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出现都一副面瘫模样的蜂堇，说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让蜂安三人不由松了口气，嘴角不住上扬。　　 特别是蜂安，蜂堇每夸一句，他就鞠一次躬，小声说“谢谢”。　　 哪想到蜂堇说完一句又一句，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他又不好意思停下，简直成了鞠躬机器人。　　 蜂堇最后无语道：“你别再弯腰了，腹肌都要练出来了。”　　 台下评委们笑了起来。　　 三个a班学员里，蜂乐有六块腹肌，蜂平若隐若现四块，蜂安底子差，还是一块平坦的小肚皮。　　 蜂安满脸红彤彤的，被长辈们调戏得不敢出声。　　 蜂堇看完表演，心情着实不错，笑着说：“如果大部分孩子都能有你们这个水平，那么下一次公开考评，面对更多的观众，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此话一出，台上台下的学员们全都愣住。　　 蜂堇还是那个蜂堇，即使是温柔带笑的时候，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话，依然能给人当头一棒！　　 顾星烟冲她“嘘”了一声，“秘书长，您现在公布的话，后面的孩子都不敢上台了。”　　 蜂堇挑了挑眉，脸上闪过严厉之色，然后露出一个信任的笑容，“那就等一公结束后再宣布吧。反正，每一年选妃大典的形式都会随机变化，我觉得大家能够很好地适应。”　　 学员们瑟瑟发抖，心里的小人疯狂摇头：不要你觉得！　　 蜂堇没管学员们的紧张，把麦克风递了出去，问其他高级官员谁要发问。　　 有虫族人接过了麦克风，开始进行知识谈吐方面的答辩。　　 问的问题不会特别高深，主要是关于虫族的历史、drone的道德准则、以及诸如“你的王今天心情不好，你会怎么做”之类的随机应变题目。　　 这部分内容，俱乐部还没安排课程，全看个人积累。　　 三个人里，蜂安是表现最好的。　　 因为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想当王妃，在监护所里发呆放风的日子里，就喜欢幻想自己跟伴侣的生活。　　 虽然答得坑坑巴巴，但明显要比其他两人要言之有物，一听就是经过思考的。　　 a班三人作为第一组上场，有好有坏，　　 好的是评委们没有对照组，所以前面的表演没有得到差评。　　 但坏处也显而易见，他们仨会遇到各种没准备的考核形式，而后面的学员能有个心理准备。　　 等虫族评委们结束了提问，发言权回到顾星烟手里。　　 顾星烟拿着麦克风，坐得笔直，仅仅是眼睑低垂，把手里的资料翻到第一页。　　 她坐在第一排，台上三人能看到红色的油性笔将每一页纸写得密密麻麻。　　 她把麦克风凑到嘴边，缓缓开口：“好话我就不说了，与其现在飘起来以后到大舞台上丢脸，不如我来当这个恶人。”　　 除蜂堇以外的虫族官员们纷纷扭头看过来，没感觉有哪里表现得特别差。　　 可见，她们对drone的要求有多低。　　 蜂堇则有心向俱乐部的标准看齐，看一眼顾星烟翻到哪里，自己也跟着翻过去，然后听她点评。　　 “我先说蜂安，你用力过猛了知道吗？显得很油腻。还有你在跳舞时候的笑法，跟你刚才跟评委对答时候的笑，完全不一样，太刻意了。是太紧张了吗？”　　 蜂安双手交叠在身前，没有急着鞠躬，而是保持着微微低头的谦虚姿态，听见问话，小声回答：“视频里的人是这么笑的……”　　 “怎么回事？”顾星烟问舞蹈老师。　　 舞蹈老师无奈道：“这个问题我已经说过几回了，蜂安不听，他觉得视频里的人很帅。”　　 顾星烟呼了口气，摇头，语重心长道：“蜂安，你最大的问题是不自信，表现出来的就是丧失自我。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当上王妃后，打算一辈子都像视频里的人那样笑吗？不自然地、故作模仿地笑？”　　 蜂安“我”了半天，答不出来。　　 顾星烟手里的笔敲了敲纸面，“我想跟所有学员说清楚一件事——　　 “虽然在选妃大典中，大家处于被动的一方，但你们依旧是有选择的余地的。　　 “最近一场会有八十多个新王，把自己变成一个陌生人，又能迎合几个王的喜好呢？　　 “因为一些假象而被选做王妃，其结果要么一辈子当个假人，要么原形毕露让彼此不快……”　　 她停顿了一会儿，看了看蜂堇等高级官员的表情，后者都是一脸沉思，并没有要立刻反驳她的意思。　　 毕竟，说drone也有选择权这点，就足够叛逆！　　 但蜂堇她们想的角度是，drone身为queen的伴侣，会直接影响queen的生活质量，他们不仅有生育价值，也需要为queen带来情绪价值。　　 正如顾星烟提醒的那样，如果过度调教drone，或许真的会弄巧成拙。　　 这个问题，她们自己没有想过，反而是身为教育方的俱乐部老板提了出来，让蜂堇等人感到十分安心。　　 蜂安到底年纪小，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心里哇凉哇凉的，站在台上，觉得空气都稀薄了几分。　　 顾星烟其实还没说完，见蜂堇等人没意见，继续说：　　 “大家都知道，每个人的训练方案、配餐、准备的节目种类都不一样，就是因为，我们不想培养流水线王妃。　　 “不管是什么样的外表、性格、爱好，都会有闪光点。　　 “将它们放大吧！这样，大家才能成为不可替代的那一个，将所有对手的光芒通通掩盖。　　 “说个最高的境界，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做到，那就是——到时候，不只是新王选择你们，你们还能反选新王！　　 “互相选择，双向奔赴，我希望你们能成为幸福的王妃。”　　 这一番话，宛若一道惊雷，在偌大的中庭广场中炸开，震得所有虫族人久久无法回神。　　 野心与温柔并存，既是对传统等级观念的狂妄挑衅，又是对少年夫妻的诚挚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