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端一旦开启,双方想的都是彻底胜利。纵然与十二军矛盾重重,但佐佐木和中野英光同样渴望剿灭全部游击队。毕竟,宪兵司令部主要责任就是维护地方治安。 但游击队越打越多,如再剿灭不成,势必成燎原之势。原本攻城掠地势如破竹的胜利,将陷于汪洋之中。 佐佐木和中野英光心急如焚。 在华北方面军严令之下,十二军对前一段作战进行了检讨。他们将作战失利原因归为两条:一是不熟悉地形,并且没有掌握游击队之战术,第二就是没有充分利用好当地保安军。 说白了,就是没占到地利和人和。而如果利用好了保安军,那就也相当于占据里地利,毕竟保安军大多数是本地人。 心里有十二个不忿,但上次围剿指挥官、十二军参谋长小林浅三郎还是当着华北方面军长官的面,铁青着脸,做了深刻检讨,并向佐佐木道歉,后悔没听从宪兵司令部意见。 就连十二军都承认了这一点,何况一直积极推动让保安团加入围剿的佐佐木和中野英光,接下来会更积极要求保安团充当炮灰,参加战斗。 而一直立为标杆的三大队肯定要进入佐佐木和中野英光的法眼,被当做一支奇兵使用。佐佐木和中野英光很看重吴克,但不会在意下面兄弟们的死活。 没谁愿意去打仗,除了郑三这样做梦都想升官发财的人。马奎重又装了一锅烟,划了三根火柴才点燃。 赵五一把抢过去,在腋下擦擦烟袋嘴,吧嗒抽了一口,生无可恋地说:“原本以为回归警队,就不掺和城外的事了。” 马奎又拿过烟袋锅,却没抽,苦笑一声:“咱们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喽。” 旁边还有兄弟在吃饭,两人如此泄气,肯定会受到影响。吴克看了两人一眼。 两人立即闭嘴。马奎笑笑:“我去看看厨房,傻小子们别忘了撤掉柴火。” 赵五也想走,却不敢,扭头看看吴克:“我俩说笑呢,警员和队员都一样。” “告诉中队长们,明天继续战术训练。”吴克说完,站了起来。 反正就这样了,还不如痛快点。赵五立即大声答应:“是!” 吴克回了大队部,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支烟。 其实吴克自己心里最为别扭。他原来以为的潜伏就是呆在城里和鬼子打交道,顶多是出任务,协助抓人,没想到会领兵和自己同志打仗。 事情的发展已偏离了轨道。 怪谁呢?还不是怪自己在鬼子面前表现太好了。上一次全歼匪徒李季风,就给佐佐木留下深刻印象。 既然想要博取佐佐木和中野英光更多信任,就必须表现自己。不然,那两头鬼子凭啥信任你? 既然这么信任你,那就必须承担更多。 凡事都有两面。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和孙慕容一样,逍遥地做生意,别说得到机密情报,就是连自己的电台都保护不住,现在已交给省委和第四支队。 那就玩吧,到时见招拆招。但必须保持三大队昂扬的斗志,让佐佐木和中野英光继续信任自己。 所以一丁点的怯战都没有。 何况中野英光的眼线还依然盯着三大队。二中队孙振福,炊事班的狗剩。经过这么多天观察,吴克已知晓他俩的底细,但除了马奎,没跟第二个人说起过。不然,就是郑三也会找机会弄死他俩。 好事能变成坏事,坏事也能变成好事。既然有这两位“密探”,吴克也就更表现出对鬼子的忠诚。而中野英光对三大队彻底放心,而始终保持高度信任,也少不了这两人的功劳。 但吴克并不打算感谢两个人,同时为了让中野英光更加放心,也没打算除掉他俩。 估计刚才马奎已听到画外音,赶紧离开,去厨房暗中观察狗剩了。 如果中野英光真想把三大队派出去,这么大的事,一定会让特务交代狗剩,多观察三大队动向。 吴克表面上必须装出和郑三一样的斗志。当然,他不会那么慷慨激昂,而是以平常心待之。太过积极,也会引起别人猜疑。 接连三天训练,到了周末。除去留守值班人员,其他警员一律放假。吴克也终于空闲下来,穿上便装,把自己打扮成公子哥模样。 他先给孙慕容打了电话,说今天要回家。然后去医院接唐晓云下班。 如果正常情况,他已经和唐晓云进入到实质阶段,也就是准备结婚了。但两人找了一个借口,作为兄长,必须先等孙慕容结婚。 这个理由合理,也不合理,就看兄弟俩的感情了。 吴克依然一人前往。不过,他多准备了子弹,足有四十发,牛皮做的弹夹袋,插在腰带上。 如果军统泉城站还不开眼,就派人来暗杀他,对不起,那老子绝不客气。 为了防止狙击手,吴克蹬着自行车,一刻也不停留。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对军统这帮家伙。吴克也明白,刺杀他的事,孙慕容并不知道。至少,在刺杀他之前,孙慕容不知道。 其实从内心来说,吴克也不想让孙慕容参与进来。搅和进了亲情,孙慕容不好处理,吴克也不想让他为难。 唐晓云正准备下班,看到吴克,又一脸嗔怪。 吴克知道,唐晓云在埋怨他这么长时间不来看她。 嘿嘿笑了两声,握住唐晓云的手,吴克坐了下来。自从上次被袭,吴克就已不再和唐晓云“单独行动”,见面的地方也仅限于医院和家里。 唐晓云也不怪吴克,毕竟吴克现在已经成为“危险人物”。但这并不妨碍唐晓云的爱。自从老爹当上汉奸,心支离破碎之后,唐晓云真的爱上了吴克。而且仍然想着策反吴克,加入中统。 吴克不想伤害唐晓云,更不会玩弄感情。但从唐晓云目光之中,看到了信任与依赖,也看到唐晓云的内心,像一个什么都抓不到的春藤,随时瘫软在地上。她不该加入中统。她只是柔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