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拆掉的老宅和这里的房子有两个地方是不同的,一个是这里有黑屋,另一个就是这里隐藏着第九口井。 陶定天立时问:“你还记不记得这八口井的位置?” 我觉得陶定天问得有些多了,而且我内心中隐隐觉得他和我此行的目的有些相同,所以不愿意告诉他太多,于是冷冷的道:“不早了,先睡吧,明天再说。” 陶定天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又搔了搔脑袋,不好意思的道:“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也是抱着和我一样的目的来的,所以对你态度不好,先道个歉啊。其实就算你的目的和我一样那也没什么,东西在这里谁也拿不走,能学到多少就是多少。” 我听了这莫名其妙的话,心想这里面肯定有些什么误会,急忙问:“你说什么?” 陶定天见我态度回转,很是高兴,急忙道:“你知不知道我的祖上是谁?” 我心想我管你祖上是谁,总不成看我抬出了自己的祖宗你也要把自己的祖宗抬出来比一比吧,再说你这么多祖宗我又知道你指的是哪个?但这话当然不会说出口,我只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陶定天露出一脸的骄傲和崇拜,说:“我祖上有一位先辈,叫陶百万,虽然名字很土,而且这个名字一般人也不会知道,但是他有一个外号,哪怕是到了现在,几百年过去了,民间也还一直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说。” 我被勾起了好奇心,问:“什么外号?” 陶定天一脸的自豪:“定半天!” 定半天这个名字我自然是熟悉的,在和二良第一次来到这座老宅的时候,何老爹跟我们讲老宅的传说时就曾经提起过这个人,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这个几百年前的风水大师,要不是他一句话,只怕这座宅子也保不住,当然也许当初宅子留不下的话也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的事了。 基于这种想法,所以我对于陶定天是定半天后人的身份有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说不上好还是恶,但又和对普通人有些不同,我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要来这里,突然我心中一动:如果他真是定半天的后代,如果何老爹的那个传说属实,或许我可以从他口中得知一点老宅的秘密。 陶定天似乎为了证明自己向我道歉的诚意,所以滔滔不绝的向我说了他此行的目的。按照他们家传下来的说法,当年定半天在一次外出堪舆寻穴回来之后便满脸失落,说是人外有人,自己这辈子也超不过那个人,因此萌生了收山之意,并且严禁子孙后代再学习这堪舆寻穴之术。 所有家人都有些想不明白,但问定半天他却什么也不说,而且严禁家里人去打听追究这件事,无奈之下家人只好偷偷的遣人去找那富家翁,谁知富家翁说定半天一再提醒过他,坚决不能泄露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然必有大难临头,因此怎么样也不肯说定半天到底在哪里发现了所谓的风水宝地。 谁知这样一来更激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最后有人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当时的一名轿夫,定半天替人堪舆寻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所有的随行人员除了东家一人外,必须是目不识丁的的哑巴,说是如此一来可以避免太多人泄露天机以遭天谴。因此虽然这人买通了轿夫,但轿夫只能亲自带他过去查看,要他画幅地图来却是绝无可能的了。 但就在两人准备出发的前几天,就分别在床上被人发现了尸体,都是一脸的恐惧,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当时两人尚未碰头聚合,相隔整整数里地,却在同一时间死亡,而且临死前的样子都是如此古怪,联想到定半天和那富家翁的话,所有人都同时想到了一定是有鬼在作祟,从此之后再也没人敢去探寻这个所谓的风水宝地到底在哪里。 我对于这样的传说当然是不屑一顾的,最起码那个告诉二良老宅在哪里的官员好像就没听二良说出了什么事,但我的心突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因为我想到了一件事:二良没告诉我那个官员出事并不表示他真的就没出事,至少我是通过二良的嘴才知道老宅所在的,而现在二良已经永远的离开我了。 我所知道的人里,最早接触过老宅的应该是楚江山,现在他已经死了,接下来是杨辉,他也死了,然后是我和二良,似乎每一个向外人提及老宅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我看了看这座宅子,有些艰难的想:或许,这就是这么多年来这里极少有外人进入的真正原因吧。 陶定天发现我的脸色有些难看,问:“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自然不能把刚才所想告诉他,随口道:“既然如此,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而且看你的样子,似乎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很是了解。” 陶定天嘿嘿一笑,并不直接回答我的提问,只是继续说他们家的故事。 经此一事,陶家从此再也不敢过问此事,对于定半天所订下的子孙后代永不得学习堪舆寻穴之术的规定也一代代的传了下去,经过数代之后,陶家当年的家业也所剩无几,流下来的只有那些一代代口口相传的家族秘史。 陶定天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陶家近一百年来最有天赋的一个子弟,可惜脑子没放在学习上,听了家里老人讲述的定半天的故事之后,一心想要重振陶家当日的雄风,在他心里堪舆寻穴绝对不是封建迷信,反而是一项很科学严谨的事,因此找了一大堆相关书籍埋头苦读准备自学成才。 我也接触过一段时间的传统文化,可以说传统文化的学习必须是一个长期的潜移默化的过程,像自学成才这种事不是没有,古代的读书人就经常说“不为良相则为良医”,考取不了功名的就多啃几本医书,碰到悟性高的也能摸索出一点道行来,但这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建立在实践的基础上,也正是古人一再提倡的知行合一。 