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无尽的阶梯,宛若要蔓延至时间的尽头。 何叶抬头看去,没来由地想到那天徐还陆也是如此么? 抬头。 见时间无极。 钟塔外界见之,只觉得精巧至极,恢弘绚丽,高绝之处,耸立云霄。 但是此时此刻,身居其中。 顿时觉得。 造化天工……人力不可及。 这里面是一个看不见尽头的空窟,阶梯四通八达,混乱无忌,银色的光辉寸寸如雪。 何叶在塔内,见到了一头银色的白狼。白狼趴在散发着银色光辉的阶梯之上,懒洋洋地看着进来的候选者。 何叶看着,对跟上来的西太苍说:“看来你不是最早的。” 西太苍若有所思:“这头白狼是怎么捷足先登的? 吴缘径直地朝狼走去,白狼轻轻地晃动几下尾巴,一双兽类金色的瞳孔,平静地看着往此处阶梯上来的吴缘。 他认识吴缘。 有段时间,吴缘跟徐还陆形影不离,好得跟穿一条裤子里长大似的。 吴缘走到白狼卧爬的阶梯之下,他抬眼,与狼目对视。 他问:“你在等什么?” 白狼晃了晃尾巴,没有理会。 吴缘继续问道:“你和徐还陆上得同一艘天灾战舰,你知道小陆师弟去哪儿了么?” 他没有说,他第一时间是怀疑徐还陆的失踪跟白狼有关系。 但是下一刻。 事不关己的白狼陡然站起了身子,庞然大物,阴影袭来。它毛发耸立,浑身肌肉紧绷,喉咙里低低地嘶着气息。 它朝吴缘发出威慑的低吼! 吴缘面色陡然一变。 不是因为害怕。 他是所有候选人之中唯一到过破道境界的谪仙人。在他眼里,能够真正意义上对他产生威胁的人并不多。 他曾在明光街的酒楼上,与余山水对坐之时,从头到尾的看过了周小树的剑法。 他当时看过,只是淡淡地觉得,不足为惧。 骑环山中,藏拙的不止他一个,没有谁会傻到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除了余山水。余山水的修为无疑在这群少年之中,也属于第一流的水平。若是与余山水对上,吴缘也把握不了输赢。 但是庆幸的是,余山水不是候选者。 他与天柱建立并无因果。 甚至于没有跟他们一般,进入所谓的樊笼之中,来到了三十年前。 更没有似他们一般,为了加深与新生天柱的羁绊,为了保存天柱三千六百座地基舍生忘死。 他好像真的是为了他那个脑子不太聪明的小弟而来。 像是上衡城街角巷檐拉帮结派过家家的,某种可笑的,孩子气的江湖道义。 平时你给我当小弟,出了事大哥罩着你。 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语气。 但是他们也确实也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 吴缘骤然变了脸色,是因为白狼应激反应如此大,说明徐还陆的情况绝对不对劲! 他一时间不由地加重了语气,目光定定地看着则白狼紧缩着的狼瞳,几乎是咬着字问:“小树,徐还陆呢?” 吴缘在后悔,后悔他方才不应当那般笃定徐还陆无事。 即使有着小少爷的看顾,即使徐还陆身上萦绕着诸多谜团。即使白狼,李序,封与之等人对徐还陆另眼相待。 但徐还陆始终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人。 甚至只是个窥山境界的,刚刚开始学练剑的阵法师。 他心跳如擂鼓,看着白狼的反应。 白狼庞大的身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判定吴缘的情绪到底做不做得真。 须臾如千年。 只见庞大的白狼看着他,声音像是被塔内空洞而又辉煌的空间扩散,回想,空悠。 平静极了。 “他死了。” 吴缘愣在原地。 瞳孔颤动,不可置信。 何叶眉头瞬间蹙起,凝结成冬季萧索的雨。 而西太苍则是事不关己地挑了下眉。 他说:“你是说跟着小少爷学剑的那个小子?” 他呵呵一笑:“死的好。” 他可没忘记,小少爷和风过野曾拿当他来当徐还陆的靶子,给他惹来了很多无来由的猜忌。 吴缘张了张口,良久方才找到言语:“死……他怎会死?” 他下意识地说:“昨日,他还给我发了名鉴,他说,他说,一切安好。” 他寻求认同一般地问:“你说笑的是吧?……你忘了吗……他还救过你的……” 他说的是白狼来上衡城的第一天,擂台赛后,徐还陆把被其他候选者追杀的白狼救了下来。 白狼嘶吼道:“我没忘!” 他指的是,徐还陆那柄插入他心口的那把剑。 ———— 徐还陆: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周小树:昂(摇尾巴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