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南海郡夫人　　 岭南七月的夏夜，有些热，　　 陈润娘打着扇子，帮武怀玉扇风，而武怀玉则在为她的肚子抹山茶油。　　 看着这个凌烟阁功臣榜位列第四，贵为三公之司空的丈夫，却能这般温柔的为她抹油，她满脸的笑意，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阿郎吃荔枝，马上就要过季了。”　　 说着，润娘摘下一枚硕大的新鲜荔枝，为丈夫剥壳，露出里面润白的果肉，“在长安的时候就想念广州的荔枝，长安一枚新鲜荔枝起码千钱还不易吃到。”　　 武怀玉扭头张嘴接过荔枝，新鲜多汁且甜。　　 “在岭南一枚一钱，那都是顶级的了。”　　 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　　 润娘瞧了瞧肚皮，还没显怀，就感觉肚子上才有点点肉，“肚子还没大起来，用不着辛苦擦油，谢谢相公。”　　 “经常搽点山茶油，能预防妊娠纹的。”　　 紫檀的精美小盒。　　 搽完油，怀玉还帮她揉了揉腿肚子，　　 陈润娘一想到见过的有些妇人产后留下的妊娠妏，也觉得有些可怕，假如自己也这样，都不好意思再让阿郎看到吧。　　 “哭什么。”　　 好在阿郎一直喜欢她，甚至有些宠溺，从没贱待，生下的儿女，也一样允许叫她娘亲。　　 陈润娘打开，结果看到几张文书。　　 因奴婢出身，她虽是武怀玉最早的女人，也始终只能是个妾的身份，连做媵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给你保管。”　　 “打开看看。”　　 “妾高兴。”　　 怀玉替她擦拭眼泪，“还有份东西给你。”　　 “是什么，首饰吗？”润娘笑问。　　 武怀玉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润娘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以前只是永康公李靖家的家生奴婢，从小选做李三娘的贴身婢女，哪怕三娘待她再好，也改变不了她只是個奴婢的事实。后来被张夫人送给武怀玉，得了放免文书，成为良人，被怀玉纳为妾。　　 盖着尚书吏部之印的告身，有吕宋州刺史的告身，也有吕宋县侯的告身，告身上的那个名字，是她生的儿子，三郎武承志。　　 大唐五品以上官爵的母、妻，可以获得外命妇的赐封，比如一品文武官及国公之母、妻，封国夫人。　　 这次是外命妇的告身。　　 武怀玉又拿出个锦盒，“打开吧。”　　 打开仍是文书。　　 如今看到儿子被册封为刺史、县侯，她激动的直落泪。　　 三品以上文武官之母或妻封郡夫人。　　 下面还有郡君、县君、乡君，一共五等，最低是乡君，勋官四品有封者母、妻为乡君。　　 武怀玉给润娘的第二个盒子，里面是礼部封润娘为郡夫人的告身。　　 润娘手在发抖，那双水杏眼瞪在大大的，　　 神情激动万分，　　 “妾，妾奴婢出身，仅是相公的妾而已，”　　 “嗯，我无法为你挣个诰封，但现在你儿子武三郎是刺史、县侯，陛下恩赐，你从此就是郡夫人了，南海郡夫人。”怀玉笑着握紧她的手，“你得谢谢三郎。”　　 润娘忍不住拥住他，“妾要感谢的是阿郎，我们母子都要感激阿郎。”　　 她的南海郡夫人诰封虽是母凭子贵，但三郎才十岁，他的刺史、县侯，都是凭的武怀玉的恩荫。　　 搂着怀玉，她总有几分不真实之感。　　 左手握着儿子赐封刺史、县侯的告身，右手抓着自己赐封南海郡夫人的告身，抓的死死的，生怕一松手就跑了。　　 “阿郎，”　　 “夫人肯吗？”　　 良久，陈润娘松开怀玉，有些担忧的道。　　 樊玄符是武怀玉的正妻，诰封晋国夫人，她有三子一女，如今第五胎也快生了。　　 嫡出的三子，大郎承嗣封爵三原县公，七郎承宗封爵晋阳县侯，十八郎承应封爵寿阳县子，　　 润娘生的三郎，毕竟是妾生庶子，现在爵位比嫡出的十八郎还高，她不免担心夫人会生气，更隐隐担忧要是夫人让三郎把爵位让给十八郎，那怎么办。　　 武家诸子中，有爵位的还有高惠安生的二郎承业，封池阳县男。　　 五个孩子有爵位，一县公，两县侯，一县子，一县男。　　 可她生的庶子比嫡三子爵位还高许多。　　 “要不，把三郎的县侯爵位跟十八郎的县子爵换一下吧。”润娘道。　　 嫡庶有别，　　 这几乎是在宗法制时代，最不容许跨越的界线。　　 多少豪门争斗，皆因此而起。　　 