自学风水堪舆的难度有多大我不清楚,但我想也逃不离这条规矩,果然陶定天接下来便说虽然自己看了一肚子的理论,但实践起来却是困难重重,关键是还得躲着家里的一群老古董,要是被那些人发现了肯定又会拿家规什么的来压他。 说了半天陶定天还是没有告诉我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忍不住又开口问了一次,陶定天这次没有拖拖拉拉,直接回答道:“因为我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 陶定天在自学无果寻师无门的情况下,意外的收到了一封信,信中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险些以为是有人在和自己开玩笑,因为信里有人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定半天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听上去太像电视剧里的桥段了。 定半天当年虽然因为自承技不如人而收山洗手,并且严禁子孙后代再学习堪舆寻穴之术,但他毕竟也算是一代风水大师,与斯道确实有独到之见解,不忍心自己一生心血经验就此失传,因此将自己生平所学全部写成了一本书,当然其中也提到了自己何以会收山的原因。 陶定天虽然做梦都想恢复祖上荣耀,但见了这样一封莫名其妙的来信当然不会当真,只以为是哪个朋友和他开的玩笑,但过不多久,就收到了一个包裹,打开来居然是一本极为古老的手抄本,看署名正是定半天。 打开书里面都是关于堪舆寻穴的内容,即便如此陶定天一开始也没相信这真就是定半天写的,但看到一半就已经深信不疑,因为这里面的内容几乎和他以往所阅读的那些书籍大不相同,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即便以陶定天这样半瓶油的料子也看出了里面的不同寻常,而且里面作者提到本人时一直自称:金财,只有陶家人才知道定半天在家都喜欢自称陶金财,这是他早逝的母亲给他起的乳名。书的最后也确实提到了他收山的原因,但却没有提及这个风水之地的具体地址。 这就好比给一个酒鬼闻了一下美酒却不让他喝个过瘾,陶定天既然立誓要重振陶家雄风,甚至把自己的名字也改成了定天,就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超越祖先定半天,所以看到关于这块风水之地的记载,心中实在是瘙痒难当,恨不得立时就去看看这块让定半天都萌生了退意的风水宝地到底如何神奇法,可惜定半天并没有留下具体的地址,因此急归急,却还是无可奈何。 就在陶定天恼火的快要有杀人的冲动时,又来了一封神秘的信,这一次不但告诉了他风水宝地的所在,甚至还告诉了他这块宝地的秘密。 我听陶定天这么一说,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膛里跳了出来,问:“什么秘密?” 陶定天一脸神秘,将身子往我这里凑了凑,眼睛四下转了一转,小心翼翼的问:“你相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世界上有没有鬼?我不知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从内心来说我是不相信的,但最近我碰到的这些事却让我这个想法开始动摇,也许人都有一种奇怪的习惯,每当碰到自己无法解释的事第一时间就会用鬼来解释。想了想,我对陶定天的问题不置可否,含含糊糊的答道:“谁知道呢,也许有吧。” 陶定天脸上的表情更神秘了,说:“如果有鬼,为什么大家看不到,或者说有时候能看到有时候看不到?” 我愣了一下,这是个我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陶定天看我的表情,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用手指了指地下,压低了声音说:“秘密就在这里。” 见我还是一脸懵然,陶定天解释道:“我家那位牛叉到不行的先人在那本书里说这个位置阴气极重,但这股阴气和普通的阴气不同,并不伤害屋主本身,这股阴气最大的作用就是凝身。” “凝身?”我愣了一下,这是个我没听过的名词,也和我想象中老宅的秘密完全不同。 陶定天进一步解释道:“鬼之所以不能被我们平常人看到,就是因为阴气不足不能凝聚身形,这个风水之地虽然阴气极重,但如果巧加布置,本来可以福泽后代,但这个地方却被人完全的用另外一种方法进行了改造,使这阴气凝身的效果愈加明显,而福泽后世的功效反而减弱了,也就是说如果这世上真有鬼,在这个地方的鬼就很容易被人看到。” 我有些像是在听天书的感觉,这桥段也太***像是仙剑小说了吧,陶定天见我不信,急忙又说道:“我家那位先人就是因为不能完全识破这种布局才愤而隐退的,今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破解这个局,找到它的秘密。” 陶定天似乎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瞎扯,又急着说下去:“我家先人早就知道这个局最关键的是一个阵法,叫‘九阴凝身阵’,阵眼是九口井,因为井通地下阴气,可以加强凝身的效果,可惜老人家最终只找到了八口井,所以才郁郁而终,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这第九口井,你不是说你还有一个地方和这里一模一样吗?告诉我那里的井具体是在哪个位置?” 看着陶定天一脸的热切,我终于明白了何以他对我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一个改变,可惜我真的帮不上他的忙,我没有告诉他我也是来找这第九口井的,只是告诉他两座宅子的水井枯井位置都完全一样,陶定天满脸的失望,虽然看样子对我有些不太信任,但也只能就此作罢,重新钻入了睡袋。 两个人都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说:“或许应该还有一个人会知道这第九口井在哪里。” 陶定天大喜过望,急忙问:“是谁?” 我说道:“那个给你写信的人!他既然知道你家先祖的隐秘事迹,还能拿出定半天写的书,更能告诉你这风水宝地的具体位置,他应该知道这第九口井在哪里。” 陶定天听了我的话大失所望,叹了口气,道:“我也想过,可惜他一直不联系我,我也联系不到他。” 我心中不免有些好奇,问:“这个奇怪的人到底是谁?” 陶定天道:“信末的署名是楚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