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很快带着珠珠离开了李家屯，也就在家歇了一晚上。　　 转眼，天空飘起雪花，张秀花担心珠珠受冻，可她又没办法打电话。她也不知道珠珠在哪拍戏。　　 下了雪，蔬菜生意受到严峻影响。原先每天都送新鲜菜进县里，现在却是每隔五天送一回。　　 张秀花看她们交上来的账，还别说，影响很大。蔬菜价格飙升，销量断崖式下跌。　　 倒是其他的成品不受影响。调味料、生活用品之类，销量跟以前差不多。　　 下雪后的半个月，张秀花再次跟大毛做生意。这次他们要的粮食明显比以前多多了。之前最多三袋粮食，这次却是要了一万多斤。　　 当然她也不亏。这些人用蜂蜜和铁制品跟她换。她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瞧着像是从某样大件上面拆下来的。　　 她一问才知，是从坦克上面拆的。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可以拆坦克？瞧着也不像当兵的，但饿着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可能也就无所顾忌了。　　 张秀花也就跟他换了。　　 跟大毛的交易过去没多久，二狗带着珠珠回来了。她的戏还没拍完，这次回来是为了考试。　　 晚上九点多，她依旧在看书。　　 张秀花让她睡觉，“你现在不睡觉，明天考试没精神！”　　 珠珠苦着脸，合上书，乖乖回屋睡觉。　　 翌日，珠珠去上学，张秀花问二狗，“珠珠在剧组看书了吗？”　　 二狗摇头，“那边一堆人，连个桌椅板凳都没有，她没法看。而且她第一次拍那么多戏份，不像之前那么容易过，导演对她的要求很高，所以她要在旁边看别人怎么演戏，学习别人的技巧。”　　 张秀花懂了。导演对主角和配角的要求自然是不一样的。之前珠珠演的都是路人甲的角色，这次却是重要配角。要求相当也提高不少。　　 珠珠向来不服输，做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最好。这孩子是跟自己较上劲了。　　 二狗拿了一笔钱给张秀花，“这是制片人让我给你的。”　　 张秀花怔住，“制片人不就是你吗？”　　 “不是！我只能算是投资人。”二狗笑道，“这是珠珠的片酬。”　　 张秀花接过来，看了一眼，这部剧总投资三十万，演员们的工资加起来只有两成。只有女主角是比较出名的影星，其他人都是新人。　　 “总共演10集，女主角的片酬是一万块钱。算是里面最高的。”　　 张秀花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这时候万元户相当于二十年后的百万富翁了，女主一部戏的片酬居然就能有一万，这行前景真的很乐观。　　 至于珠珠的片酬，她是配角，制片人定的片酬是500元，相当于演一集50块钱。不算低了。毕竟珠珠是个新人，没什么名气，有这么多片酬估计还是看在二狗的份上。　　 张秀花把钱收起来，“那些导演对她什么感觉？如果她以后都演戏，能不能红？”　　 二狗颔首，“导演说她很有灵气，淘气的时候也不让人反感。不过她可能没吃过苦，所以眼泪不能像其他人说掉就掉。”　　 张秀花疑惑，“还要掉眼泪？”　　 “苦情戏嘛，肯定要哭的。”二狗又道，“不过她后来找到方法了。说是想起自己滑雪摔倒时，她就觉得膝盖痛，就能哭出来了。”　　 张秀花被逗笑了，生理性痛哭吗？这样没法引起观众共鸣吧？可是珠珠这个年纪让她进行深层次表演，好像也不可能。在孩子看来，哭就是哭，哪有别的意义！　　 “演戏跟阅历也有关系。”张秀花叹气，“珠珠人生太顺了，没办法像别人那样体会不同情感。”　　 二狗颔首，“可能等她长大了就会好点了。现在她还是个孩子，要是真像大人那么复杂，可能也就失去那份灵气。”　　 张秀花怔住，想想也有道理。一个充满灵气的小孩，眼神是天真乐观的，要是真体会到那么多悲欢离合，眼神也会变得幽怨。不再单纯。　　 翌日一早，珠珠早早就去了学校，二狗得知村里建了个蔬菜公司，也去村长家凑热闹，看看他们是怎么运作的。　　 张秀花早早就去县城送货。　　 等她中午回来时，珠珠已经考完了语文。她还在翻看数学。张秀花也没问她考得怎么样。　　 张秀花催促珠珠吃饭，珠珠一边看书一边吃，到了时间，她急匆匆跑去学校，继续考试。　　 二狗从村长家回来，表情有点古怪。　　 张秀花瞧他这样，也跟着笑了，“是不是很惊奇？”　　 二狗没发表意见，只是说了另外一件事，“我之前一直没跟你说，但是我瞧着他们那蔬菜公司干得很不错。应该能接受这个噩耗。”　　 张秀花没听懂，“怎么了？”　　 “我在鹏城的时候，看到他们干的那个工程，好像黄了！”二狗之前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们。原本这事跟他无关，要是噩耗是他从口中传出来，村民们会不会怪他多事？！所以他想征求干妈的意见。　　 张秀花蹙眉，“黄了？什么意思？”　　 “我听说项目负责人贪污工程款，逃到国外了。那些包工头大概率收不到钱，他们这大半年可能会干白工！”二狗一句话让张秀花倒吸一口凉气。之前她得知他们在工地干活，就有过这个担忧，但是大哥让她不要担心，说包工头他认识。这下可好了。是上面卷款逃跑。包工头也被坑了。　　 “你确定吗？”　　 “我看报纸的，我不确定真假，但是很大概率是真的。他们干的那个工程不就是四成建设吗？盖很高的大楼，三十几层。”二狗记得很清楚，也是过年时那些壮劳力炫耀自己盖的楼有多高，他也听了一耳朵，所以就记住了。　　 张秀花总算弄明白了，“我之前就说，明明知道家里只有媳妇、老娘，为什么不回来忙秋收？原来他们是没钱回来。想在那边要账啊。这钱能要到吗？”　　 二狗也算半个江湖人，他撇嘴，“我看难了！”　　 张秀花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告诉吧？村里人肯定会跟着担心。不告诉吧？好像又有点过意不去。好像故意瞒着他们似的。她陷入两难。　　 她一直纠结到下午，珠珠考完试了，她才重新打起精神，问珠珠考得怎么样。　　 珠珠苦着脸，“我感觉我有一道题拿不准。好像做错了，又好像没做错。”　　 张秀花摸摸她脑袋，“拿不准就别想了，等考试成绩出来再说。”　　 她把二狗昨天给的钱交给珠珠，“这是你的片酬！考完试，你赶紧去拍剩下的戏吧。你得赶在年前把戏拍完。我们好一起过年。”　　 珠珠打开红包，里面居然有五百，她乐得蹦起来，“好啊！除去一百，我还有四百，我还赚了呢。”　　 张秀花见她这么快就恢复，摸摸她脑袋，“那你好好演！既然辜负了学习，可不能再辜负演戏。学习和演戏，你起码得占一头啊。”　　 珠珠重重点了下头，“放心吧，就冲这么多片酬，我一定会演好戏！”　　 张秀花看向二狗，“我们暂时装不知道吧。提前告诉他们，也是让他们揪心。还不如看看他们是怎么解决的呢。”　　 二狗听她这么说，也没什么意见，“行！听你的。”　　 翌日，二狗就带着珠珠回首都继续拍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