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喜看来,徐西宁差点被害死,大约是要给外祖父家写信哭诉求救。 徐西宁笔尖儿一顿,朝她笑,“一点小事,不值得惊动外祖父,我不过是把这些年给傅筠花的钱列一下,算算账。” 春喜一双眼睛,徒然瞪大,继而充满亢奋的光泽。 “小姐当真要和傅世子退婚?” 她简直觉得像是在做梦。 这梦太好了,要忍不住确认一下。 徐西宁抬手在她脸蛋上捏一下,“高兴吗?” 春喜小鸡啄米点头,“高兴,奴婢高兴的。” 徐西宁拍拍她小脸蛋,“以后还有更高兴的。” 她的战友死绝了,春喜原本的主子也没了。 此后,她就带着春喜,替战友替原主,一笔一笔的讨债,可不还有更高兴的呢。 “哎!”春喜嗓音带了点颤,眼底带了点泪,欢欢喜喜应了一声,跟着碎碎念,“哪路神仙保佑了小姐,奴婢定要给她上三柱高香。” 转头,从随身挎着的布包里,摸出三炷香。 点了。 徐西宁:…… 点了三炷香,春喜掏掏索索,又从她那布包里掏出一个黑色封皮的小本子,献宝似的递到徐西宁跟前。 “小姐,这些年您给傅世子花的钱,每一笔奴婢都记着呢,不用算账,账全在这里。” 徐西宁震惊而欣喜的看着春喜。 春喜一脸小得意,“奴婢早就说,傅世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且不说他和大小姐总是不清不楚的,单单他总是花您的银钱,这便很是要不得!男人怎么能总是惦记女子的钱财,还惦记的那么高高在上,俨然软饭硬吃呢。” 徐西宁噗的笑出声,“春喜真厉害。” 春喜让她夸得不好意思,但眼底的雀跃那么明显,根本盖不住。 小姐没有喝斥她,反而夸她呢,小姐真的变了呢。 主仆俩正说话,外面传来脚步声,跟着便是一声笑,“三小姐在吗?老奴奉老夫人的命,来给三小姐交差。” 声音落下,老夫人跟前的贴身嬷嬷从外间进来。 她身后,跟着一个低垂着脑袋的小丫鬟。 徐西宁脸上笑意慢慢收拢,坐在桌案前没动,只目光投去一缕征询,带着绝对的威严和逼迫的气势。 让老嬷嬷忍不住停下往前的脚步。 甚至心头打了个寒颤。 三小姐怎么这么强的气场? 老嬷嬷疑惑的看了徐西宁一眼,望着徐西宁巴掌大的小脸,心里暗笑自己糊涂,竟然会被三小姐吓一跳。 脸上带着笑,老嬷嬷朝徐西宁道:“三小姐走后,老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责令老奴马上查清楚是谁要害三小姐,老奴一通排查,便查出是这贱婢作祟,如今老奴将人带来,任由三小姐发落出气。” 她说完,朝那丫鬟瞪过去,“还站着?” 那丫鬟吓一跳,扑通就给徐西宁跪了。 徐西宁冷眼看着她,“抬起头来。” 只有四个字,可却让那丫鬟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仿佛置身公堂被审讯一般,惊恐的看向徐西宁。 “你要害我?” 那丫鬟吞咽一口恐惧,点头,“是,是奴婢,先前三小姐发赏银,旁人都得了一两,唯独奴婢得了半两,奴婢怀恨在心,便动了杀念,奴婢知错了,求三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说着话,砰砰的给徐西宁磕头。 徐西宁很轻的挑了一下眉梢。 这发赏银的事儿,她记着呢。 云阳侯府的大小姐徐西媛得了皇后娘娘的嘉奖,阖府欢喜,徐西媛便哄骗她替徐西媛给阖府发赏银。 花她的银钱,赚徐西媛自己的美名。 “你知道那绿豆糕里下的什么毒吗?”徐西宁问那小丫鬟。 “是,是砒霜。” 徐西宁一笑,“知道就好,我这人,从前被人欺负惯了,如今不知怎么,竟然好端端的就生出了一些反骨来,大人不计小人过是不可能的,正好,这绿豆糕我这里留了一块,你吃了吧。” 说完,徐西宁吩咐一声,“春喜。” 哪有什么留下的绿豆糕,早都连糕点带碟子全都放老夫人那里了。 但不妨碍春喜机灵,立刻应了一声,“奴婢这就端出来。” 徐西宁爱吃绿豆糕,屋里总是备着些。 春喜随便挑了一块就放到那丫鬟面前。 徐西宁道:“你给我下毒,我给你吃,天经地义,吃吧。” 吓得那小丫鬟脸都绿了,跪不住,扑通瘫坐在地,惶恐看向旁边的嬷嬷。 嬷嬷只说让她认罪,最多鞭笞几十下,老夫人不会亏待她的,没说让她吃砒霜啊。 老嬷嬷也没料到徐心宁会如此,登时沉了脸,“三小姐难道要让侯府背负一个毒杀下人的罪名吗!这些年老夫人是如何教导三小姐的,三小姐竟这般心狠手辣。” 徐西宁噗嗤就笑了,“嬷嬷,您怕不是忘了,我就是仁慈,才没有把她送去官府,而是让她在我这里将这点心吃了,若是送去官府,那可不是侯府背负一个毒杀下人的罪名了,而是侯府背负一个毒杀丧母弱女子的罪名。” “你!”嬷嬷被徐心宁怼了个哑口无言心口生疼。 徐西宁趁机给春喜递了个眼色。 春喜一步上前,抓起那绿豆糕就往那小丫鬟嘴巴里塞。 吓得那小丫鬟挣扎间喊,“不是我,不是我下毒,我是冤枉的,嬷嬷救我,不是我。” “春喜。” 徐西宁叫了一声,春喜停下来。 徐西宁冷笑着看向老夫人跟前这贴身嬷嬷。 “嬷嬷这是找个替罪羊来糊弄我呢?从前我不计较,约莫你们都觉得我好欺负,连这种事都来糊弄我,如今,我也只能不得不计较计较了,你们糊弄我一次,我就搞出点动静来,到时候,看谁撑不住。” 徐西宁声音不高,但下颚微扬,带着一脸睥睨,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说的寒意十足。 嬷嬷心头打了个寒颤,“三小姐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