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只见沈誉面色平静地将吴志文的手机还给了他，随即垂下眼帘，像是在看手里的花名册。　　 而吴志文呢，拿到手机转过身的第一秒，就朝着秦律这边看了看，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秦律给了他一个眼神儿，让他自己体会：叛徒，你给我等着！　　 紧接着，彭飞开始介绍了：“好了，大家安静一下。现在由我来介绍一下，坐在我身边的这位想必大家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对，他就是我们的新总裁沈誉先生。沈总毕业于英国常青藤名校，现在正在国内攻读博士学位，总之是一位非常有能力也非常有魄力的领导者。此前，惟韵由我一个人管理，那么现在沈总来了，终于有人能为我分担一部分辛劳了。对此，我是非常非常高兴的。我非常感谢宋总的安排，以及对我的体恤。在今后，我必将知恩图报，和沈总一起将我们惟韵打造得越来越好。好，现在大家欢迎沈总的到来。”　　 彭飞一番发言完毕，现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言不由衷。　　 但他话音未落，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秦律可没鼓掌，他一直盯着吴志文呢。　　 吴志文这厮左顾右盼了后一阵子，才用他那双刚撕过沈誉衣服的“罪恶之手”开始鼓掌，对沈誉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紧接着，轮到沈誉发言了。　　 本以为沈誉会以严肃认真的方式开始的，却不想他竟在开始之前，将话题落在了吴志文的手机信息提示音上——那嘹亮又洗脑的大公鸡的叫声！　　 “在今天的会议开始之前，突然发生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倒也挺喜庆的。公鸡报晓，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寓意。你们看，这‘鸡’与‘吉’皆音，代表吉祥如意。公鸡报晓，意味着光明到来，黑暗离去。总之，在我到岗的第一天就遇到公鸡报晓，感到非常欣慰。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非常希望能和惟韵的班子成员、中层，以及广大的员工一起努力，共创辉煌！”　　 秦律听到　　 这里，再一次感觉沈誉这厮足够虚伪！　　 但，也足够难以对付！　　 短短的几句话，每一句都话中有话。　　 看似在开玩笑，实际上是暗示他到来，是为了“寻找光明和正义”，驱走“黑暗”。而且他一来，就偶遇“喜庆”，有了好的开端！而且，整个过程他根本没提彭飞一个字，就仿佛彭飞不存在似的!　　 此刻，秦律已经听不进他接下来的讲话了，只在心里暗暗佩服道：高，果然是高啊！不愧是在职场上勾心斗角惯了的，都快修炼成精了！　　 就在秦律正因沈誉的种种表现而感叹的时候，突然有人拽了拽他的胳膊，低声说道：“秦律，到你了.....”　　 秦律有些懵，转过头低声问道：“干嘛呢？”　　 “同桌”见状，连忙继续低声提示道：“点名儿呢，快站起来呀。”　　 秦律这才意识到开始点名儿了，于是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当他站起来的这一刻，沈誉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他的脸上，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然后用淡淡的声音问道：“噢，原来你就是秦律。”　　 秦律听罢，对沈誉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竟然有不认识的道理？　　 大概是见秦律一直没作声，安苒突然转过身来，微笑着提示道：“秦律，请介绍一下你自己。”　　 秦律看了看安苒，突然感觉她此刻的笑容和沈誉的笑容相似度高达80%，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心情突然不好了：“哦......”　　 “介绍一下你自己，从事什么工作的？对惟韵的感觉如何？”安苒再一次提示道。　　 秦律明白：安苒是在担心，担心他和沈誉起冲突，担心他会让沈誉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不了台！　　 他虽然确实又这样的想法儿，但在安苒此刻温柔的注视之下，他还是突然变得“乖巧”起来了，对沈誉的厌恶也瞬间全都消失了：“我是人资部的秦律，负责招聘和人员配置工作。”　　 “哦......”沈誉听到这里，突　　 然感叹道，“人资部是公司的关键部门，而人员的招聘和配置工作，又是人资部的关键岗位。那么我想请教一下，你来惟韵多久了？”　　 “一年。”秦律答道。　　 沈誉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我们惟韵有多少人主动离职？有多少人被辞退？又招了多少新员工入职？请回答。”　　 这些，秦律心里是有数的。但当他意识到沈誉是在故意刁难他的时候，他突然决定故意整整他。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在这一年里，惟韵共有五人离职，其中被辞退一人，其它四人是因个人或家庭原因主动离职的。在这一年里，惟韵共招了四个人，均是硕士以上学历。”　　 秦律说罢，一瞬不瞬地看着沈誉。　　 他知道，他刚才这些数据全是故意瞎编的，沈誉刚来，绝对听不出来。　　 然而，他话音刚落，只见沈誉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紧接着他便将目光投向安苒：“安总监，请问是你提供的人事报表有误？还是秦律的口述有误？为什么这两边的数据对不上呢？”　　 