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神芙娅,以一具纯魂灵形态的躯体,挡在庞坚逃逸的路径前。 祂并不掩饰祂做过的那些事。 庞坚母亲的身亡,父亲遭受的重创,祂都坦然承认。 祂在外域星河的名声极佳,可祂似乎又不看重祂的名声。 在庞坚明显处于震怒状态时,祂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能沟通冥狱的魂之道源,让我多少有些意外。我本以为白姿,才是真正得到它认可的那个人,没想到……』 魂灵形态的芙娅,眼窝深处如有深邃幽洞在涌动。 蓝黑色的幽光,带着直达人心脑海的神力,忽然定格在庞坚的眉心。 『哗啦!』 远在冥狱最底层的魂海,悄然掀起了波涛浪潮。 『你我结合的话,由你来成为我灵魂中的那片海。我将成为神王,而你变成天地间最极致的道源,岂不是两全其美?』 芙娅的思想念头,借庞坚抵达魂海! 祂将一道魂灵体魄立于此,不再刻意营造『智慧之河』来隔绝庞坚和魂海、真身的连接,是因为祂自信庞坚突破不出去。 而祂,则能够将庞坚的元神视为一个纽带,令祂和魂海保持沟通。 『我有需要借助仰仗你的地方,你也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雾海中的魂之道源,我便是雾海之上的魂之道源。我俩合一,或是相互印证,对彼此都有巨大提升。』 『你觉得呢?』 芙娅循循善诱地,试图说服那片魂海。 上一次通过翎嘉和魂海建立感应,沟通失败以后,祂就在琢磨下一次和魂海重建连接之后,祂应该通过什么说辞来打动魂海。 祂准备了很多说法,祂知道身为魂之道源的魂海,有独立自主的意识智慧。 深入冥狱直面魂海,以强迫手段敛取魂之道源的奇异,实乃迫不得已的下下策。 得到魂海的真心认可,让魂海甘愿主动分享它亿万年时光的积累,才是芙娅心中的最理想状态。 只是…… 任凭祂舌灿莲花,告知魂海祂的诚意,描绘出灿烂而远大的前景,作为魂之道源的那片魂海,始终没有给出回应。 连一丁点都没。 在这个过程中,芙娅没有流露出丝毫不耐,还是展开祂说服万物众生的能力,想要令顽石点头,让魂海松动一下。 …… 置身于雷池中的庞坚元神,早已动弹不得。 封禁他躯体和灵魂的,不是芙娅的魂之秘术,竟然是雾海中的虚无空间。 空间如晶块琥珀,他如被冻结在其中的蚊蝇蚂蚱,莫名其妙地就着了道儿。 仅是魂灵形态的这位智慧之神,对空间法则的理解和认知,高出了沐雅好几个级别。 还有…… 在智慧之神的躯体背后,有一块小小的多面体晶块悬浮着,不断地转动着。 那显然是一样空间神器。 因它的存在,因它被芙娅掌控着,才能在世间最神秘的雾海,强行构筑出不该于此出现的空间结构。 就因为这块多面晶体,虚无中才有了虚空定义,有了串联各界的神奇。 智慧之神芙娅,随时能够移转神力于此,亦能随时将真身降临。 『先破碎虚空,才能掌握主动。』 披着魔天衣袍,脚踏雷池的庞坚元神,脑海中泛起此念。 这念头的滋生,其实异常的艰难。 他思索着的许多想法,一道道反抗芙娅的意志,倏一产生就会自行消散。 在其元神脑域中,有千百簇烟云凝成,又猛然溃散。 烟云为思想意志的集中物,是他紊乱的诸多思绪,而溃散则是芙娅力量的强行干预。 芙娅借助于他,和冥狱中的魂海进行沟通时,他一刻都没有消停,没有放弃过反抗。 然而,身为主宰的芙娅,神通异力实在是高超到不可思议。 