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视着楚江山,只听他还在自言自语:“不可能,他怎么会不告诉我?绝对没人可以这样的!绝对没有!不对,难道是,难道是……”突然他提高了声音,大吼了一声:“难道很久以前就已经有人这样做了?” 他的这一吼极为大声,整个客厅不住的嗡嗡作响,我脑中突然一闪,楚江山的话让我想起母亲日记上写的“不要让他们重来一次”,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母亲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楚江山的话却让我心中一动,隐隐觉得这里面或许会有什么联系。 我再转头看向楚江山,几乎吓了一跳,就在这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很多岁,只是一个人皱着眉头在喃喃自语,王文生和司机嘴唇动了动,似乎想上前和他说什么,但看了看他,终于还是没有走上前去,似乎心中对他极为害怕。这时我注意到毕通向楚江山瞟了一眼,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眼,但我却从里面看到了嘲笑和不屑。 就在这时,王子华也发现了楚江山的不对劲,叹了口气说:“你是不是一直就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其实我刚才是逗你玩的,那些都只是小说里的人物,当不得真。” 我刚才心里想到的就是这个可能,我怀疑楚江山一直就很少和外界接触,不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小说上的著名人物,现在的人可能会不知道奥巴马,但绝不会不清楚韦小宝。但这又不可能,要知道我所知道的楚江山在十一年前还在外面的社会行走,甚至还带走了傻子萧阳,他怎么可能接触不到这些东西?我看着眼前的楚江山,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楚江山听到王子华的话,一抬头,问:“你说什么?他们都是虚假的?”语气紧张之极,我甚至看到他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王子华点了点头,楚江山长长吁了口气,说:“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戏耍我,不过我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 看看他身边的那些眼镜蛇,我们都知道他说的这些不是虚言,他确实有这个实力对付我们,心里再不服气也只能乖乖听话,不过我还是听到王子华轻轻的嘟囔了一句:“你这大嗓门,踢了光头做和尚去练练佛门狮子吼到是不错,别人练十年,你一年就够了,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再不济去要饭也不错,肯定饿不死你。” 楚江山这时又恢复了初见面时的样子,显然王子华先前说的那句话解开了他的心结,令他大为高兴,也没去注意他后面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我,说:“那几个人都是我安排的,原本我想利用你的朋友让你帮我做一件事,可惜我一直找不到她。” 我脸上的肌肉突然跳了一跳,疤痕女明明就在毕通的手上,怎么楚江山却说找不到她?我偷偷向毕通看了一眼,他装作没看见我,但贴在裤边的右手却轻轻的摇了一摇,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我别听楚江山的? 王子华和我配合得极好,虽然他不知道毕通曾经在我腿上写过字,下车之后我也一直没机会对他说这些,但他现在除了骂人,通常有人问话都由我出面,见我没说什么,也就不发表意见,要不然只怕一下子就拆穿了,现在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打算,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楚江山继续道:“既然找不到你的朋友,就算找到了你,只怕你也未必肯死心塌地的帮我,因此我才派出他们两个人演了这么一出戏,现在,人人都知道你们两个是凶手,再也没地方可以躲藏,只有来帮我。”说到这里,突然将身子往前一俯,盯着我的眼睛,说:“只要你帮了我,我就可以让你堂堂正正的重新出现在他们中间!现在,就只有我能帮你!” 我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我从来没想到楚江山故意找人装扮成我们的样子,然后当着我的面杀了一个人,为的就只是要我死心塌地的给他做事,而他杀掉的这个人,却偏偏是一个最无辜的路人。我不是一个圣人,但那种被人控制的感觉却让我极度不舒服,我盯着楚江山,恨不得上去就给他一拳头,但我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吸了一口气,说:“什么事?” 楚江山看了看我的表情,似乎很满意,说:“我要你去一个地下石室。” 我听他说到地下石室,第一反应就是格细寨的那一个,摇了摇头,说:“我刚从那边出来,只怕那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有偷偷瞟了毕通一眼,他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一边什么话都没说。 