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这边还埋着一个坑呢！　　 之前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心想无非是给运营商一些补贴而已，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但现在听艾瑞克这么一分析，问题很大！显然这才是埋在最底层的杀手锏！　　 而且这个打法，是根据GOG和ioi在世界各地区不同的运营方式来的，指头公司这边真的很难想到太好的解决办法。　　 艾瑞克继续说道：“还不止如此。”　　 “夏促活动是下个月的10号才结束，有整整两周的时间。”　　 “如果我们现在咬牙跟了，给出一个比裴总更低的折扣，那么一周之后，裴总又再度降低了折扣，怎么办？我们还跟不跟了？”　　 “别忘了当初裴总暗改概率的事情，他绝对能干出这种事来！”　　 赵旭明再度恍然点头。　　 对啊！　　 之前515游戏节的时候，裴总竟然搞出了暗改概率这种事情，而且不是把概率调低，而是把概率挑高，直接翻倍！　　 结果直接把龙宇集团这边给打了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准备好的抽奖活动难以收场。　　 这样一分析，裴总现在给出的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夏促方案更像是一个诱饵，让指头公司和龙宇集团误以为腾达集团的夏促活动就这样了，咬牙跟上去之后，裴总就会再给出更有力度的夏促方案！　　 到时候指头公司和龙宇集团就会进退失据，咬牙继续跟吧，那跟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不跟的话，那一开始干嘛要跟？　　 赵旭明又问道：“那……如果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跟到底呢？”　　 艾瑞克摇了摇头：“如果是在前段时间，我肯定会跟到底。”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之前515游戏节的失败，让指头公司内部反对我的声音重新占据了上风，就连达亚克集团内部，也出现了一些声音……”　　 赵旭明瞬间心领神会。　　 显然，是上次515游戏节活动失败的后遗症！　　 艾瑞克刚接手ioi国服的时候，可谓是意气风发，他压服了指头公司内部以克雷蒂安为首的一批人，获得了指头公司高层乃至达亚克集团高层的全力支持，获得了大量的资源。　　 但这种支持是有条件的：艾瑞克必须向高层的这些人证明，他真的可以把腾达的资金链烧干，让ioi获得最终的胜利。　　 然而，艾瑞克接手这大半年，搞了很多活动、烧了很多钱，却完全没有达到他当时吹牛逼时的那种效果。　　 515游戏节期间烧了那么多钱，眼瞅着腾达要卖楼了，结果却瞬间回血。　　 在艾瑞克倍感挫败的同时，指头公司和达亚克集团内部自然也出现了一些反对他的声音。　　 更何况，艾瑞克之前在ioi国服已经失败过一次了，许多人对他的容忍度会变得更低。　　 这样继续烧钱烧下去，腾达还没垮，指头公司的收入先顶不住了。　　 达亚克集团确实有钱，但达亚克集团是要赚钱的，不是拿来烧着玩的。一直填坑却看不到收回来的希望，谁还愿意继续烧下去？　　 所以，现在艾瑞克所能实际调用的资源和经费，比之前要少了很多，跟腾达比烧钱，自然也就少了很多底气。　　 万一烧到一半，跟不下去了，岂不是又花了钱、又丢了人？　　 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跟，安安稳稳地把自己原先准备好的夏促活动搞一搞就算了。　　 艾瑞克平复了一下心情，又说道：“而且，这次指头公司内部有人公然指责我，说我的策略是完全错误的，说我在之前的活动中没能把腾达直接打死，反而激怒了腾达，所以腾达才会展开如此激烈的反击。”　　 赵旭明立刻为艾瑞克鸣不平：“这种说法太无耻了！”　　 “没有跟腾达打过交道的人，根本不会知道这是一家多么恐怖的公司！它根本不是有多少钱的问题，是它根本不把钱当钱，整个思维方式就跟正常公司的思维方式完全不一样啊！”　　 “把腾达打死，这谈何容易？”　　 “也就是您做负责人，才能做到现在的这种情况，如果换个其他人，早就被裴总的一百种套路打得找不着北了！”　　 听着赵旭明的这一通夸，艾瑞克的心情总算是好一些了。　　 虽然指头公司和达亚克集团那边全都是傻逼，不过还好，还是有人能理解我的。　　 赵旭明问道：“那……这次夏促活动到底怎么办？”　　 艾瑞克摇了摇头：“我跟达亚克集团高层沟通的结果是，给我足够多的资源，就跟裴总继续烧下去；如果舍不得，那就压根不要接招，还是按照之前那个六折的方案执行。”　　 “那边应该还在加班开会，今天晚上8点之前会给我答复。”　　 虽然指头公司的夏促活动是明天正式开始，具体的政策也还没有公布，但时间上完全来得及，因为功能已经做好了，改几个数据就可以。　　 话虽如此，会议室中的众人也都很清楚，今天晚上怕是要加班到很晚了。　　 赵旭明点点头：“时间上倒是来得及，不管这次要不要跟裴总烧钱，应该影响都不会很大。”　　 艾瑞克微微摇头：“我担心的不是这次活动的输赢，而是……达亚克集团内部看法的改变。”　　 “达亚克集团最初收购指头公司，就是看中了ioi这款游戏的潜力，希望能够快速扩张、垄断市场之后牟取暴利。”　　 “随着腾达集团的插手、GOG的出现，情况发生了变化。”　　 “达亚克集团扩张全球市场，打压GOG，仍旧是为了垄断市场之后牟取暴利。”　　 “但是……从ioi诞生至今，已经过去一年半的时间了。在这场旷日持久的烧钱大战中，腾达集团不仅没有退缩，反而逐渐占据了上风。”　　 “而对于达亚克集团来说，指头公司是花费了极高的溢价收购来的，当初被裴总激怒，还动用了私有化要约。达亚克集团的高层非常急迫地想要收回这笔钱，获得更多的回报。”　　 “但现在，ioi虽然也有营收，频繁的打折促销活动让这款游戏利润微薄，甚至国服常年巨额亏损，还需要达亚克集团巨额补贴，这完全没有达到最开始的期望。”　　 “而腾达集团的反击，也让达亚克集团高层越来越清楚，想要在短期内击败GOG形成垄断，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我担心……”　　 艾瑞克没有说透，但赵旭明已经懂了。　　 显然，达亚克集团里面有人又想施展传统艺能了。　　 达亚克集团经常收购一些游戏工作室，在收购之后会对原公司做出大量的干涉和影响，以快速、大量盈利为目的，在短时间内榨干这些公司的价值牟利。　　 达亚克集团对指头公司，还算是比较友好，没有过多干涉。　　 但这只是因为ioi处于快速发展期，达亚克集团认为指头公司的推广策略跟自己一致，又觉得给指头公司更大的自主权有利于获得更多的利益，所以才没有横加干涉。　　 但如果指头公司的策略跟达亚克集团高层的想法不一致了呢？　　 指头公司把ioi当自己的亲儿子，但在达亚克集团眼里，它跟其他工作室的游戏一样，无非只是个赚钱工具而已。　　 赵旭明不由得默然无语。　　 这种事情，不能细想。　　 艾瑞克叹了口气：“算了，还是等着公司高层那边的答复吧。”　　 ……　　 ……　　 6月26日，周二。　　 裴谦从床上翻身坐起，看了一眼手机，又是准确地睡到了将近十点钟。　　 本来还想再睡一会儿的，但还是立刻起床了。　　 因为今天有好事！　　 已经是周二了，指头公司那边夏促的具体活动，应该已经出来了吧？　　 会是什么样的优惠方案呢？　　 是全皮肤打两折？　　 还是有什么针锋相对的、别出心裁的活动方案呢？　　 好期待啊。　　 裴谦一边洗漱、刷牙，一边打开手机查看。　　 “嗯？六折？！”　　 “我看错了？”　　 “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特别的活动？”　　 “……也没有啊。”　　 裴谦看得困惑了。　　 甚至有点怀疑，指头公司到底有没有看到腾达的夏促活动方案啊？　　 腾达都打了三到五折了，指头公司还搞了个六折出来？　　 这十位数以内的加减法、比大小都能搞错的？　　 裴谦很无语，这种心情就像是游戏要发售了，本来开开心心地等着玩新游戏呢，结果上网一看，没等到新游戏，却等到了跳票通知。　　 晦气！　　 裴谦也没多想，毕竟指头公司那边跟不跟，肯定是许多高层共同商议的结果，这次不跟，不代表下次不跟。　　 还是找个机会再刺激指头公司一下，肯定还是会有效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