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才的业务着实广泛，男女老少全都能做，且花样众多，要拍的照片数量不少。　　 他这回可算是下了大本钱的！　　 其中，客群定位越高的样衣，女款由张成才的女儿张香兰来展示，男款则交给上清道长。　　 这些被人穿过的样衣，一般是不好卖的。　　 因为会穿这类衣服的人，都不屑于穿二手，而愿意穿二手的人，穿这衣服干活不方便。　　 就在张成才打算将样衣打折卖给落魄读书家庭的时候，顾星烟干脆都买了下来，直接用拍摄费用抵扣。　　 就当是为之后的联名款活动试试水，如果真的有水花，可以跟张家裁缝铺乃至他女婿的首饰铺子，进一步合作。　　 折腾了整整一天，才终于把张成才家的样衣全部拍完。　　 其他人还好说，都是自家人，可上清道长是受邀来帮忙的。　　 这时候可没什么模特劳务费、肖像使用授权费之类的概念，但张成才还是封了一个大红包给上清道长。　　 毕竟耽误了人家一天的修行，总得有所表示。　　 上清道长有些意外地捏了捏手里的红包，红色的荷包里有一串铜钱。　　 他凑到耳朵边，晃了晃，铜钱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可听在上清道长的耳朵里，那些似乎并不是无意义的响动，而是一个个“小妖怪”在给他诉说每个经手之人身上发生过的种种故事。　　 最后，上清道长满意地将红包放下，朝顾星烟摊手，将红包奉上。　　 顾星烟被他这一套神神叨叨的操作搞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最后还有自己的戏份。　　 “给我吗？为什么？”　　 上清道长将红包往上颠了几下，又稳稳接住，“老朽怕是要叨扰店家一段时间，若掌柜不愿收下，就当是帮老朽多买几本故事集。”　　 几句话连顾星烟拒绝的理由都给堵住了，感情这位真把照相馆当书店了。　　 顾星烟还真没打算推辞，上清道长每次来店里，店里就有生意做，多少有点玄学在身上。　　 何况他这么好看，还能当个野生的门面吸引客人——不用发工资的那种！　　 收下红包，“成，只要您不嫌弃店里吵闹！”　　 几天后，张家裁缝铺和位于城西的周家首饰铺子，一大早就往铺子门口立起了两块等人高的木牌，上面用绳子固定了一张宣传照。　　 准确地说，不止一张。　　 这天，许琇云赶了趟早市，路过张家裁缝铺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店门外多了一张很大的照片。　　 那是一个俊俏的后生，笑得风流倜傥，玩世不恭，身上穿着一套水蓝色儒衫，款式倒是与以往常见的有点出入。　　 许琇云不自觉将那位男子的脸代入成自家丈夫，就听跟自己一起出门的女妖道：“琇云，今年家里是不是还没准备新衣？”　　 “晴娘，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们走近些瞧瞧！”[1]　　 “嗯！”　　 一人一妖加快脚步过去，谁知，刚一靠近，那画面倏地一变！　　 俊美书生切换成了温柔如水的女子，她穿着一身浅橘色杏花长裙，绣有素雅花鸟图案的裙摆随风摇曳。　　 她的头上戴有同款杏花步摇和耳坠，跟衣裙相得益彰，浑然一体。　　 “真好看呐……”许琇云和晴娘同时停住脚步，原地欣赏了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旁边同样站着不少女人。　　 许琇云看了看周围，有些奇怪。　　 这么大张的写实画像出现，为何大家都停在三步远的地方看？而不是把那画板堵个水泄不通，就像照相馆每次引发轰动那样？　　 店里也有人，但都是有意向订制新衣的顾客，而正在犹豫的、或是单纯凑热闹的，反而没有太靠近店里。　　 “呀，琇云快来，还有第三幅呢！”　　 晴娘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妖，仗着比其他人高出一个头，左看看右看看，发现画板里的图像正在“抖动”！　　 于是，她又沿着街道继续走，来到画板的另一侧，很快便有了新发现！　　 许琇云走到晴娘身边一看，这第三幅正是一张全家福！　　 晴娘十分心动：“咱家今年的衣服，都在张家定做，如何？”　　 他们岑家人多，妖也多，虽然自己能买布匹做，但偶尔也会找裁缝做些不一样的换换花样。　　 一人一妖直接进了铺子里，就发现里面的客人尽管不多，每人却至少定了四套！　　 有的是给全家买的，也有的是不差钱的年轻人翻了册子之后全都想要的。　　 许琇云和晴娘也要了一份册子来看，结果发现不是往常那种软趴趴的书页，而是硬硬的订装本。　　 其实就是加厚版的服装杂志，每一张都贴了一层防水膜，铜版纸的颜色鲜亮，印刷极为清晰。　　 那册子学了照相馆样图册的格式，也给每件衣服按照不同的人群做了几种不同维度的分类，比如童装与成人服饰，文人与武人，活泼艳丽风与素雅恬淡风，全都标有页码索引，十分方便。　　 最后几页也是张裁缝独家特色的几种绣样，以及他店里主推的几种布匹种类及颜色。　　 哪怕许琇云在照相馆时见过类似的，也看着了迷，更何况其他没见过的顾客。　　 而且，这可是衣服诶！　　 买回去能穿几年的衣服，不是不能吃不能喝的照片，消费欲望立刻就涨了上去！　　 最终，许琇云晕晕乎乎地走出张家裁缝铺，隐约发现晴娘没有跟上。　　 转身一看，晴娘正盯着门外那画板发呆。　　 她念出了画板上刻着的商标：“妖不怪照相馆……”　　 等许琇云唤了一声，她这才轻笑着追上，晃了晃对方的手臂：　　 “好琇云，这就是你给阿宝和阿勺拍照的地方对吧？等庆德回来，咱们全家也拍一张那样的可好？”　　 许琇云感觉自己本就缩水一圈的荷包又得再瘪下去一层。　　 可是，既然晴娘开口了，那就只能宠着呗！这位的辈分可比自己大了两代。　　 “好好好，等庆德回来，咱们正好穿着新衣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