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是几个朝廷大内武士伪装的,来时夹杂在射天狼的江湖义士中,并随羿首石敢当,混进了高昌国王宫。 随即,又赶来数名大食教的教徒,木子因对微生公子说道: “大哥,这里情况复杂,由你安排,必要时,可以告诉他们真实身份,我先去一步……” 木子因说着,左掌‘沧桑古风’,乘云气功反道强推,跟着身子腾起,右手一撩一拨,还是天孙玲珑教授的、一招从容翻覆手‘文明余音’,将两名大食教徒和神武通的天地金刚、悉数通惯成一线甩飞。 子因自己则挥袖翩旋,俯身扬手,中指弹出一招‘浪潮至家’,汹涌的罡气冲裂炸开,将郎之白面前的一名周室殿前军的、大内高手撞飞跌出。 “木天师!属下与你一道,王宫深处百里尚未见识过……” 见文峰祠的百里乐山已率先冲出,木子因知道他武功甚佳,因此喜道:“也好!” 子因则借力翻飞,左右脚一伸一缩,两臂盘旋挥舞,偶尔破空弹出一指,声如唢呐撕心裂肺,令蒙面而来的宿敌惊悸难挡,在越过几座宫门高堂后,隐约就听娇脆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疾驰中子因循声俯瞰,但见一名狼女侠和七名契丹武士,同时与六名江湖侠客鏖战正酣,其中一人乃是神武通的尊主季霖雨,他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 后面不远处的宫门旁边,又有一名狼女侠,伙同一名契丹武士,一对一与两名中原英雄放对。 木子因只认识其中一人,那是草头帮的好汉,另一人他不认识,而其人却是石敢当,正是泰山派的弟子,射天狼大会的继任羿首。 “百里大哥,请你在此相助草头帮的朋友,我看见西面又来了、不少大食狂徒。” “属下遵命!木天师也要注意,此乃西域腹地,小心为妙……”百里乐山逸空绝尘,紧随木天师身后,闻令应声答道。 木子因不再理会、外面的敌我纷争,俯身急入王宫大殿内,落脚就是一招‘四面开花’。 待到他看清一名契丹武士的喉咙,正好被一手夹持的闪亮铁笛刺穿,其人正是草头帮的九哥荀天影,鲜血冲破铁笛管身,差一点喷洒在木子因身上。 随即就有四名契丹武士、兵分两路从内堂冲出,其中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近乎拼命迎战木子因,还有两人合斗草头帮的九哥。 原来,在文天教的人到达之前,草头帮的兄弟和其余江湖上的追随者,已经早一脚赶来,并准确找到奇王之女莫丹丹、化身可老公主的居处。 这些人是通过草帮二十二弟、归贤朝密报了解部分秘密真情,契丹人马南下抢掠的宝藏,唯有奇王莫师文清楚,而奇王在不久前下了大牢,后来全家又被处死。 奇王早年死了儿子,仅剩一个女儿,而其女不久前为了救亲、又被辽皇赐名可老公主,并远嫁西域的喀喇汗国公驼王册割。 所以,草帮一群好汉日夜兼程,奔至高昌国都。 当然,高昌国此时已被大食教统御还不算久,并成为大食邪教在西域的核心都城。 偏偏在道上,众兄弟与薛训所率的、朝廷大内高手狭路相逢,二哥丹成经和九哥荀天影等诸好汉,又与铁石堡的老仇人遭遇耗时混战,所以李重吉等人,最终比神武通的所部迟到。 至于羿首石敢当、和蜜蜂男之流的中原一伙义士,则因为兰风宓此前来过西域,自然驾轻就熟赶在薛训、井上俊等人之前,这帮乌合之众,最先发现护婚使团,并在居延海和停留驻扎的契丹人的交手。 虽然他们毫无收获,且还死了不少江湖同道,但却因此迟缓了护婚使团的步伐,使得耶律寿远等人,不得不谨慎查探路况,弯弯曲曲、东躲西绕而行,最后竟被文天教等、各派人马追上。 