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星盟舰队有统一的编号，平常巡航任务不会动用母舰级别的太空巨无霸。通常都是由巡航舰队完成。常规巡航舰队一般分为三种，远程战略级巡航舰队，中程巡航舰队和短程巡航舰队。　　这三种舰队在编制和性能上有很大差别。　　战略级巡航舰队是等级最高的巡航舰队，舰队规模庞大，除了拥有有性能最优秀的旗舰之外，还拥有数量庞大的护卫舰，驱逐舰和其它运输补给舰以及各种战机配置。舰队性能强大，随时可以展开战斗。　　所以战略级巡航舰队通常以神话传说中人物的名字命名。比如罗格少将所在舰队的名字就取自太阳神的传说。舰队被命名为太阳神舰队。旗舰的名字叫做阿波罗号。　　同样的神级舰队还有波塞冬、雅典娜、阿瑞斯等诸神。玛蒂娜的月桂女神舰队也是其中之一，旗舰名叫达芙妮号。　　相比远程战略型巡航舰队，中程巡航舰队就要低一个等级。它们以八十八个星座的序列命名。舰队以数字编号，旗舰则与星座名称一一对应。比如第一舰队英仙号、第二舰队箭鱼号、第三舰队唧筒号、第四舰队天燕号……　　这种巡航舰队规模小，操控性好，对指挥官的要求相对低一些，是日常执勤和巡逻的最经济型选择。所以它们数量众多，遍布人类活动范围的每一片星域。成为星盟空域配备最多的巡航编队。　　它们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们的补给能力还比较差，当它们执行远途任务或长时间滞留太空时需要中途补给或去空间站休整。这给它们的活动范围带来一定的局限性。当然这八十八个舰队中也有个别特殊设计的舰队，比如第五舰队英仙号，作为装备部大公子的座驾，听说在某些性能和续航能力上比战略型巡航舰队一点不差。　　而再往下的短程巡航舰队就是各个防区自己的巡航编队，它们是各个防区根据自己的所在位置安全状况自行调配的编队。主要负责本地安全防护，它们虽然也隶属于星盟军事委员会的统一指挥，但主要还是归各地军事部门自行管理，对星盟舰队只有配合的义务。　　库帕和阿莫尔就是来自这样的防区部队，他们都曾是一线飞行员，对于他们来说巡航一点都不陌生。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作为科技部新人，他们能登上哪只舰队。　　一般来说按照考核成绩，成绩好的人会分到好的舰队，成绩差的人会分到差的舰队。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被分到以神为名的战略级巡航舰队，但是神毕竟有限，到底谁能到这份殊荣，不得而知。更多的人还是会被分到那八十八个普通巡航舰队。　　阿莫尔被分到英仙号并不丢人，他转身去看丘。　　“丘？你去哪里了？别告诉我你还不如库帕那家伙。”阿莫尔拍丘的肩膀。　　丘看着自己的通知单，呆呆地坐着，什么话都没说。　　“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让我看看。”阿莫尔察觉到不对劲，从丘的手里拿过通知单。　　库帕也凑过来一起看。　　俩人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最后对望一眼。　　“怎么会这样？”阿莫尔问库帕。　　库帕歪着脑袋。“是不是忘了写了？”　　别人的通知单上都写着“请你于某月某日几时前到什么基地某某舰队报到。”而丘的通知单上本该填写舰队名字的地方，写的是“待定”。　　“难道说你不登舰了？”库帕诧异地问丘。　　“还是说你想去哪里去哪里？”阿莫尔又在异想天开。　　“喂，肖恩，过来一下。”库帕招手叫肖恩。　　肖恩走了过来，库帕把丘的通知给肖恩看，“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肖恩看完也愣了。　　“丘，快去问问霍克上校吧。”肖恩只能这样建议。　　“是啊，是啊，去问清楚。”阿莫尔和库帕都是急脾气，一左一右架着丘的胳膊把他从椅子上拎起来。　　丘惴惴不安地走到霍克上校面前。　　霍克上校对他的到来一点都不感到惊讶。都没等他鼓足勇气把话问完，霍克老头就不耐烦地摆摆手。“叫你等你就等，不用再问了。这点耐心都没有，你的培训都白做了。”　　“……”丘讨个没趣。不仅答案没问到还被长官撸了。　　“长官，要等多久啊？”丘不死心地追问。　　“不知道，等到有安排自然有人通知你。”霍格应付了一句丢开丘，走了。　　丘拿着一纸通知无助地立在原地。　　