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同回答:“奉指示,展将军勤劳奉公、爱国抗日,特奖励七千圆!” “就为这个?”展舒棠皱眉。 “他让我传话说,闻将军一向关心家乡,每月都给家里医馆寄钱,要他们免费给穷苦百姓诊病、送药非常感动。他愿意尽一份薄力,请将军将此款转给父老。” “他真这么说的?”展舒棠用手指敲敲桌面:“他还说什么?” “哦,别的倒没和卑职说太多,只是批评了下韩老总。” “嗯?”展舒棠坐直身体:“说具体些。” “他说韩老总不会用人。如果让你展师长去商丘方面,你一定不会酷使民力、乱踩民田。孙师长虽然对山东百姓不错,可惜对河南的百姓严苛了些。” 展舒棠眉头动了动,但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只点头说:“好,我明白了。” 从他司令部出来,季同上车就走,离开临沂二十里下车舒展下身体,后车上的归组长小跑着过来。“联系上了?”季同问。 “联系上了,您放心,只要展部有动作,消息很快会传回开封!”归组长回答,又问:“长官,咱们现在去哪里?” “走,去找孙通和。”季同笑着说:“我要看看这位韩某人最信任的将军究竟有多忠诚?” 孙通和是河北泊头人,长得相貌堂堂很有些英俊。 他这时指挥部设在金乡,下面三个旅分别在成武、鱼台和单县,对开封压力最大,最近的部队相距只有百里之遥。 孙通和治理济北很有特色,办学校、鼓励工商,扩建兖州新村,修建到曲阜的“孔道”,大搞青年军训,开办少年特别班,在部队里搞文化教育并奖励先进。 乍看上去颇有些共军的作风,也使得22师成为韩部战斗力最强的部队。 “三千圆?”孙通和看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少校很有些纳闷:“上峰派你来,就给为了我送三千圆?” 他觉得难以置信,自己部队有一万四千多兵力,妥妥的甲种师,要说收买这三千圆也太少了。老头子什么意思啊? 有心怀疑来使的真实性,可看到他证件和那枚云麾勋章又不得不信,这勋章自己都还眼馋呐,来人肯定有过大功的! 他因此又觉得不能怠慢。想来想去,只好问:“总司令身体可好?” “除去在西安扭了腰,别的都无事,好得很!”季同笑着回答:“即使在那几天里他也很镇静,早餐牛奶、鸡蛋吃得很认真,服药之后还坚持散步。多谢将军关心!” 这回答让孙通和更确定眼前这位是真货了,冒牌的哪里知道这么清楚? “那么,”他凑近些压低声音,做出亲近的样子温和地问:“小兄弟出发之前,可是面见本人?他有说些什么没有?” “将军想知道?” “只要不涉及机密,还望透露一、二……。” “他说:这个孙通和还是个不错的,别人说他红我是不信的。他在济北做了好事被人称作‘孙善人’很难得。不过……,” 季同卖个关子,孙通和忙问不过什么? “不过将军既有抗日之志却不得伸张,如今被韩总派来豫东,苦心经营的兖州要交给曹福林了,打生打死的结果是别人摘了桃子,何其不智也? 若是被日军看破虚实乘机而入,那时说不定连老家都保不住,平白给人做了嫁衣。” 孙通和腾地脸红了,便有些抓耳挠腮的样子。季同见了又进一步: “他当时叹息,说可惜这么好的常山赵子龙,落在韩某人手里却用得如一块抹布般。我如今拿体己钱奖励他都只好偷偷摸摸,实在遗憾! 还说在庐山训练团他就觉得将军是做司令官的材料,总放在师长的位置上太可惜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孙通和明白过来,奖励是其次,实际是拉拢自己和20师这支部队,他必须在南京和济南之间做个选择,而答案在悬殊的实力之下是显而易见的。 “请尊使回去转达我对的问候,并请南京各位放心,20师永远是国军序列中忠诚的部队,永远遵照军委会的指示并维护国家的尊严!” 季同回到开封前就收到岳站长发来的电报:“81师已脱离徐州,主力北撤沂水;20师渡(黄)河部队全返鲁境。孙并下令各旅收缩后撤四十里,以免与豫军误会。” “好啊,看来这两位是听进去了。一万元没有白花!”季同满意地说:“现在咱们可以去济南啦!” “我不明白,给展师长七千圆他就撤兵?这也太便宜了!”李欢不解。 “他不是为七千圆,是担心孙部进入河南祸害地方,所以才有后退并牵制其后方的动作。孙通和则是为表对南京的忠诚后撤的,但在多疑的展看来这是对自己的防范和回应。 他俩呵,这下子心里都会看对方别扭了。” “可我听说,他俩还是把兄弟来的。”刘犇从副驾驶转回头说。 “那又怎么样?”季同冷笑:“这些人都是从旧军阀时代过来的,猜忌、争斗的毛病很难改正了。 我猜的不错的话,孙、展二人心中这根刺也扎下了。 把兄弟不是亲兄弟,就是亲兄弟还有变脸的时候呢,你看吧,他俩互相猜忌上以后,还会有很多摩擦的。” “嗯,而且还是你亲手埋下的种子。”李欢回头说,三个人哈哈大笑。 岳站长真是服了,这小子出去才几天,也不知他玩的什么花活,两个师居然撤兵了! 他亲自到机场交涉,然后送季同登机。 飞机直飞济南,李欢和刘犇在机舱里都紧张坏了,归组长拿眼看去,见小陈长官镇定自若,知道他肯定以前就坐过飞机,心里暗暗称奇。 飞机落地之后,季同招过归组长:“你们留在飞机上,如果我傍晚时还未能回来,又或者有军人企图扣押飞机的话,你们不要管我立即起飞回去! 即便无法离开,电台和密码必须毁掉!” 归组长答应了。这时有人喊:“卡车!”,众人从舱门望出去,就看到有辆军车远远开过来。 “军统人员不要离开机舱活动,大耳朵留下保护飞机和电台,老刘我们走!”季同说完跳出舱门,朝军车挥手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