芙娅能知其所想,能对症下药地消泯抹除,让他汇聚的反击意图自己烟消云散。 如庞坚以神性意识侵染法偈,影响赫摩天,夺舍火棘那般。 芙娅正以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他。 不去斩灭庞坚元神,不去扼杀他的存在痕迹,只因芙娅需要他来沟通魂海。 仅此而已。 …… 炼狱,第七层。 庞坚的真身,经过磅礴生命异力的灌溉,得到无穷金铁之精的滋养,已化为一尊顶天立地的金色巨灵! 如彪悍强大的巨灵族至高神一般! 其神格,竟也变为了纯粹的金色,透着魂海吞没众生之魂的核心真谛。 『高位神。』 真身的呢喃之音,在黑暗虚无的第七界回荡,久久不息。 此神灵呓语,化为风暴雷鸣。 通过他脚下的青铜大陆,震颤于所有界神执掌的界神牌,震颤于所有界神的脑海。 渊颐,法偈,白姿,还有那些散落雾海各界的界神,都聆听到了这三個字。 『高位神。』 庞坚的呓语声,传播在雾海各大界神的脑海,响彻于界神牌之中。 『庞坚!』 『另一个庞坚,在某地跻身为高位神行列了!』 『神显境的元神,加高位神级别的真身,这小子怕是再难被压制!』 『我们所有的界神,一直都没有一个领袖,渊颐都不是。可不知为何,现在,我现在感觉我们有了领袖!』 『……』 不同族群的那些界神,不论诞生在什么『狱』字天地,不论祂们此刻正在做什么,都有了同样的感受。 ——有某种意志通过界神牌告知祂们,在祂们界神中诞生了领袖。 『喀嚓!喀嚓!』 各大『狱』字天地的界神,聆听到了界壁法则破碎之音。 有自古存在的天地法则,因界神中有了领袖而被打破,裹着『狱』字天地的界壁,恐怕已经能够容纳更强神灵的闯入。 …… 炼狱,界壁外的雾海。 铜面神在一只金色蜂虫的带领下,来到六大界壁点中的一个,已尝试过多种方法试图进入炼狱。 却一次次地碰壁,怎么也不能突破界壁点,回归到炼狱内部。 『伱是神起境,对应着天外的高位神,你要是能够进去,也意味着高位神可入。』蜂虫无奈地解释,『你其实不必太担心,主人在炼狱的状态很好,正于第七界淬炼神躯,应该能很快突破新的境界。』 将一缕意志寄托在蜂虫体内的蜂王,注意到铜面神连番碰壁,就放了只蜂虫出去领路。 无奈,铜面神始终不能通过任何一个界壁点,不能成功抵达炼狱。 出去的人族真神,就像那些天外的神灵一样,想要再回来简直难如登天。 『我们炼狱的危机解除了?』 连连碰壁的铜面神,自己也放弃了,便去询问别的事:『我先前听你说过,古妖族在炼狱迎来了复苏。那位……古妖族的主宰,是不是成功开启了涅槃?我们让黎王打造的通天劫阵,难道没有发挥作用?』 『这个我也不清楚。』蜂虫斟酌着,说道:『主人怀疑那位重生了,但不清楚具体是谁。他还怀疑那位夺舍了他妹妹庞琳,之前都在四处求证。』 『夺舍……庞琳?』铜面神若有所思。 他在回归炼狱的途中碰到了庞琳,感受到了少女的非凡,当时就感到奇怪,现在听蜂虫这么一说,立即有了豁然开朗感。 『喀嚓!』 突然,有奇异声响冷不防传来,仿若是某种大道崩塌之音。 站在一处界壁点的铜面神,本能地感觉到了界壁的变薄,便试着再一次冲击。 『呼!』 界壁如水,被他给一霎穿过了。 『我回来了!』 那么多年过去了,漂泊在天外星河各处,夹着尾巴隐姓埋名的铜面神,终于重返故土。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