辛辛苦苦坚持了这么久，最后得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结果。这算什么事？　　别人都兴高采烈地走了，他们要回宿舍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只有丘孤零零一个人回到办公室。　　看着人去楼空的景象，丘觉得自己好像车床上裁下来的废料。大家虽然质地相同，但命运千差万别，别人都有幸成为炙手可热的成品，自己却只是没用的垃圾。　　习惯性地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发呆。　　对面的大楼依然威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耀眼夺目。　　叹口气，丘拿起通讯器按下了家里的号码。　　“妈妈，你在做什么呢？”丘闷闷地问。　　“啊，是丘啊。”妈妈的脸出现在屏幕里，看到丘很高兴。“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哦，是不是接到等舰通知了？什么时候出发？知道去哪里吗？”　　妈妈兴奋地追问，好像已经等不及要恭喜丘了。　　“哦……这个。”丘尴尬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妈妈，我还在等通知，能不能登舰还不知道。”　　“啊，这样啊。”妈妈吃了一惊，眼中立刻流露出担心。沉吟了片刻，劳拉小心地劝丘：“丘，想开点，不能去也没有什么的。其实妈妈还希望你不能去呢，那么累万一有危险怎么办……要不，你干脆申请回来算了，离家近一点，可以让妈妈经常看见你，好不好？”　　“妈妈。”丘的眼圈突然就红了，嗓子里哽咽得说不出话。　　他可以忍受天大的委屈，就算被打得鼻青脸肿被骂得狗血淋头都可以不吭一声，但是他听不得妈妈的安慰，妈妈的话会让他瞬间失去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只想像个孩子一样把心里的不快痛痛快快地表露出来。　　“妈妈，我没事的。”丘用力地吸气，拼命把眼泪拦在眼眶里。“会有新工作安排给我。我会好好工作的。”　　“丘，不开心你也要留下吗？”劳拉同情地望着丘。　　“嗯。”丘用力点头。既然都已经这么不开心了，就再坚持一下又如何。　　“好吧，孩子，你要记着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是妈妈的骄傲。”劳拉说。　　“谢谢妈妈。”丘点头，把妈妈的鼓励记在心里。　　“哔哔！”通讯器发出提示。另一路信号正在等待接入。　　丘匆匆跟妈妈道别，抹抹眼睛，切到另一路上接听。　　“丘？你在办公室吗？”是埃尔森的秘书乐扣，那个圆头圆脑的大男孩。　　“是的，我在。”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平静。　　“现在到埃尔森中将办公室，快点，他在等你。”乐扣说。　　“哦，好的，我马上就来。”丘愣了一下，然后迅速从座位上站起来。　　埃尔森亲自召见，这是要给我一个说法了吧。丘想着，心里有些忐忑，出门走向电梯，忽然有种即将慷慨赴死的悲壮感。　　埃尔森的办公室在最高层最中间。　　这是丘第一次走进埃尔森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碧蓝的晴空，但室内却是异常的阴冷。空调开得跟冰窖一样，满室黑灰的设计如墓地一样沉重压抑，从房间里像窗外望去，仿佛蹲在幽深的坟墓里透过厚厚的幕墙在看外面的世界，阴阳分隔的疏离感清晰可见。　　“长官，丘.库克前来报到。”丘走到桌边对着端坐桌后蜡像一样的人举手行礼。　　当然，他也没忘了用眼角偷偷看一下桌前坐着的另外一个人，罗格少将。　　罗格少将一如既往地阳光灿烂着，即便是这间阴气强大得仿佛随时能结冰的办公室，也不能让他的光芒有分毫减弱。　　此刻他就坐在埃尔森对面的椅子里，一身军装鲜亮笔挺，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舒服地打量着丘。他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你跟他说吧。”埃尔森从来都惜字如金。甚至叫来了自己的手下也还是要劳烦对面的少将来讲解个中曲直。　　