蜜蜂男这花花公子,怎么会来到西域的,这要从东瀛小妖加害的九嶷山、掌门之女黄馨曼说起。 原来,黄馨曼随天涯姬护送符老妇人进京,不小心中了东瀛小妖的毒,其间被花上花劫持,幸亏遇见蓬莱遗少卫名扬。 但后来卫名扬意欲为其解毒,又被天涯姬撞见,误以为劫掠这加剧了蓬莱遗少的江湖恶名,卫名扬救治不成、只好送还其人,谁知凤儿无力化解井上俊的毒药,只得在少林寺求助师父。 碰巧卫名扬受虔士元临死嘱托,送信给昆仑山的掌门人,这才使黄姑娘得以消解持续数月的内毒。 黄馨曼清醒后得知,天涯姬和鲜师伯,已经离开了少林寺,便准备去扬州、面见爹爹黄君杰,却被二师兄拦住。 小曼一问才得知,爹爹就要来少林寺了,还说师父有话,要三个人一起,等候他老人家,正好黄馨曼有心结纠缠,欲找父亲出面成全。 黄馨曼当初所以下山,就是因为从大师兄嘴里得知,父亲与罗浮山攀上亲家,让二师兄阳续瑞将来、娶罗浮山的大小姐。 虽然她知道,阳师兄的的确确、是去过罗浮山,但只知道是拜寿,不曾听说定亲一事,后来她去求证问起二师兄,阳续瑞回答她说,师父并未与他谈过此事,他在罗浮山,也没有见过安姑娘。 对他自己与罗浮山的亲事,虽然阳续瑞并不知情,但在世外真人夫妇与他言谈之际,阳续瑞还是能有所感觉到的。 而小师妹的问话,让他明白师父确有此意,大师兄和他在一起的笑谈,由此看来,是真的有那么一回事。 阳续瑞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从罗浮山归来后,师父黄君杰跟他说过,九嶷山与罗浮山、原本是相互敬重有所往来的,但因为其中产生一些隔阂,生分了许多年。 对阳续瑞救助管太虚、不问旧怨只问道义,从而油然化解两派嫌隙,掌门黄君杰大加称赞,声称比刻意上门谢罪更好。 其实,黄君杰心底下,对单姑娘的自尽、深感不安与后悔,尤其是最近这几年,每每看见女儿,就想起罗浮山的单蕊。 因为那时的单蕊,和女儿现在一般大小,青春年少、如花似玉,对未来生活充满希望,可这一切转眼就成云烟。 毕竟,是他黄君杰亲自登门,向单克星之妻回绝亲事的,而当天下午就传来、单蕊自尽的消息,吓得他匆匆逃离罗浮山,谢罪拜祭也不敢伸头,而今倘能重结旧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阳续瑞自小受黄君杰养大,对师父颇多敬畏,师父时常关照他要苦练本门武功,其他事不须多想,师父自会与他做主,自然连婚姻之事、也不敢有半点违拗。 好在心底下、阳续瑞一直并无喜欢的女子,即使潇湘一剑的大名,传遍南北武林。 自从姬飞凤登上九嶷山,并送还他师父的紫微剑,尤其是持剑回眸、潇洒含笑,完胜犷骋师弟的那一刻,这妩媚婀娜、优雅从容的影像,让他难以忘怀。 随后的同行路程,也不过是多加关注和关照,有心追逐亲近,却又自惭形秽,纵使在少林寺遇见天涯姬,还是没能向她吐露暗恋情怀。 黄馨曼一向喜欢二师兄,阳续瑞焉能毫无察觉,但他对这个小师妹的喜爱,自小就亲密无间,对她的关照更是无所不在,一点也不比亲哥哥差。 而黄馨曼也乐的听他指教,但这些爱护之情,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走不出兄妹亲情的藩篱,有时阳续瑞甚至觉得,自己才是黄馨曼的亲哥哥。 而今听小师妹的询问和表白,阳续瑞乐得借机、婉转相告与她,声明师父一向待他视如己出,你我本就是一家人,做哥哥的理所当然,对你另眼相看。 