武怀玉拍了拍她的背，“放心吧，玄符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何况我在长安的时候跟她也商量好了，　　 吕宋这块，以后就交给三郎了。”　　 武怀玉早就定下了将来诸子的安排策略，要分散各地，开枝散叶。　　 几个嫡子，嫡长子承嗣自然是要留在长安的，嫡次子则会安排到洛阳，至于嫡三子，武怀玉打算以后安排到广州。　　 承志既然现在受封吕宋刺史，那自然以后他这支就在吕宋开枝散叶了。　　 而诸如董阿桑的儿子，她当初在鹭岛产子，武怀玉也就安排二十郎以后就在泉州鹭岛另立门户了。　　 十九郎承藩，因为是与海南岛的冼家女订婚，将来就安排到海南岛上去。　　 而跟山东五姓联姻的那几个儿子，将来自然就是安排到山东河北去。　　 “夫人真愿意吗？”　　 “吕宋刺史和吕宋侯，不过是名头好听一点而已，三郎将来去吕宋，也是要吃苦的，你莫心疼就好。”　　 “阿郎能够给三郎准备好这么大一份产业，妾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过几天南巡，到时会去趟吕宋，所以这次我带三郎在身边，到时带他去吕宋转一圈，”　　 “好，阿郎记得保重身体，承志要是不听话，你就好好教训他，这孩子现在越来越调皮。”　　 怀玉笑笑，“我倒是挺喜欢他这性格的，活泼、聪明，此子将来不会差的。”　　 润娘心里喜滋滋。　　 武家偷偷开发吕宋岛自留地，武家真正知晓具体的人没几个，而还能知晓武家这两年在吕宋弄回了许多黄金的，只有武怀玉和玄符以及长子承嗣知晓。　　 玄符是正妻，当家女主，承嗣是嫡长子，家族的继承人，这些事武怀玉不会瞒他们。　　 润娘以前也只知晓武家在吕宋那边贸易、开拓，但具体的情况不知晓，　　 现在老三成为了吕宋刺史、吕宋侯，武怀玉也就稍透露了一点情况给她。　　 “等伱生完孩子，有空的时候我带你去吕宋转转，”　　 “好。”润娘甜蜜应下。　　 这晚上，她拿着几道告身，翻来覆去的看着，不时的傻笑着。　　 “南海郡夫人，天色不早了，歇了吧。”怀玉笑呵呵的对她道。　　 润娘笑盈盈的应了声，“阿郎，再叫妾一句南海郡夫人。”　　 看着她满面通红的样子，怀玉又叫了两声。　　 “南海郡夫人，睡吧。”　　 “相公，让妾身好好服侍你吧。”　　 “你有孕在身，好好睡吧。”　　 “妾听说能传好运呢，”润娘玉手轻轻一推，　　 ······　　 三日后，　　 武怀玉告别广州的媵妾儿女们，踏上巡视岭南的路程。　　 石守信来请示路线，　　 他是此次武怀玉出巡牙军的主将，李克用也会随同，庞彦章负责留守，刘审礼这位牙军后营前团校尉，则被送去黄浦岛讲武堂的总管班受训。　　 “先巡岭东。”　　 岭东西江南岸地区，有两条主要的交通道路，一条沿海岸而行，广州新会恩平阳江南巴博畔直到湛江徐闻，　　 另一条路线，则是广州肇庆云浮罗定罗窦洞茂名化州湛江徐闻。　　 两条路线，都直通雷州半岛。　　 湛江、海康、徐闻三港，加上半岛左右的博贺港、北海港，以及海峡对岸的临高、颜城，　　 这一片，是近几年岭南沿海发展规划的重点。　　 两条路线，　　 沿海路线较为成熟便捷，　　 而北线要经过山区，尤其是经过云开大山里的獠蛮部落，现在罗窦洞叛乱都还没平定呢。　　 “不走那两条路线，我们直接乘船出海，沿海岸而行，”　　 陆路比海上更安全，　　 但海上速度更快。　　 何况这次出巡，武怀玉最主要的目标是吕宋，自然就选择沿海岸巡航。　　 “那我通知水师和沿海巡检，”石守信立马去通知安排。　　 其实罗窦洞叛乱虽没平定，但武怀玉也可以选择从广州先沿西江而上，到了藤州后改容江道，取道容州，北流江南流江到玉林，然后也有近年新开拓打通的玉林直达雷州半岛的驿道官路。　　 “这次我们从广州出发，沿海岸巡视，直抵钦州湾，然后往南越过珠母海，去崖岛，”　　 在海南岛，武怀玉会把大部份随从官吏、牙兵留在岛上，他会悄悄的乘坐武家准备好的船只，返回珠江口，从武家香港出发前往吕宋，经东沙群岛直航吕宋岛。　　 “那要带上三郎南巡吗，还是先把三郎留在香岛？”　　 珠江口的香岛，现在是武家的私人领地，上面有良好的深水港湾，还有造船厂和不少产业加工作坊。　　 现在武家往来吕宋的船只人员，大都是经此，这也能让吕宋更加隐秘。　　 “带上三郎，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也不小了，跟着出去多走走多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