罗格微微颔首，欣然受命。　　“丘，我本来是答应了你哥哥考虑让你回繁朵星，但是埃尔森中将坚持希望你能留在科技部。我也想，科技部古生物项目组现在急需人力。而你是如果能留下也许可以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所以经过慎重考虑，我们现在正式通知你，你不会被以任何借口调走，你会留在科技部和别人一样，继续从事古生物项目组的工作。”　　罗格少将开诚布公实话实说。　　在丘的去留问题上，他和菲林有很大的分歧。他和埃尔森的观点基本一致。　　丘是一艘有潜力的小船，把他丢到遥远的港湾固然十分安全，但那不是造船的目的。让他留在军部充分发挥他的才能，同时让所有人知道他被领导看重不能轻易对他下手。这才是对他的保护，而且是更为有力的保护。　　“哦，是么。”丘并不知道罗格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只关心登舰的事。不管罗格有什么花言巧语，只要他还没有得到登舰通知他就不会高兴。　　罗格微微一笑，他很清楚丘在想什么。　　“你之所以还没有接到《登舰通知》，是因为我和中将还在考虑到底让你去哪只舰队。”罗格说。　　嗯？丘的心里一动。　　“埃尔森中将希望你跟他的舰队去考察人马星，而我希望你能跟随我的舰队去棱镜星巡航。这两个选择对你来说都不错，你跟其中任何一支舰队出发都会有所收获。所以现在把你叫过来就是想听听你自己的意见。你愿意跟谁走？”罗格少将略带歉意地表达像阳光一样诚实。　　“……”丘没吭声。从冷藏品突然摇身一变变成香饽饽，一时自己都反应不过来。　　“我，可以登舰了？”丘问罗格。　　“除非你不想。”罗格说。　　丘感觉自己那颗饱受煎熬的小心脏像嗑了药的小兔子一样又活蹦乱跳起来。　　“说吧，你想跟谁走？”罗格忍着笑追问。　　“嗯，我想跟你走……”丘都没怎么思考决定就已经顺嘴而出了。说完了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能留下还多亏了埃尔森中将，自己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跟别人跑了是不是也太不给老板面子了？好歹应该虚与蛇尾一番么。　　丘不好意思地看向被自己卸磨杀驴的老板埃尔森。“对不起，长官。”　　埃尔森无动于衷。不是他不介意，而是他根本就没在听，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在走神了。　　“呵。很好，这事就这么定下了了。少尉。我代表太阳神舰队欢迎你。”罗格少将优雅地说着，拿出一张空白表格，在舰队名字的地方写下太阳神，然后又在最下面帅气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写好后，他把这张崭新的表格递到丘的面前。“收好，这是你登舰报到要用的文件。”　　丘接过来，看着墨迹未干的字迹，手都有点抖。　　这就可以登舰了？是太阳神哎，我要登上阿波罗号了。　　“可是丘，我还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罗格又说。　　“啊？”丘觉得任何不幸都可以接受。　　“虽然你可以跟随太阳神舰队出发了，但是我的船长菲林上校说他不希望看到你。你说怎么办？”罗格促狭地把问题抛给丘。　　“哦……这个……我，我可以躲起来。”丘用力想了想。　　“呵，舰队要飞行半个月，你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罗格笑了，“这样吧，我去跟我的船长商量，也可以替你安排，但是你要答应我，在舰上任何时候都要服从命令，只许做跟工作有关的事，其它跟工作无关的事一概不许提，可以做到吗啊？”罗格问丘。　　“嗯，我可以做到，保证做到。”丘拼命点头。心里已经乐疯了。　　只要能登上阿波罗号，只要能跟随太阳神舰队出发，就算让自己扫厕所都没关系。　　“好吧，我就给你一次机会。”罗格少将微笑着准备收工。　　“……”对面的埃尔森中将缓缓地把目光移动过来，落在两人身上。　　神游归来的他仿佛刚刚从沉睡中醒来一样，掀起眼帘，千年碧潭冷冷地望着面前柳暗花明兴致勃勃地游人。眼神中有片刻的迷茫，然后又闪过一丝惊讶。　　那意思仿佛在说：你们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