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第九轮烈日出现的刹那,整个灰色空间的温度上升到了极点,炽热的空气仿佛化身火焰,充斥着每一处。 哧~ 一丝轻响从姜子尘脚下响起,只见他的脚趾开始冒起了青烟,倏的升起了一团火苗。 青色的火苗燃烧,而后瞬间化为烈焰,越来越旺盛,他枯瘦的身躯就像干柴遇到了烈火一般,眨眼间便被点燃。 火势从脚下渐渐升腾,沿着盘曲的双腿迅速烧到了腰部,发出噗呲的声响。 此时的他就像盘坐在火莲上一样,身躯之下被熊熊大火包围着。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他的全身,身体被一点点地燃烧,这种极致的痛楚甚至比那蛇纹血网的噬咬还要痛上几分。 姜子尘伸出干枯的右手,试图掸灭双腿上的火焰,但刚一触碰到火苗,他的手指也被青焰点燃,五根指尖燃烧着五朵火苗。 “啊!”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五指连心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 姜子尘双牙紧咬,面色狰狞,粗大的青筋从脖颈处一直延伸到额头,双眼之中,血丝疯狂地攀爬着似是疼得要陷入癫狂之境。 只不过即便如此,他双目中依然残留着一丝清明,艰难的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火焰越烧越旺,从下身一直烧到了胸腔,而后向着脖颈处蔓延而去。那被火焰燃烧过的双脚双腿,已是焦黑一片,一阵热浪吹过,立刻化为灰烬。 青色的火焰继续燃烧,烧完了胸腔,留下一片黑炭后,开始向着颈部和头颅出发,势必要将姜子尘烧得干干净净。 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丝丝被燃烧、分解,巨大的痛楚让他疼得快要昏厥过去,双目中的最后一丝清明似乎也要涣散开来。 他只感觉自己越来越困,眯着的眼皮也越来越重。 ****** 外界,广场之上,白袍老者震惊地看着面前的身影。此刻的姜子尘面色狰狞,额头汗珠一滴滴往下落,其身躯也在轻轻地颤抖着,甚至有些摇晃,但依然没有倒下。 “此子,居然坚持了这么久。”白袍老者望向姜子尘颤抖的身躯怔怔出神,此时后者那瘦弱的身影是那么地坚挺与坚毅。 白袍老者可是深深知道,这烈日灼心画卷的难度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呈几何倍数上升的,甚至在后期阶段,多撑上一个呼吸,难度可是要足足高上一倍。 他本以为姜子尘和司牧雨会一前一后接连倒下,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前者居然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接近两个时辰了,甚至比之百年前的那位,也不输分毫。 瞥了眼一炷香前就已倒下的黑色身影,白袍老者笑了笑,“没想到最终还是这司家的女娃娃输了。” 在他目光所望之处,一道黑色的娇躯静静地躺在地上,粉嫩的琼鼻一张一翕,其眉宇间的痛楚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平静与安详,只有额间那一缕被汗水润湿的青丝诉说曾经的艰辛战斗。 广场外,众多目光尽皆投向广场中唯一一道屹立不倒的身影,他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或惊讶,或震撼,或目瞪口呆,或不可思议。 “这小子居然能支撑这么久,意志之力惊人呐!” “嗯,而且你没看到吗,其他人全都趴下了,就这小子还在撑着,要不是他现在快要撑不住的样子,我都以为先前的他在作弊了,那时候他可是面不改色,一脸平静。” 广场的一角,姜子箫亦是双目微凝,静静地盯着姜子尘,他微微一笑,心中感叹:“子尘族弟,你这回可是出风头了。” 姜子尘自然不知道外界这么多人在关注他,此时的他正在面临着“生死”之危。 灰色空间中,青色的火焰已将他的整个头颅包裹,炽热的火焰带来无边的痛楚,姜子尘只觉眼皮沉重如铅,眼前越来越黑,仿佛要跌入黑暗深渊,无法逃出。 轰! 就在这时,天空中那第九轮烈日也是青焰一抖,眨眼间变得如磨盘大小,与其余八轮并驾齐驱,散发着灼灼之光,照在姜子尘那仅剩的头颅之上。 随着最后一轮烈日的全力迸发,九轮青阳豁然照亮了整个空间,而空间中原本残留的灰色雾气,在九轮烈日的齐齐照耀下瞬间化为虚无,整片空间立刻清朗起来,只有天空中那九轮烈日散发着无穷的光辉。 而被烈日照耀的姜子尘,只感觉整个灵魂都被燃烧了起来,无边的痛楚顷刻间将他淹没。 