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的会面地点，定在了丰城一座老旧的体育馆。　　 市里为承办国际赛事修建了新体育馆，地段极佳，五十年前盖的老体育馆便处于半荒废状态，周边活动的人也很少。　　 保密单位那边不理解异界商铺为什么要定在“拥有超大空间”的地方，但为了表示尊重，便选了这里。　　 一个平凡的早晨，旧体育馆周遭一切如常，实际所有道路封禁，周边布满了各种便衣。　　 一辆黑色suv却畅通无阻地开进了地下车库，顾星烟和卫鸿宇一下车门，就被两个身穿防爆服的特警要求搜身。　　 两人老老实实地照做。　　 “滴滴！”探测机器响了。　　 “你这手表里面是什么？”　　 “啊，里面的东西挺多的……”　　 “严肃点。”　　 “……就是一普通手表……唉唉唉别拆，不是这么用的……”　　 “小姐，你这个发卡……”　　 很快，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闻声赶来，把两人领到了场馆二楼的一间会议室。　　 里头已经坐了一位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通身的文官气质，端坐在十分陈旧的皮质沙发上，却像是在开什么联合国会议。　　 只是，顾星烟等人一进来，他的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几分激动与迫切，全然没了之前在秘密基地里开会时的冷静圆滑。　　 顾星烟也很激动。　　 她今年才二十五岁，在打理位面商铺之前，她一直都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找年级主任签个助学金审批都得紧张一下下，更何况是这种偶尔出现在新闻里的人物？　　 无论是作为初见官员的人民群众，还是作为一个红旗下长大的年轻后生，她都很难淡定得跟个世外高人似的。　　 这种感觉，跟她面见鬼王、人鱼王、ai主脑乃至伊妮娅经理的时候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过，她的激动，表现出来就是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冷淡。加上她学了修真，还真有一种唬人的气势在身上。　　 两人一靠近，居然不分伯仲！　　 顾星烟刚要开口问好，就听对方先发话了：“我姓裴，你可以叫我裴先生。”　　 “裴先生好，我是顾星烟！”　　 “快请坐！”　　 裴先生的态度莫名有些热情，这跟顾星烟预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顾星烟顺着对方的意思落座，卫鸿宇则跟对方的秘书一样，坐在沙发背后的塑料凳上。　　 “我看过武尧的视频，感谢你们的信任，为我们揭开了异界商铺的神秘面纱。”　　 “这也是为了双方更好的对话，我认为，只有信息相通，才能更好地达成共赢。”　　 “说得好！之前我确实不了解你的商铺，我想先问个私人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　　 “您请说。”　　 裴先生笑容微敛，“谢宏华院士……他老人家是不是在你那里？”　　 “是。”顾星烟直截了当地点头，她就没想过要隐瞒，能说服曾经的功勋院士为自己搞发明，侧面证明她这个人是值得合作的。　　 “真是如此啊，那视频里出现的‘人’真的是他……”　　 裴先生欣慰一笑，“这缘分真是……谢宏华是我的恩师，没想到，他逝世后还能继续做喜欢的科研。请问他最近在研究什么课题？”　　 顾星烟紧绷的表情终于出现几分不自然，“研究玄学与科学结合的全新领域。”　　 裴先生瞳孔涣散了一下，但到底是有身份的人物，很快回归正题：　　 “其实，我还要跟你道个歉。”　　 顾星烟疑惑偏头。　　 裴先生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两个大拇指互相摩挲，“上次，轩辕跟你说要研究系统的事，是我的主意。”　　 顾星烟趁机解释道：“说实话，我自己对系统的了解也不深，但那不是一个程序或者机器人，我身上也没有能取出来的芯片。　　 “不是我不想答应，而是一来我做不到，二来集团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就怕到时候会伤及无辜。”　　 裴先生认真地听完，再次表达自己的歉意：“这一点，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是我没有顾及你的安全，而且那个要求，也远远超出了契约内容，所以，我的确应该向你道歉！”　　 说着，裴先生突然站了起来，向顾星烟鞠了一躬。　　 屋子里的其他三个人都惊呆了，连裴先生自己的秘书都没想到，道歉还得做到这个地步？　　 顾星烟蹭的站起来，也跟着鞠躬，要她结结实实地受大人物一个鞠躬，她怕折寿！　　 心意到了就成！　　 两人重新坐下来，裴先生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试探是真的，讨价还价的余地也是真的，对方能答应自然是好事，对方不答应，那也能找到集团那边的底线。　　 位面集团太过神秘与强大，它的能力已经不能用科学来解释，而裴先生他们所面临的问题，就是对合作伙伴的一无所知。　　 这个世界的人不相信怪力乱神，不像人鱼王坚定地信仰着海神，通过祷告唤来了异界电影院，便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　　 这个世界也不像修真蓝星那样，已经有多家位面公司入驻，有足够多的情报可以证明，这些公司不是侵略者。　　 因此，在签订契约的时候，处于弱势方的裴先生等一众领导，留了个后手——　　 那就是要求，店长人选必须从身世清白、没有犯罪案底、从未发表过叛国反人类言论的华国人里挑选！　　 若非如此，双方或许还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互相试探与考察。　　 而顾星烟在开会前，大方地把店里的基础情况展示给裴先生等人，是个非常正向的信号，也为这次谈话奠定了信任的基础。　　 你有你的忧虑，我开店也不容易，大家摊开来谈，才能谈得痛快！　　 他们本就不该是敌人，也不是一方压榨另一方的甲乙方，而是水与鱼、母与子、唇与齿的关系！　　 “其实，我后来也想明白了，这就跟引进外国公司是一样的道理。而顾小姐就是那公司中华分部的总裁，这是好事。”　　 哪能因为她是本国人，就要求她把公司的核心技术偷出来？那不是为难人么？　　 “情况就是这样，顾小姐，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顾星烟点头，把话题扯回到本位面的契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