楚江山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们去过那里了,但我现在要你去的不是那里,而是另一个地下石室。”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突然变了,变得极为迷惑,但又透着一股莫名的狂热,他一字一句的说:“那里才是世界上最神奇最神秘的地方!” 在我心里,格细寨那里的地下石室已经够神秘了,从夜郎古国史书一般的壁画,到神秘的曼巴神蛇,从古埃及的法老到现代的纳粹头子和我们的开国伟人,甚至还有我母亲和我的画像在上面,这时听楚江山说起还有更加神秘的地下石室,心中一动,想起了封门村萧阳的分身曾经带我去过的那间地下石室,忍不住问:“在哪里?” 楚江山却不直接回答我,只是看着我的眼睛,说:“这个人手上有一件东西,只要你能帮我拿回来,我就可以保证你能堂堂正正的回到他们中间。”看了看王子华,又加了一句:“你朋友的病我也可以帮他治好。” 我见他只是不断的重复我帮了他之后的好处,心中微一沉吟,知道他必然有着什么很重要的话要对我提起,于是对他点了点头,示意我知道。 楚江山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轻松,但我却发现他扶在轮椅上的双手不断的搅动着手指,我以前曾经看过心理学方面的书,知道有些人心中紧张时身体会不自觉的做一些小动作来缓和自己的情绪,看样子孙德标的内心并不像他的外表那么轻松。 他看着我,脸上露出微笑:“我要你去这个地方帮我拿一样东西。” 我问:“什么东西?” 楚江山摇摇头:“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但是这件事一定要你亲自去做,你的朋友先留在这里,我可以给他治疗,等你回来。” 我心中一凛,楚江山这是想把王子华留下做人质,我断然否决了他的这个要求,王子华也大声嚷嚷,说要和我共进退,绝不肯让我一个人去涉险。 楚江山冷笑了几声,嘴里轻轻的嘘了几声,突然他身边的那些眼镜蛇往前快速滑了过来,将我和王子华团团围住。这些蛇都将身体竖了起来,整个颈部两侧膨胀,此时背部的眼镜圈纹愈加明显,同时发出"呼呼"声,王子华大叫一声:“以众欺寡,不算好汉。” 楚江山嘿嘿笑了几声,打了个唿哨,那些蛇突然伏了下来,只有一条虎视眈眈的对着王子华,王子华又是一声大叫:“恃强凌弱,不算好汉!”话虽如此,但声音却忍不住发颤,人有时就是这样,可能对面有人拿一把刀指着你你也不会害怕,但是突然有两三条毒蛇将你围住虎视眈眈的看着你,那种恐惧就仿佛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轻易的就能令你放弃任何抵抗。 我无奈的说道:“好吧,我们听你的。” 楚江山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又是轻轻嘘了一声,那些眼镜蛇又乖乖的退了回去,进退之间居然颇有法度,毫不杂乱。 我见眼镜蛇退了下去,轻轻吁了口气,这才发现背上全都是汗。我对王子华道:“你留在这里等我。”说完也不管他说些什么,转头看向楚江山:“你要我去什么地方?” 楚江山见我答应了,笑得更是欢畅,连声说:“不急不急,你要去见的这个人和你关系非同一般,在去之前,最好先让你知道一些事情。” 我听楚江山说这个人和我关系不一般,第一反应就是疤痕女,因为我现在身边的朋友就只剩下她和王子华了,但随即就知道不可能,因为楚江山自己也说过找不到她,那么还有谁是和我关系不一般的? 楚江山抬了抬手,一直在他背后的王文生拿了一个档案袋放在他手上,楚江山随手将档案袋递向了我,说:“里面是一些几十年前的资料,那时我破获了一个拐卖婴儿的大案子,又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这些孩子和亲身父母团聚,可惜还是有几个人没能找到自己的父母,只好送给一些乡下的农民抚养。” 他一边看着我,一边说着这些话,我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仿佛这件事和我有着什么关系,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打开档案袋。 楚江山道:“当时那些找到了自己亲身骨肉的人,都一一做了登记,你可以打开来看看。我依言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一些写满了名字的表格,纸张已经泛黄,我一行一行的看下去,突然全身一颤,在那里我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王美芝。笔迹如此熟悉,和我母亲的一模一样。 母亲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我小时候被人拐走过,这一瞬间,我仿佛觉得母亲变得更加遥远神秘,她有太多太多的事瞒着我。 就在我神情恍惚的时候,楚江山有说了一句令我更为震惊的话:“那个时候这件事是由我负责的,事实上,还有一个外界不了解的情况我没有公布。“他说到这里,眼睛眯了起来,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每个小孩子的头上,都有一个奇怪的图案,这个图案,你应该很熟悉!“ 楚江山的这句话已经让我大吃一惊,但他接下来的话带给我的却是震撼,让我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寻常,楚江山轻轻用手拍着轮椅上的扶手,说:“事实上,在那些小孩子被解救回来之后,还曾经再次失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