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谢爱莲和两个菊一起做的，谢爱莲趁机问王大菊，那天她婆婆回去后还有没有作妖。　　 王大菊苦笑，作几十年都习惯了的，哪会幡然醒悟，突然就不作了啊。　　 “妈，你不用担心，你女婿打那回之后，对他妈的态度就变了，现在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拉屎拉尿擦身子都是他，他说了，那是他妈，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老婆子骂了不少毒心的话，也作了不少新花样，但她男人铁了心，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天天瘫在床上，吃了饭，有劲没处使，所以就算没用，老婆子也不消停。　　 “一开始还有人来凑热闹，或者有些老婆子来瞅瞅她，现在村里的人，都尽量不走我们家门前过，要么就走的飞快。”　　 王大菊叹一口气。　　 “能这样，总也好吧。”谢爱莲看着王大菊那样，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你是不是怕别人说闲话，还怪你男人啊？”　　 “……我、我也没有……就是总感觉别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不定怎么在背后说我呢……”　　 “你个蠢货！怎么不想想别人可能是奇怪？你怎么突然长脑子了呢？嘁！你尽心尽力服侍老婆子这么多年，别人当面说你孝顺，说你好，背后少不得有说你蠢的，你怎么就没发现别人看你的眼神不对？”　　 谢爱莲气不过，在王大菊手臂上狠狠的打了几下。　　 王大菊也不知道躲，她更气了。　　 只觉得这蠢得死的大女儿，莫不是被赵家老婆子打习惯了！　　 “妈，你别生气，我也不是那么蠢的，这段时间，是我十几年来过得最轻松的日子，我不会再蠢的去抢着服侍了。”　　 一直沉浸在里面时没觉得，被动抽身，退开了一些再去看，发现自己以前过的都是些什么苦日子哦。　　 “哟，那真是可喜可贺。”谢爱莲阴阳怪气的说一句，又狠狠的瞪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王大菊拿着抹布，站在灶台前，看着她的背影，都没影了，都没回神。　　 王二菊看了看她，叹一口气。　　 隔日，赵启华他们回去前又和王昭昭确认，考的好去市里玩的事，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到初八，王四兵他们厂开工了。　　 村里也会有一些小活安排给少部分人了，王大海把王方兵他们几个叫过来。　　 看他们养猪的名额，给谁。　　 以为三家会抢着要的，结果竟然都不吭声。　　 “都不打算要，那我就去和大队部说了。”王大海有一点失望，但也不会强求。　　 养猪也不是儿戏，从生产队领猪来养，是要还猪的，死了是要扣工分的，很瘦的话，工分会很少。　　 生产队的猪苗有限，名额基本固定，除非有人家不想养了，再分给别家。　　 王大海年前就和陈长林提过，以他们家的情况，可以把名额保留，给儿子。　　 毕竟，没分家前，家里养的猪，几个儿媳妇还能没煮过猪食、喂过猪食、收拾过猪圈吗？　　 是有经验的。　　 “爸，我是想养，不过这样一来，我就不去修水渠了。”终于，还是王方兵这个长子，打破沉默。　　 “如果不去修水渠，那我也想养。”王三兵立即说道。　　 王二兵不吭声。　　 他还是那个态度，他又没有儿子，养一个半女儿，不用那么拼死累活。　　 王大海扫一眼几人，“老大家的、老三家的，你们是怎么想的，也说说。”　　 “我愿意养。”陈美如说。　　 “当家的作主。”石海燕也开口。　　 两个人的意思很明显，王大海也不啰嗦，直接拍板，“那就老大家养吧，如果有多的猪苗，到时候看能不能给老三家也要一个名额。”　　 事情说完，王大海就让他们散了。　　 各回各家后，石海燕嘴上开始抱怨，说老头子偏心吧啦吧啦。　　 王三兵一开始没理她，见她说个没完，还越说越来劲，才瞪她一眼。　　 “闭嘴吧！明明自己不想养，现在不给你养了，又在这里抱怨个鬼！”　　 “我哪里不想养了……”　　 “你就想想，你说的是什么，大嫂说的是什么，你以为我爹傻，你聪明是吧？”　　 “……”　　 闻言，石海燕讪讪的不说话了。　　 到初十那天，猪苗就下来了。　　 还真的多了十来头，王大海找陈长林，比较轻松的要到一个名额。　　 也没回来问王三兵两口子，直接就帮他们把猪崽子抱回来了。　　 “老三家的，只要我们有办法，是一定不会偏心的，瞧着了吧？”跟着一起去猪圈看猪崽子的谢爱莲问石海燕。　　 石海燕：“……！”　　 一起跟着看热闹的王昭昭偷偷抿嘴笑，她奶六六六，她三婶脸都绿了。　　 养猪可不轻松，一年到头，就算刮风下雨，大家可以不用出工干活了，但养了猪的人家，得打猪草，剁猪草，煮猪食，喂猪。　　 最主要的是，养大的猪，要交还给生产队，只能算些工分，再多分一点肉。　　 以前没分家，那些活是轮流干的，现在分家了，要单养一头猪……　　 石海燕光想想就已经累了。　　 早知道，当时就说不……不能说不想养，呜呜，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在大房二房小心翼翼，让小猪崽适应时，转眼就到元宵节了。　　 王四兵他们厂元宵节不放假，商量了一下，干脆王昭昭他们回城，去县里过元宵节。　　 王大海今年也跟着一起去县城，风声就在村里传开了，有好些人来送他，更有人一路跟着送到村口。　　 “我爷爷的人缘真好啊。”在村里人‘不舍’的注视下离村，王昭昭忍不住发出感慨。　　 谢爱莲被她的话逗笑了，“还没正式开工，大家闲的无聊，这是把咱们家当热闹看。”　　 “那有啥？”王昭昭嘿嘿一笑，“他们把我们当热闹看，我们也可以反过来，把他们当热闹看啊，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　　 谢爱莲默了默，哼笑一声，得！不愧是他们老王家十八代下来最会读书的，挺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