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了镇子,终于见到了人气。 贩夫走卒穿梭于市井,叫卖声不绝于耳。 二人先去吃了饭,买了些衣物,然后找了间客栈住了进去。 客栈伙计将老马牵去喂草料,月儿多给了些钱为老马添了胡萝卜和豆饼。 老马在马厩中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对这顿美餐很是满意。 月儿泡在浴桶里叹息一声:“好舒服啊…” “哗啦”一声,段灼也进了浴桶。 洁白的蒸汽从水中缓缓升起,弥漫在浴房里。微烫的水将二人的疲劳驱散了大半。 沐浴过后,两人便上床就寝。 次日辰时,月儿醒来看着空空的房间有些懵圈。 她起来盥洗毕了,坐在窗前镜下梳妆。 推开雕花小窗,柔和的阳光照亮了昏暗的屋子,窗前妆台上的菱花镜中清晰地映出了美人的容颜。 一头柔滑的青丝披在肩上,发可鉴人。芊芊素手执一把木梳在发间轻轻划过。 手腕灵巧翻转,将一把青丝挽成一个精巧的发髻,清丽秀雅。 脂粉未施,犹可醉人。 月儿梳妆完毕,转眸向窗外看去。 墙边一株桃树花开正艳,她眸中闪过一抹欣喜,流光溢彩。 “你醒了。” 身后传来段灼的声音。 月儿转头看去。 他正踏进屋来,手中捧着两个油纸包。 月儿连忙起身走了过去。 小窗边人去影空,殊不知楼下一书生正呆呆立在那里,失了魂魄一般,痴痴望着空荡荡的小窗。 一学童路过,拉了拉他的衣袖。 “相公,相公!” 书生猛的回过神来,看着学童。 “相公,我叫了您许久怎么不答应啊?您看什么呐?” 学童好奇地朝天上望了望,嘀咕道:“什么也没有啊……” 书生尴尬地咳了一声。 “咳,没什么,你叫我何事啊?” 学童举起手中的书本。 “你的书掉了。” 书生看了一眼,连忙接过来。 “多谢多谢。” 学童走了,书生看着手中的书笑着摇了摇头,又缓缓抬头,望了望那空空的小窗。 片刻 才意犹未尽地踱着步子慢慢离开。 客栈屋内 段灼将油纸包放在桌上,里面散发出一阵香味。 “快吃吧,还热乎着呢。” “好香啊~” 月儿打开一看,一袋是包子,一袋是葱油饼。 “我去附近转了转,这下面有好些食摊,看着甚是有趣,还有些汤汤水水的没法带回来,等晚些再带你出去吃…” 话音未落,月儿就抱住他吻了起来。 他搂住她的腰,一手温柔地抚上她的后脑。 他倏然一转,将她躺倒在桌上,反客为主。 月儿推开他透了口气。他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笑道:“怎么?早膳想吃为夫呐?” 月儿双手搂上他的脖子,娇嗔道:“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跑了。” 他轻捏了一把她的腰,“说什么傻话。” 月儿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一声,段灼戏谑地笑道:“先吃东西吧,若是想要…吃完再伺候你。” ……………… 晌午时分 二人出去吃饭。 他们在附近找了间看起来还不错的酒楼走了进去。 里面宾客盈门,很是热闹,还有弹唱艺演。 两人选了个位置坐下,点了几道菜。 不多时,小二就将菜上齐了,店里响起阵阵掌声。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在宾客们的叫声中,台上的乐声再次响了起来。 曲调悠扬,歌声委婉。 二人吃着菜朝台上看去。 台上是一对男女,俱是眉清目秀,青春年少。 男子坐在椅上拉胡琴,女子站在前面唱曲。 正唱的热闹,门外进来几个捕快,厉声喝道:“别唱了!别唱了!” 乐声戛然而止,众宾客向门口看去。 酒楼老板连忙上前作揖笑道:“喲,几位官爷,有何贵干呐?” 捕头对台上的男女大声说道:“县太爷有令!县中所有艺者三日后去县衙报道!不得有误!违者按逃犯处置!” 又转头对身后的捕快说道:“去登记一下他们的姓名。” 一名捕快便上前去,问了姓名,记在名册上。 登记完后几名捕快就离开了酒楼。 台上的女子哭了起来,男子垂头丧气。 宾客们议论纷纷,酒楼老板和小二面色沉重。 段灼觉得奇怪,叫来小二问道:“县衙为何要招艺者?” 小二叹道:“县太爷每隔几个月就要招艺者去府中献艺,但是去了的就没见回来过,哎…现在这县里的艺者是越来越少了…” “如此蹊跷,难道无人上报吗?”段灼问道。 “上报?此地最大的就是县太爷,去何处上报啊?” “各地都有监察院,可以去那里上报。” “哎…什么检察院?都是官官相护…我们这县太爷苛捐杂税、欺男霸女这么多年,谁管过?” “小二!添茶!” 别桌有客叫道。 “来啦!” 小二应道,连忙快步过去。 段灼脸色沉了下来,垂眸暗自思忖。 “阿灼,这个县令居然如此欺压百姓,何不将他罢官?” “若他果真如此,便该罢官,只是还需要证据。” 月儿默默吃着菜,忽然抬眸一笑。 “你会拉胡琴吗?” 段灼怔了一下。 “会。” 月儿笑道:“那我有个主意。” 月儿附在他耳边悄语了几句。 段灼皱起眉道:“不行,这太危险了,你若有个闪失……” “有你在,还能让我有闪失?没事的~” 月儿扯了扯他的袖子。 段灼看了一眼她,垂眸想了想。 二人去找了那对卖艺的男女。 “我叫陆青,这是我妹妹陆云。我们兄妹二人辗转到此才不到半月。刚才找到了一家酒楼愿意让我们唱的。又倒霉遇到这种事情,真是没有活路了……” 二人垂头丧气地坐在凳子上,笼罩着一片阴郁。 “那我们替你们去。”月儿说道。 段灼转头看她,眸底划过一丝担忧。 兄妹二人也惊讶地抬头看她。 “当真?” 月儿笑道:“对。” 三日后 段灼一身青蓝长衫,手持胡琴。 月儿一身花布衣裙,梳着少女发式。 二人在县衙门口排队。 一名捕快坐在门口登记,到了段灼与月儿时,问道:“姓名?” 段灼道:“陆青、陆云。” 捕快在名册上找到陆青和陆云的名字,用笔在后面画了个勾。 “进去吧。” 二人便跟着前面的艺者走了进去。 可是进了府衙并没有让他们献艺,而是统统关进一个院子里,让他们等着,便没了音讯。 众人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段灼找了个地方和月儿坐下,从容地吃着带来的点心。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院子的门才被打开,几个捕快将他们叫出去。 他们跟着人流走了出去,见门口停着几辆马车。 只是那车都是方方正正,囚笼一般,上面还盖着一块黑布,看不见里面的样子。 捕快们手持钢刀,无人敢不从,都被赶上了马车。 段灼与月儿也被赶进马车,段灼始终紧紧拉着她的手,用身体帮她挡住挤来的人,将她护在囚车一角。 “真不该带你来。”段灼后悔道。 “不,我要跟你在一起。” 段灼叹息一声,将她护在怀里,车内漆黑一片,只听到车里车外一片嘈杂。 “都别吵了!谁再吵的,立刻鞭打五十!” 此话一出,顿时安静下来。 不多时,马车动了起来,响起阵阵清亮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