在这最后时刻,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一幅幅画面。 那是他瘫软在床,被血网吞噬,等待死亡的无力,那是父亲断臂归来,鲜血抛洒,面色苍白的颓败,那是幽暗穴窟,巨蟒张着血口,朝自己咬来的狠辣。 这些画面一一跳转,最终定格在了一处。 那是一处院落,一大一小,一父一子两道身影静静站立,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投在了后方的院墙上。 “尘儿,现在学武了,将来有没有什么目标理想?”姜天鸿背着双手笑着问道。 “我想斩妖除魔,保护村庄!”姜子尘不假思索,张口就答道。 “哦?”姜天鸿听后有些惊讶,接着问道:“尘儿为什么会有如此理想?” “因为听刘师说,斩妖除魔,保护村庄是行侠仗义之事,有救民于水火之功!” 画面定格,那稚嫩而坚定的声音却依然在脑海中回响。 “不!我不能就这么死去!父亲在等着我来并肩作战,姜家需要我来护佑,妖魔需要我来斩杀!” 忽的,被青焰燃烧的姜子尘心底怒吼,猛然睁开双眸,两眼灼灼地盯着天空中九轮磨盘大小的烈日,眼神坚毅,目光坚定。 就在他睁眼的一刹那,天空中的九轮烈日忽然动了,它们缓缓移动,渐渐融合,最终形成了一轮硕大无比的青阳,悬挂天空,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而这轮融合而成的青阳继续缓缓转动着,向着姜子尘慢慢靠近。 随着它的转动,其体积也渐渐收缩,最终化为了一滴青色的液体,滴落在了姜子尘的眉心之上,发出吧嗒一声。 这一瞬之间,他感觉自己像是沙漠中久旱逢甘霖的干枯小草,在青色液体滴入眉心的一刹那,浑身都舒爽无比,甚至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而随着青色液体的浸润,被青焰燃烧一空的躯体也如枯木逢春,老树抽芽一般,渐渐长出。 从头颅到脖颈,紧接着胸腔,四肢,最后一具完美地躯体在这方空间中盘坐。 细细打量着自己新生的躯体,姜子尘露出一丝笑意,而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目。当其再度睁开时,映入眼帘的则是白袍老者慈眉善目的面庞。 “你终于醒了。”白袍老者微微一笑,对着姜子尘开口道。 嗯?是和我说话?姜子尘微微疑惑地看了一眼白袍老者,又扭头扫了一眼四周,但发现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余参加测试之人皆是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不用看了,就是在和你说。在这烈日灼心图下,达到八阳之境后最终都会躯体被燃烧,自己疼醒过来,并不会像他们一样昏迷,算算时间,你也应该达到八阳之境了。” 看着面露疑惑之色的姜子尘,白袍老者笑着开口解释道:“传闻烈日灼心图共有九阳之境,虽然至今无人闯到最后,但这八阳之境,宗门百年前还是有人达到的。” 听完白袍老者的解释,姜子尘算是明白了自己刚刚的处境了,只不过自己达到的是最终的九阳之境,而并非对方口中的八阳之境。 但姜子尘也懒得开口解释,八阳就八阳吧,好像也没什么区别,要是自己真说九阳之境,恐怕要被拉过去剖开研究了吧,毕竟那可是传说中的境界,还是低调点好。 看着姜子尘露出恍然之色,白袍老者微微一笑,只是让他稍感疑惑的是,在宗门的记录中,达到八阳之境后自己醒来都会面露痛苦地疼醒过来,而刚刚姜子尘却面色平静,甚至还有些,舒爽? 这一想法刚一冒出,就被白袍老者立刻否决掉了,怎么可能是舒爽,或许是自己眼花了吧。 轻轻摇了摇头,他立刻将在这些细节抛之脑后,姜子尘是自己清醒过来的,证明闯到了八阳之境,这点是不会错的。 “小娃子,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白袍老者笑着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被夸得有些莫名其妙,姜子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并不认为自己闯过了八阳之境意味多大的成就。 不只是他,在整片广场内外,除了白袍老者,恐怕再无一人知道眼前的姜子尘意志力是有多么地惊人,八阳之境代表的意义在整个青阳门,也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 姜子尘的清醒也意味着这最后一关的结束。白袍老者袖袍一挥,插在四个角落的四杆阵旗便纷纷回到了他的手中。 而随着阵法的撤除,广场外喧嚣之声便瞬间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