阳续瑞由此抛出师父的再三关照:说恩师且一向很是看重他,要他不要多虑儿女之情,一心研练九嶷武功,至于后面的诸如九嶷重任、或许还在其肩,阳续瑞就没法跟师妹讲清了。 要知道,阳续瑞和黄子超、还有黄馨曼三人,自小在九嶷山玩耍长大,阳续瑞虽说是阳太阿之子,实质还是黄君杰的长子,只是他人不知道而已。 这也是黄馨曼要下山请父亲做主,她还真担心夜长梦多,特别是二师兄说起的意思,那是说一切听师父安排,当然包括婚姻大事,也惟命是从。 黄馨曼不知道的是,因为黄君杰一直觉得女儿还小,所以暂时没有与之、作谈论婚嫁的准备,而黄馨曼只道她爹、默认了自己与二师兄的恋情。 大师兄在九嶷山、挑明罗浮山一事,平添往后复杂多变,若不亲自跟爹说明,得到掌门的许可,自己的幸福最终成了泡影,总算在少林寺与两位师兄、迎来自己的爹爹,九嶷山的掌门黄君杰。 黄君杰自从获悉、秋老虎被人害死,便登门拜祭询问详情,秋蔚秋老虎比他大上六岁,早年曾代父去九嶷山,给黄弟宜拜过寿,双方交情不浅。 当了解到秋老虎、是被一个叫井上俊的东洋人所害,掌门黄君杰立誓、要为兄长报仇,只是耗时费日四处打探,始终无人知道、东瀛小妖的踪迹,后来听说其人与朝廷勾结,又去京城昼夜搜寻。 黄君杰直到获悉弟子的飞鸽传书,得知一对男女妖人,在少林寺露面,才紧急赶至少室山下,一见女儿也在这里、颇为不解。 黄君杰问明缘故,遂对闵逸尘、阳续瑞和女儿三人道:“你们记住,往后三人不可分开,若是遇见东瀛小妖一定诛杀不饶,为你们在蜀岗的秋师伯报仇。” 黄君杰与秋老虎武功各有所长,总的来说略微在上,但秋蔚武功不敌井上俊,说明东瀛小妖的武功有奇特之处。 尤其听蜀岗后人说起,井上俊的隐身术,可须臾让人倏忽不见,令黄掌门甚为惊讶,所以要他们三人不分开。乃是希望三人,能以湘灵剑阵,合力收拾东瀛妖孽,即便女儿武功薄弱,也能得以弥补。 当然黄君杰也在积极安排,让尚在九嶷山的黄子超赶来,这样三强并列,可将东瀛男女双妖同时诛灭。 之后,黄君杰率门下弟子,一齐拜会少林寺方丈,补全在大典尚缺的礼数,虽然迟缓十多日,但双方都能理解。 黄君杰在与方丈交谈中,得知寺内出了叛逆,又有天竺番僧、妖言惑众收买僧侣,再借大食教屠戮武林义士之际投机取巧,差点将少林寺打入十八层地狱,所幸有神武通和文天教合力相助。 方丈又与黄君杰说起九龙剑,言明九龙剑已归宗于文天教的木天师,木子因乃是九龙剑的正宗传人,江湖从此多一正义之剑,黄君杰听后点头称善。 承善大师随即又表示出深深忧虑,对黄君杰说当年罗浮山出了一个大魔头,而今又出了一个大善人,涅槃重生尚不知何日,实令老衲敬佩不已,黄君杰不明所以,老方丈才道出其中原委。 那是关于罗浮山世外真人的长子、安定投身大食教经过,九嶷掌门黄君杰几乎不敢相信,他为安定陷身十八层地狱捏一把汗,总觉此举凶多吉少,结局难为武林名门正派所认可。 要知道,就是当年为大魔头单克星之女,让黄君杰几成九嶷罪人,是是非非、前后多人为之丧命,而今黄君杰有意修补与罗浮山的旧情,准备为徒儿阳续瑞订婚、迎娶罗浮山掌门安南的小女。 黄掌门有意于明年的九月初九,在九嶷山置办的九代门庆的典礼宴上,亲自定下并当众宣布瑞儿的婚期吉日,所以打算借机先告知少林方丈届时出席。 而今、黄掌门骤闻罗浮山安南之子投靠了大食教,虽说有舍生取义的味道,但大食教臭名昭著、恶行天下,此子必将成为武林众矢之的,说不定还会成单克星第二。 那么、黄君杰苦苦为阳续瑞拟定的姻亲,则恍然成杯弓蛇影,大有重复当年自己的故事,掌门黄君杰不免犹豫忐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