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人中,女方妈妈的表现最为奇特。 她先是满眼惊悚的看向我身后,两手死死捂着嘴巴,仿佛捂的力道轻些,她就会大喊出来。 但很快,她又松开了手,用极大力气薅住金黄长发,随着她的持续用力,缕缕发丝顺着指缝飘落下来。 所有人的表现为什么都这样怪异? 我身后的棺木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异常? 我虽然刚刚出道,对敌经验略显不足,但跟着师傅学艺时,种种意外可能,师傅都陪我演练过。 所以,我虽慌不乱,转身本能后撤时,又是一袋雄鸡血洒了出去。 再转过头,就看到了令我极其震撼的一幕。 女尸,从棺木里坐了起来。 她半长披肩的黑发无风自荡,眼皮大幅度撑开,露出两颗只有白眼仁、没有黑眼仁的眼珠。 上嘴唇向翻起,露出的两颗獠牙,闪烁锋芒。 但这并不算惊恐。 真正惊恐的,是它的脸! 在众人注视下,那一张脸竟然开始变得模糊,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勾勒出另一张人脸! 隋婉儿。 我做梦都想不到,女尸会变成隋婉儿的模样。 “你这该千杀的小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今天你坏了我的好事,我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杀了你。” 咯噔…… 隋婉儿就像脚下安了弹簧,腾的一下从棺木里弹了出来,把周围人吓的惶恐不迭,拉开门就往外跑。 而女方妈妈更是惊恐过度,两腿发软,竟是直接吓瘫在地上。 我左手一把艾草、右手一把糯米,再后退几步,以不变应万变。 从昨晚到现在,隋婉儿身上一定发生过诡异莫测的变故。 她身上那股凌人的磅礴执念,竟然消失了,只剩下对我浓浓的杀意。 邪祟全靠执念害人。 没了执念,她就如同拔了牙的老虎。 单凭杀意有个毛用?还没听说谁,仅凭杀意就能杀人呢。 而且,我先前依据女尸生辰八字得出的卦象,显示她虽然未来恐怖如斯,但现在却不是。 现在正是她最虚弱的时候。 若不是这样,我也不敢贸然开棺验尸,想把祸害消除于萌芽了。 隋婉儿作势向我扑来,但长满森白锋锐指甲的手刚伸出一半,她又快速缩了回去,脸上露出惶恐,想要沿窗户逃走。 我一愣。 这娘们在搞什么名堂? 雷声大,雨点小的,只是在故弄玄虚,想要趁机逃走么? 她虽然虚弱,但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她对自己就那么没有自信?又或者说,她会那样的惧怕我? 我刚想到这儿,大门咣当一声响,另有一陌生身影闯了进来。 他装束十分奇特,在这初秋时节,竟穿着一身狐皮棉衣。 敞开衣襟,露出腰间两排共计24根透骨钉来。 进门时,他便一声大喝:“尔等魑魅魍魉,休得在人间肆虐,且看我张大彪如何驱邪降祟、涤净人间。” 张大彪身形魁梧,孔武有力,巴掌轻轻一挥,衣衫弹开间,两根透骨钉已赫然跃入掌间。 不见他如何发力,那两根透骨钉却如同听话的儿子一般,飞快扎向隋婉儿。 噗噗两声响。 一根正中眉心、另一根正中胸膛。 张大彪一击得手,立即如变戏法一般,从身上再抽出一把劈山刀,杀气腾腾向着隋婉儿杀去,竟是要斩立决,不留活口。 隋婉儿满头长发都飘散开来,看着十分狰狞,但任凭她如何扭动,头颅被透骨钉钉死在墙壁上,始终无法脱身,眼看就要死于张大彪刀下。 关键时刻,隋婉儿一声厉呼。 两手在尸皮上一划,竟是划出一道两尺两长的豁口。 倏—— 一道黑影从豁口里迅疾钻出。 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再看那具女尸,终于如正常尸体一般 ,软瘫瘫被钉在墙上,再没了任何反抗挣扎。 这一连串的变故令人眼花缭乱。 我虽然内心震惊,但表面上却是镇定自若,朝张大彪拱了拱手,道:“多谢张大哥帮忙,这妖孽……” 张大彪虽然出手帮我,但我实在分不清是敌是友,所以说话时还保留三分警惕。 但没想到,听我主动称呼他“大哥”,张大彪居然十分的高兴。 他转过头,满是胡茬的脸上挂着亲切笑容,“你就是宋青云吧!呵,好小子,一看你这双清澈的眼珠,就知道你非常人。” “话说回来,你这声大哥算是喊对啦,我知道你要来末路村,于是特意从千里之外赶了过来,咱俩若是没有过命的交情,我可懒的折腾这上千里路啦。” 张大彪把我说的好是糊涂。 我确定,今儿个是第一次跟他朝面,他怎么就说跟我有过命的交情? 我看他思路清晰、言谈自如,不像是在故意逗我。 简单交谈几句,张大彪面粗心细,来到女尸前确定它不再异变,这才领着我出了门外。 而经过刚才尸变的恐吓,双方父母以及孙闯,早就跑的没了影儿,我恨的牙根直痒,心说好你个孙闯,说好的护着我呢?关键时刻,特么跑的比兔子都快。 眼看左右无人,却正应了张大彪的心意,他拉着我向旁走了几步,位置更加偏僻,于是讲起这事的来龙去脉。 那隋婉儿是千年恶灵不假,但刚被土夫子们挖出土时,却无暇害我。 它要集中全部执念,引入新尸、借尸还魂。 说来也巧,那些土夫子给隋婉儿找到的买家就是刚才那位女方妈妈——方慧芯。 她是做古尸、古物倒卖生意的,靠这个发了家,虽然女儿不幸惨死,但商人逐利的本性仍在。 就在方慧芯前脚将隋婉儿买回家,后脚隋婉儿就神不知鬼不觉的钻进她女儿的尸体里。 再以执念蛊惑,让方慧芯同意举办冥婚,而后隋婉儿就可以借机吞掉男尸的阴元,再次完成蜕变。 可惜,隋婉儿在将蜕未变的关键节骨眼儿上,好事被我破坏了,再加上张大彪这一插手,她的执念起码损失上百年。 这情况跟我占卜的差不多,隋婉儿会在附近活动,一旦跟我朝面,我就有不可测的重大危机。 而现在,这些不都一一灵验了么? 想了想,我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张大哥,刚刚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你说咱俩有过命的交情,这又是啥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