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瞿能自己都有点儿难受。　　 毕竟那个是晚上，蓝昭又是个细心的人，那些死刑犯和重犯的尸体，蓝昭下令切割的很碎。　　 那些碎片掺杂到那里面，在夜里顶多了也就会被认为是大块点儿的米田供而已。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瞿能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蓝昭竟然可以丧心病狂到，将尸体切碎，丢到屎尿里面发酵腐烂！　　 相比于瞿能将尸体，直接堆积到城墙下，那种需要十几天才可能奏效的办法。　　 蓝昭这个方法，只需要四五天的时间，就能够滋生出来一大堆足以造成瘟疫的病原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不过蓝昭做的更狠一点儿而已。　　 瞿能利用大同在这个季节，大部分时间都刮东南风，将尸体堆积在城墙下，想要借用尸体引发瘟疫。　　 而蓝昭很是耐心的等到大同刮起西北风的时候，才展开了对瞿能的偷袭。　　 火炮这玩意儿，越晚被朝廷大军知道，效果越好。　　 高空抛粪，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至少在瞿能看来，蓝昭这么做，就是单纯的为了恶心他，目的是在于报复他之前在大同城墙下，堆积尸体的事情。　　 毕竟米田供这玩意儿，日常太常见了，根本没有人会想到，这玩意儿加点儿料，就能导致瘟疫。　　 瞿能也没有想过这一点儿，简单的休整了四五天，当气味消散的差不多了，瞿能才下令再次攻城。　　 可惜，还没有等瞿能大军往前面走多远，天空忽然传来了一阵雷声。　　 “哗啦啦……”　　 惊雷之后，乌云如同鬼魅一般，迅速的出现在了上空。　　 下雨了。　　 瞿能无奈，只得下令大军退了回去。　　 看着瓢泼一般的大雨，瞿能的脸色无比阴沉。　　 三国志通俗演义中说，上方谷一战中，诸葛亮放火烧司马懿，可结果却天降大雨。　　 若是没有记错，诸葛亮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那天应不应该有雨，诸葛亮岂能看不出来？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诸葛亮算准了不会有雨，到最后却还是有雨呢？　　 这其中是什么细节，被诸葛亮疏忽了呢？　　 诸葛亮没有看出来，瞿能却看出来了。　　 当然，并不是瞿能比诸葛亮聪明，而是书里只有一点儿，是诸葛亮没有算计到其中的——大火！　　 那一场原本可以将司马懿一家都烧死的大火！　　 既然上方谷中一把大火，可以带来雨水，那大同这里，应该也可以！　　 一次不行，那就多来几次嘛！　　 可瞿能没想到的是，他预料中的大雨来了，却是在他打算进攻大同的时候来的！　　 这可就不是瞿能想要的局面了！　　 可问题是，雨已经到了，瞿能纵然心情再怎么不悦，也无可奈何。　　 瞿能不知道的是，大同城内的蓝昭，在得知下雨后，脸色比瞿能还要阴沉。　　 “坏了！”　　 蓝昭一拍大腿，脸上写满了忧虑。　　 他制造瘟疫，问的仅仅是针对瞿能。　　 从使用抛石车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瞿能大军之中，必定已经有不少人感染了瘟疫。　　 只不过究竟感染了多少，以及有多少人发病，蓝昭是不清楚的。　　 蓝昭原本计划是，当瞿能这边丧失抵抗力后，直接火炮出动，将这十几万朝廷大军全部收拾了。　　 到时候一把火烧了，也无需担心后果。　　 可如今，天降大雨，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处理排泄物的地方。　　 正常人一天可以拉出来一百到三百克，按照最小的排量，十几万人正常来算，一天也能拉出来一两吨！　　 而感染了瘟疫后的人，最常见的便是上吐下泻，这排泄量肯定会更多。　　 这几天时间内，恐怕瞿能大军营寨周围，已经积累了几十吨的排泄物。　　 若是晴空万里，用不了多久，阳光中的紫外线，就能自行将其中的微生物给收拾的差不多。　　 可如今下雨了，还这么大。　　 那恐怕瞿能营寨周围的排泄物，就会流出来。　　 大同地形比周围高，瞿能大军的排泄物极有可能会顺着山谷，一溜烟的冲进河北！　　 万一汇入到雁水里面，那乐子可就大了！　　 雁水不是什么大河流，但它往东会和东阳河，西阳河一起汇入进入洋河。　　 雁水流量不大，洋河的流量可不小！　　 洋河流经宣府，保安州，又与桑干河在怀来卫交汇！　　 而后，辐射到整个北直隶！　　 这其中牵扯到的人口，恐怕至少有数百万的百姓！　　 蓝昭是想要夺取天下，对于不服从的大明军队，那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可这手段，只能用在大明军队身上，而不能用在大明百姓身上。　　 这是底线！　　 见蓝昭脸色不对劲儿，蓝承阳有些担忧的走过来。　　 “太师大人，可是出了什么纰漏？”　　 蓝昭叹了口气，将心中的担忧说出。　　 蓝承阳沉默了，许久没有开口。　　 早年跟随蓝玉的时候，蓝承阳做的更多的是文职，所以对于各地的地理情况，蓝承阳是蓝玉所有义子中，最优秀的那个。　　 蓝昭只是简单提了个头，他就能明白，蓝昭担忧的地方是什么。　　 正是因为知道蓝昭担忧的地方，蓝承阳才许久没有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承阳听到了一个声音。　　 “将此事告知瞿能，让他将消息尽快传递出去，将喝水堵住，同时设立法案，任何进入肚子里的水，都必须烧开了才能喝。”　　 蓝承阳将蓝昭的叮嘱一一记在心中，当蓝昭说完之后，将内容整理到纸上，让人火速送到瞿能的大营之中。　　 得亏现在是在下大雨，蓝承阳派遣出去的人，轻松将密信送到瞿能的大营之中，而后完好无损的折返了回来。　　 可纵然如此，蓝昭依旧还是让人将来人的衣服烧掉，又命人用烈酒备好，让他自己将身上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番。　　 然后关在一个高坡上的一个小房子里，这里在城郊，而且通风，一日三餐都会有人给他送过去。　　 他的排泄物，蓝昭也叮嘱要单独搜集出来，焚烧掉。　　 对于蓝昭吩咐的如此细致，蓝承阳并没有觉得多余。　　 毕竟瘟疫这玩意儿，从古至今都是所有人心中的噩梦。　　 最主要的是，这玩意儿传播性极强，可不会因为身份高低就宽恕谁！　　 一旦感染，身体差的就得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