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林天力的投靠,山崖的舞者
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犹如一幅泼墨山水画,苍茫的山谷被沉寂的夜色包围,唯有山间回荡的脚步声和士兵们轻微的呼吸声打破了这静谧的氛围,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宋毅骋立刻停下脚步,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前方,老周见状,轻轻挥挥手,身后的家丁迅速护在宋毅骋身前。 “将军不必紧张,是我。” 这时候前方走来一个魁梧的男子,身高足足有七尺,体格健壮,肩膀宽阔,借着月光宋毅骋清晰的看到他裸露在外的厚实肌肉,其内一定蕴含了无穷的力量。 看到他身上并没有带武器,宋毅骋推开亲卫,走到队伍前面,“你是何人?” 宋毅骋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汉字,他的双手宽厚有力,掌心粗糙,布满了茧子,应该是长年累月使用弓箭和猎枪磨出来的,他的脸庞刚毅,鼻梁高耸,下颌方正,眉毛又粗又黑,犹如两把墨色的刀片,那双眼睛,犹如夜空中的星星,明亮而坚毅。 “我叫林天力。” “你会官话?” “会。” “好,既然你能现身,说明你想通了。” 林天力的确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一名猎人,他家世代以狩猎为生,从小他就跟随父亲学习狩猎技巧和野外的生存知识,但是父亲早丧,他打小就是一个人承担起来家里的生活担子,正是如此,他也练就了一身的本事,除了弓箭射击技巧,同时也练就了各种狩猎技巧,包括跟踪、陷阱设置,他还精通各种猎物习性,懂得如何寻找和利用野外资源,并且作为一名优秀的猎人,野外生存知识,草药的辨别与使用那都是一等一的好。不过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去年他母亲刚给他张罗了一门亲事,还没等抱上孙子也撒手人寰,只剩下他和妻子过活。 林天力家里虽说只是猎户,但却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交税,倒不是不用交税,而是没人收了,从几十年前的大月国开始,许多杂色税收,诸如对猎户与渔民的税课已经无法征收,原因很多,不管是哪一种,反正他们是不用交税了,也不用服劳役,也正是如此,大概他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就开始攒一些识字的书本,每次进城也都会去找人学着识几个字,积少成多,这传统倒是留了下来,虽然他家的学问不至于能看懂四书五经,但是白话的故事话本那都是没问题的,总算不属于文盲了,而且他祖传的好习惯还有一个,就是打猎的心得也都会记下来,正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也正是林天力能成为一个优秀猎人的前提。 “宋千户,今天伏击你们的人我知道在哪儿。” “嗯?好,对方什么情况,了解吗?” “领头的叫吕涛,他是二当家,就是他带人伏击的你们,他们大当家的叫武大定,他们约有500来人,就躲在前面5里外的武当山道观。” “你为何如此的清楚?”宋毅骋目光凝视着面前的汉子。 “他们就是杀害我妻子的凶手。” “什么!” “我不会看错的,我已经暗中跟踪了他们很久了,一直在找机会报仇。” “知道谁是主使吗?” “就是那个二当家的,吕涛。” “你确定?” “化成灰我也认得。” “好,他们内部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 任何人永远也不要低估一个身负血仇之人的决心和忍耐力,这仇恨将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负担,同时也可能是驱使他前进的力量,林天力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武当山上潜伏侦察寻找报仇的机会,但是,几百人的流贼龟缩在道观里,哪哪儿都是人,他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他不怕死,只要能杀死仇人,就算自己也死了,他也能心安的下去陪自己的亡妻,但他不能保证在动手之前不被发现,不能保证一击必杀,他就要继续潜伏寻找机会,这是他作为一个猎人养成的习惯,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总有机会的,正是如此,林天力对道观里的流贼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好,林兄弟,报仇之后有何打算?” “不知道,天大地大,随遇而安吧。” 宋毅骋知道这人啊,不能没有梦想,一旦一个梦想实现了,就会陷入空虚,林天力就是这样,他现在满头满脑子都是报仇,可如果一旦报了仇,他也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林兄弟,我走过很多地方,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他们不是猎人,没有本事,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没有能力寻仇。” “宋千户,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我大仇得报,我愿意投入你的麾下,绞杀贼寇,为民报仇。” “林兄弟大义。”宋毅骋的确是看中了这林天力,稍加培养,定然也是一个合格的百户将官的材料,本身就是个有本事的,只要多带带兵,有了经验,一个百户,不在话下。 任何时代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才,尤其是这古代,在军事领域,一个优秀的将官对一支军队的影响更是不可忽视,合格的将官更是一支军队重中之重,既然这林天力在个人素质上非常强悍,宋毅骋自然不想错过,但是林天力要想成为一个合格将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起码来说,思想上要好好的把控。 “老周,让闵之辙过来一下。”反正是行军路上,林天力带着他们在小路上悄悄的往前摸着,这里离着流贼据点还尚远,还没有他们部的明暗哨,不必过于担心。 “千户,您找我?” “之辙,何千张这个人怎么样?” “回千户,何千张他这个人…”闵之辙听到宋毅骋这么问,知道这有可能是要提拔何千张了,而且应该不止于小旗官,如果是让他重组他们小旗的话,宋毅骋不会单独叫他来问,毕竟他们小旗只剩他一个了,按道理,由他升任小旗官自然是理所当然。 “何千张,原是江北人,家里很穷,是别人家的佃户,以租种田地为生,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不过前两年,他们那里遭了瘟疫,何千张家贫,无钱医治,父母皆亡于瘟疫,剩下他们姊妹三人实无力操持地里的活计,可这地里的庄稼不等人,眼看租子交不上,主家又催的紧,听说要拿他姐姐和妹妹抵债,没办法,何千张连夜就带着姐妹二人逃了,最后是流落到咱们南汇,也幸得千户招兵,这才进了咱们千户所。” “嗯,倒是坎坷。” “是啊,如今这世道,百姓活着已是艰难,是真的病不起啊!” “平时为人如何?门风如何?” “回千户,很是积极好学,他经常去听咱们镇抚庞资的识字教育课,就算不轮到他们小旗,他也是得了空儿就要去蹭课。” “武艺呢?” “这个倒是差些,在普通士兵中也只能算是中下等,毕竟岁数小,以前家里也穷,吃喝跟不上,以至于身子骨弱,不过现在好多了,在咱们千户所不愁吃喝,倒是长壮实了不少,不过,脑子倒是好使的很。” “嗯,这样...”林天力在前面带路,老周见宋毅骋问闵之辙话,自不然的就让亲卫们稍稍拉开距离,给他们腾出谈话的空间,宋毅骋见只老周在侧,这才小声的说道:“我打算让何千张给林天力当个副手,你觉得可行么?” “何千张脑子还算灵光,能得千户赏识提拔,自是他的造化,他当是无二话的。” 宋毅骋也是见到林天力之后,才突然有了这个想法,他要单独成立一支侦察兵队伍,林天力这猎人的天生嗅觉就很强大,又有耐心,很符合潜伏侦察,敌后破坏的要求,而听闵之辙说何千张又好听庞资的课,那必然是逃不过庞资这个洗脑专家的洗礼了,只要再加以培养,也能是个合格的副手,这支队伍,人不要多,先搞出来一个总旗的编制试试水再说。 宋毅骋正思虑间,队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林天力半猫着腰来到宋毅骋跟前,“宋千户,快到了,翻过这个山头,就是道观的背后。” 宋毅骋抬头一看,眼前这山头高倒是不高,陡也不算陡峭,只是没有路,也没有大树之类能借力的地方,这要爬上去可能不太现实啊! “上去的时候,要小心点,上面有一明一暗两个哨位。” “啥?”宋毅骋很无语,“我说大哥,这怎么上去啊!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有这本事呢?” “千户,只要在军中再找一个好手,跟我一起攀岩而上,处理了哨兵,到时候,放绳索下来。” 宋毅骋抬头看看不远处的这处山头,的确是攀岩的好地方,可那是对于爱好者来说的,他们可不行,还带着武器装备呢!“老周,下去问问代因、藤百和麦雷,找个有把握的来。” “老爷,没有比我们三个更厉害,更有把握的了。”不大功夫代因、藤百和麦雷就联袂而回。 “也罢,你们仨跟着林天力一起上,两两一组,小心些。” 林天力招呼三人蹲到一起,借着月光,在地上开始画起来示意图,将山上的地形,哨位,他们上去后怎么做都细细的讲出来,听的宋毅骋一阵感慨,这林天力果然心思细的很,连上面哪里有树,哪里有石头都记的一清二楚,是个干侦察兵的好材料。 四人商量已定,开始整理装备,脱掉碍事的盔甲,放下兵器,只带一把匕首,背上一捆细绳,这细绳重量轻,等他们上去后,扔下来,再把粗的拉上去,粗绳才是后面的士兵上山用的。 “接着。”宋毅骋把自己的匕首扔给林天力。 林天力接过匕首,拔出来细细的摩梭着,他赞叹道:“好东西。” 宋毅骋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当然是好东西了,他看到林天力用匕首在手中把玩的样子,非常熟练,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自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吗,“很适合你,送你了。” “多谢千户馈赠之恩,我必将用此匕手刃仇敌。” 悬崖之上的是四个舞者,攀岩不一定需要多大的力量,技巧比力量更重要,他们以独特的技巧和超凡的耐力不停的向上而去,每一个旋转,每一个翻腾,都像是对悬崖的挑战,宋毅骋抬着头一直关注着他们,虽然相信他们的能力,但也不免捏把汗,毕竟这可没有什么保护措施,一旦失误,没有第二次重来的可能,摔下来,不死也残。 “趴下!”当先上去的林天力,一把将刚登上峰顶的麦雷扑到,“嘘,情况有变!” 回过神来的麦雷,抬头一看,前方不远处,居然有一队人打着火把,似乎是夜间的巡逻队。 “不是说只有一个明暗哨吗?怎么?”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怕你们报复加强了巡逻吧,毕竟今天他们可是刚刚劫杀了你们的人。” “嗯,有可能,摸回去,代因和藤百马上就上来了,别暴露了。” 已经到了后半夜,山顶之上可以说寒冷无比,一处低矮的草棚,四周都放着不少茅草,这里就是流贼的山顶哨所,此时棚中的四个人有些瑟瑟发抖,太冷了,而且不许生火,如果不是草棚搭的低矮,挡住了大部分山风,温度会流失的更快,他们两两一组,对着面斜靠在一起。 “这倒霉催的,今天本不该我放哨的。”一个面相老实的汉子搂着他的长矛,靠在茅草上,半咪着眼,不停的抱怨着。 “哎,没办法,谁让那钱二生的好命,他姐姐让七当家的看上了,我们啊,没后台,可不使劲的折腾我们,我已经放了两天哨了,昨天也是我。” “行啦,你俩人少说两句吧,让人听了去,可没个好。” “我说,你们仨,后悔不?” “后悔还能咋地。”眯着眼的汉子,这时候也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