暗斗争到底、不惜粉身碎骨的勇气所震动、感动、撼动! “啊!” 牛达大叫一声,脸色惊恐,连滚带爬逃离原地。 他站立的地方,被一道雷电当头劈中,留下一道黑漆漆的雷击痕。 如此巨大的威力,所有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整个滁州城,地皮颤三颤。 从杜预这满头是血、枷锁在身的学子背后,却有一股磅礴、浩然之气,浩塞天地、震烁寰宇、油然而生! 田学政眼皮一跳。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诗惊天动地、鬼神共泣,乃是一首惊世骇俗、石破天惊的绝世之作! 做到第三句,已勾动了天雷异象! 诗成出乡,已成定局! 甚至,出乡已远远不足形容此诗。 杜预顶天立地,天上电闪雷鸣,身后正气浩然,脚下大地微颤。 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这等异象,已远远超过乡范围,绝非出乡所能描述。 “达县?” 田学政呼吸急促起来。 如果说诗成出乡,在州学政眼中只是可喜,那诗成达县分量却截然不同! 各国无比重视文采和人才。 按朝廷规定,学政三年任期考核时,若境内能出一首达州诗,便在考评上加一大等。如乙提升到甲。出一首达县诗,可加一小等,如甲提升为甲上。 杜预这诗若能达县,甚至能影响学政考评。 何况这诗正气凛然,战意高亢,乃是人族十分稀缺、百里无一的战诗。 他急不可耐催促:“快,最后一句!” 开头神作,却虎头蛇尾、狗尾续貂的烂尾诗,他见过不知道多少,很怕杜预驾驭不住,开始搜肠刮肚,替杜预想收尾千古佳句。 但这诗句听起来平平,田学政贵为进士,却一时想不出收尾好句子。 杜预沉默片刻,沉声道:“要留清白在人间!”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地,一道才气冲天而起,升腾九天之上,整个滁州地皮都在剧烈震动! 诗成,达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