秦律一听，顿觉不妙！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竟然连累到了安苒！　　 与此同时，他再一次感到沈誉虽然年纪不算太大，但却比狐狸还狡猾，难以对付！　　 安苒面露难色。　　 他对工作一向很上心，对人资部的关键性数据更是了如指掌。　　 但她无论对沈誉，还是对秦律，都太了解了。　　 此刻，沈誉为什么突然提问，秦律又为什么故意答错，她也心知肚明。　　 为了避免矛盾的发生，她思索几秒钟之后，便对沈誉说道：“沈总，数据我一时间也记得不太清。要不这样，等我回去之后和秦律认真核对一下数据，确定之后，再重新将正确的数据发给您，您看行吗？”　　 大概是安苒眼中那无以复加的祈求，让沈誉突然心软了。紧接着，他点了点头：“行。”　　 .......　　 会议结束之后，安苒将秦律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秦律坐下之后，她的第一　　 句话就是：“秦律，今天你在会上回答了错误的数据，是真的记岔了，还是有心的？”　　 “我看不惯他。”秦律根本不想回避。　　 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威胁。　　 安苒有些无奈，脸色变了又变，才轻声说了一句：“秦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幼稚？”　　 秦律没作声。　　 确实，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幼稚，行为举止幼稚，就连心态也开始变得幼稚。　　 或许，一开始他就很幼稚。只是后来遇到安苒了，他才开始好不容易培养出了的“成熟感”。　　 但现在沈誉一出戏，那份本就艰难存在的“成熟感”瞬间被打碎了。　　 曾经，他为了让安苒喜欢自己，接纳自己，他不断做出调整，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些、更稳重些，让她感觉更有安全感一些。　　 可，他努力了这么久，做出了这么多的调整和改变，沈誉一出现一切全变了。　　 他能明显感觉到：沈誉的那种成熟，才是真正的成熟，是经过多年历练而形成的。在沈誉面前，他无论如何伪装，都显得有些幼稚。这是令他最无奈的，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此刻，他看着安苒的脸，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儿！　　 会不会，安苒本来喜欢的就是沈誉这一类型？　　 如果真是这样，他还有机会吗？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将自己变成了沈誉这一种人，安苒就会喜欢他妈？　　 想来想去，他觉得这一切没什么可能。他感觉自己内心深处，并不希望自己变得和沈誉一样。　　 尽管他事业有成，尽管他雷厉风行，但他总是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莫名的虚伪感。　　 甚至，他每次看到沈誉，都感觉到好累。　　 这种累，就是一种精心伪装和修饰过后的完美，哪怕远远地看着，都觉得不自在，想要对他敬而远之。　　 所以，相比这种“虚伪的完美”，他更喜欢自由自在和无拘无束的感觉。　　 所以，他更希望能遵从自己的内心的需求，认真做自己。　　 此刻，面对安苒的质问，他竟点了　　 点头，承认了：“是的，我确实很幼稚。但，我很真实。”　　 安苒听罢，微微一愣。　　 秦律也不知道自己话里的意思，安苒到底明白了没有。　　 他只知道，他话音刚落，安苒就突然站起了身，然后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秦律转过身看着安苒的离开的背影，突然好失落好失落，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极其复杂又极其纯粹的无奈和无助。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希望跟着安苒走出去，一直跟着她。　　 但当他站起来的那一刻，还是打住了，迈开步子朝着自己办公桌的方向走去。　　 当他坐下之后，吴志文就突然探过头来，低声说道：“老大，今天的事，对不住了哈。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不过是为了自保，不是存心想要害你......”　　 “你做错什么了？”秦律突然问，像是早已经把刚才会议室发生的那些事给忘了似的。　　 吴志文愣了一下，刚想说点儿什么，秦律突然点了一下头：“哦，我想起来了，你的手机突然有公鸡打鸣儿对吧？没事，也就声音LOW了点儿，别的都挺好。”　　 吴志文听罢，更加懵了，过了好一阵子才压低声音说道：“不是吧老大，你真忘了？你发给我的那条短信，被新来的沈总看到了......”　　 吴志文话还没说完，秦律就突然朝着他摆了摆手，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没事没事，这算什么事儿？我正愁着他看不到呢，你拿给他看了，算是帮了我！”　　 吴志文愣了好久，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老大，你真不计较？”　　 秦律转过头看着吴志文，一字一顿道：“不是不计较，是不在乎！”　　 “不在乎？”吴志文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将声音压得更低，“老大，你会不会是和新来的沈总有仇？哎呀，今天早上你让我打了他，都不知道他今后怎么为难我。万一他真要为难我，老大你可得替我出头呀。我这不是不知道他是新来的沈总吗？如果我知道，指定不会那样儿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