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枭雄？　　 强横而有野心的人。　　 三国志说，　　 “刘备以枭雄之姿，而有关羽、张飞熊虎之将，必非久屈为人用者。”　　 “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灭忠正，专为枭雄。”　　 可见在正统史学家眼中，刘皇叔和曹操两千年来都是等号。　　 但平民百姓口口相传的认知中，关羽、张飞成就了刘备的‘仁义’。曹魏夺天下大权，成就了曹操的‘奸诈’。　　 回看历史，一人演变成仁义的象征，一人演变成奸诈的代表，纯粹是上位者的默契引导。　　 皇族仁义，权臣奸诈，慢慢固化认知，成为逻辑思维的基准道德，对稳定朝政、愚弄百姓、淡化民间矛盾都有巨大作用。　　 不仅偏离史书越来越远，随着时间的延长，预计某一天会颠覆性的改变，衍生出完全不一样的历史。　　 当历史成为一种需求关系，真相会越来越没有意义。　　 既然如此，大明朝此刻谁是枭雄？　　 流贼头领和南方某些豪强认为林威就是。　　 天下百姓认为陕西的乱匪头领才是。　　 林威执意认为，大家都一球样，大明朝堂也有很多枭雄，只有最后的胜利者才有资格称英雄，且是后人‘需求的英雄’。　　 于是，在洪承畴准备渡河的时候，收到了朝廷的火速任命，左都御史兼兵部尚书，晋陕豫三省总督，朝廷拨二百万两军饷调用，年底前平叛。　　 从他给朝廷发出梅之焕的消息，前后不过四天，完全是八百里加急快马的行程。　　 也就是说，朝廷一息都没耽误，就决定任命他为总督。　　 洪承畴由四品官一跃成为二品大员，但品阶不能说明他的升迁速度，官职才可以，别人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达不到的高度，他四天实现了。　　 跳过参议、左参议、布政使、右侍郎、左侍郎、副都御史、巡抚…　　 总督很可怕了，但没有尚方剑、没有太子三师的虚衔，更加可怕。　　 这意味他就是一个‘官场打手’，成则一步升天，败则…最好找个风水宝地，死得悲壮一点，以免牵连家人。　　 朝廷只有一个要求，年底前平叛。　　 里外不足四个月的时间。　　 收到圣旨和任命文书的洪承畴没有惊喜，只有惊吓，差点当着锦衣卫的面瘫痪。　　 哦，不对，不叫锦衣卫，宪政院之上裁决司，上面一连串名字，周王朱恭枵、衍圣公、张维贤、沐国公、赵南星、毕懋康、高攀龙、皇太极、孛儿只斤·乌兰…　　 小官看到这名字保准大叫一声什么鬼，蛮夷入主朝堂，这是侮辱人。　　 洪承畴不是小官，这是朝廷‘稳定’的标志，摄政公开始正式当权了，总督任命都不需要内阁和摄政公的手书。　　 他更加害怕了，之前可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搞，现在他必须稳妥、稳妥、再稳妥…　　 命令山西三千边军趁黑冲过去，先带着半个月粮草进入宜川县城，他又返回了山西。　　 从边军手里光明正大征用仅有的二百匹马，直接奔向平阳府。　　 咳~　　 跑到半路就与山西巡抚耿如杞撞到了一起。　　 对方比他还焦急，老头到中年人身边躬身行礼，“洪大人，如此急切的任务，您怎么还返回来了。”　　 “老大人免礼，长话短说，洪某现在一没属官，二没节制印信，三没尚方剑，四没随身行军法的锦衣卫…”　　 耿如杞朝他摇摇手，“下官路上就听到了消息，传旨的裁决司宪兵口头告知下官，这就是让下官全力配合，所以我调全部五千营兵听令，明天就能到黄河边，河南如今没有巡抚，更没有营兵，洪大人别惦记河南了。　　 我们现在只有银子，去哪里弄粮草凭本事。大人什么都没有就对了，摄政公这是让您便宜行事，让您火速平叛。　　 若您仪仗齐全，您得到太原、到开封、到西安、到固原才能完成总督上任，现在没有这些东西，您可以阵前上任。”　　 洪承畴眼前一亮，还是得‘大官’指导他，还没感谢，耿如杞又急急说道，“洪大人必须在三天内有所行动，没有属官您自己任命，没有亲卫您自己找，下官回平阳府给你筹集粮草。　　 万万不可停下来，这是摄政公第一份封疆大吏任命，我们迟滞一天，都是对摄政公的藐视。　　 那些贼兵不知朝廷如今的兵威，你我应该知晓，摄政公是不想用京城国战之兵来杀民，那样对他不是荣耀，是赫赫威名上的诟病。”　　 洪承畴抱拳行礼，“感谢老大人指点，五千营兵足矣，不管多少流贼，不过是个数字，洪某来担这个屠夫的名声。”　　 耿如杞同样抱拳行礼，“洪大人，下官与您一体，不必怀疑下官的态度，任命如此之快，说明你我都在朝廷的注视中，还是那句话，国战之兵一到，必定摧枯拉朽。　　 摄政公给了我们机会，我们当然得平叛，但同时得好好想想，摄政公为何多此一举让我们来主导平叛，若只是平叛，若只是让人做屠夫，需要我们吗？下官告辞。”　　 两人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再次各自调转马头返回。　　 洪承畴一路都在想耿如杞的提醒，若只是平叛，若只是让人做屠夫，需要我们吗？　　 答案显然是不需要。　　 任何一路将军到陕西，都可以砍瓜切菜杀个十进十出，何必冒着‘妄自提拔官员’的危险任用一个参议官。　　 但到底是为什么呢，洪承畴隐隐觉得答案不在陕西，可惜他朝中无人，写信也来不及，总之得先平叛。　　 “报！洪大人，吴自勉总兵从宜川县城传来消息，王二带着种光道、王自用两贼，会合王左挂、飞山虎、大红狼，人数达到八万人，县城依旧是围三缺一，他们没有攻城，但每日夜间向城内抛枯骨，妄图吓退宜川城内军民。”　　 “这些畜生！”洪承畴大怒，立刻下令，“让兄弟们骑马绕道去宜川西边看看，明日营兵一到，老子要活剐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