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斯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继续。”我笑道，“在我看来，你所述的这些所作所为只能引起我对他们的鄙视，并不足以让我厌恶他们。”　　 “嗯，实际上，加入教会这些年来亚当夫妇一直在通过教会的资源谋取私利。他们不仅仅是爱占便宜，更加严重，他们贪婪。”菲斯接上之前的话头继续说道，好似没有被我抢白过一般。　　 “违法勾当？”我问道。“从各种意义上来看，有一说一，确实。”菲斯神父承认道。　　 与此同时，我们停留在地下室一扇门前，门上，有一用血勾勒出的六芒星，地上的血迹最终把我们导到了这里。“召唤阵吗？这里发生了什么？”菲斯神父本就严肃的脸色现在变得铁青。可徽轻轻推开了门，不由得惊呼一声。　　 眼前是一空旷的房间，在中央放置着两具赤裸的残尸，从肤色判断正是亚当夫妇。他们的肺、肝、肾、心、脾被取出，规则地摆放在各自尸体的五角，似乎暗暗契合了中国的五行阵。　　 “上帝啊。”菲斯见此情状再次在身上比划十字。“他们做了什么呢？难道说这是罪有应得？”我问话的同时走进房中，粗略检查了一下尸体。他们两个上身皆是被某种粗大的刃器直接剖开，没有二次加工的痕迹。从伤口大小来判断，致死的武器至少得是偃月刀级别的。“怎么地？关二爷来米帝国惩恶扬善啦？”我在心里吐了个槽。　　 “他们以教会的名义在纽约市的大街小巷收纳无家可归的人。”菲斯回答道。“这不挺好的吗？”可徽疑道，“讲道理哈，符合核心价值观的。”“可徽，你可能忽略了一点，人本身就是很有价值的商品。”我已经知道他们做了什么，“难怪他们能够过上优渥的生活，买卖人口稳赚不亏啊。稍稍努力便能踏入万恶的资本主义怀抱呗。”　　 “靠…”可徽骂了一句。“是的。”菲斯的应答证明了我的猜想，“在资本机器面前，人是很有用的。黑帮需要人来藏毒、苦工，上层建筑的人山珍海味吃遍，也许想尝尝同类的味道，猎奇收藏家可能会觉得人是绝佳的藏品，实在不行，买来当宠物养不也挺好。”　　 “解释得通了，为什么我会对他们如此有敌意，八成是担心自己哪天被同僚给卖了吧。”我哂笑道。“作为一名忠贞的天主教驱魔人，你对于他们的行为确实一直看不上，我也能够理解。”菲斯接道。　　 “首先，我不忠贞。”我语速飞快，“其次，哪怕忠贞也不会是对你们天主教。我就问一句，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处理他们呢？”　　 “你为什么不处理他们呢？”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让我们意识到，除了在场的三个人之外，这间房中还有其他的存在。　　 “因为他们是兄弟姐妹啊。”菲斯脸上竟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他们信仰上帝，是神的孩子，我们怎么能审判自己的亲人呢？”　　 我一句骂还没说出口，一个瘦小的身影便拍起手来。他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两具尸体中间，好似一直站在那看我们表演一般。　　 “我太喜欢你们这些上帝的走狗冠冕堂皇了。”男孩用稚嫩的声音嘲讽道，听起来颇有些不伦不类，“也正因此，我才能重返人间。寻常人的心智太脆弱了，一般人的灵魂拯救不了我。但你们教会派过来的这两位，不管人好还是人坏，信仰之力是真够劲。若不是他们送上门来，我可能还要好久才能冲破封印。”　　 “这怪物…”我面色一凛，男孩出现后我似乎都能感觉到黑暗气息扑面而来。他给我的压力，甚至远超过之前的安娜贝尔。　　 “恶魔，报上你的名号！”菲斯从怀中掏出一柄十字架，护在心口处。“你们自诩正义也就罢了，为什么会觉得我们能蠢到报上自己的名号来供你们驱逐？”男孩嗤笑道。“以父为名，告诉我！”菲斯手上的十字架在昏暗中竟散发出星星金光。　　 “算了算了，告诉你也无妨。”男孩耸肩道，“吾名，雷米尔，就是你所知道的那个雷米尔！”听到这句话，菲斯表情惊变，他大喝一声，正欲封禁眼前的堕天使，却没想到手中十字架直接翻过头来变成了倒十字，连带着他的手腕一同扭断。吃痛之下菲斯惨叫一声，蜷缩倒地。　　 “雷米尔是谁？很有名吗？”可徽小声问我道，“你触及我的知识盲区了。”我耸肩道，同时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别着急。”他转过来冲我们阴阴一笑，“你们作为上帝的使者，不得不死，先安心等待哈。”　　 雷米尔走上前去，从菲斯手中抽出十字架。“见到上帝时替我问声好。”他把十字架插进了菲斯的心口。菲斯死死盯着眼前的堕天使，眼神中充斥着实质的憎恶。　　 “我们可不是什么上帝的使者。”我平静地看着雷米尔处决菲斯，“我们路过，没什么事就先走了…”“砰…”他的右手化作一半人高的黑爪，插到墙上，挡住了我和可徽。“有事，别走了。”他笑道，“我刚冲破封印，有点饿，麻烦你们两个献上灵魂，帮我补充一下。嗯，最好绝望一点，那样的灵魂最美味。”　　 “苏翎！”另一边菲斯似乎是用尽最后气力大喊道，“用这个…啊…占了我的圣血，能够压制他！”他径直从自己心口处拔出十字架，使劲抛出扔到了我的面前。似乎是配合他表演一般，雷米尔向后小跳半步，脸上阴晴不定。　　 “现在迷途知返，还不晚…”菲斯从口袋中掏出一本老旧，但看起来保养得相当不错的书，扔到了我的脚下。“找到你们的救赎…上帝，会救你们的…”一连串举动之下，菲斯似乎耗尽了所有的气力，闭上了眼，不再动弹。　　 圣经落在我脚下，似乎被冥冥之中的力量翻动，停留在某一页上，上面有一句被菲斯的血染红的话语：“因为他依恋我,我必拯救他,他承认我的名,我必保护他。他若呼求我,我必应允他,他若有困苦，我必偕同他，我必拯救他，也必光荣他。我必要使他长寿，见到他的救赎。”　　 “哈…哈哈哈…”我狂笑，“我懂了，所谓获得救赎，就是投奔你们所谓上帝的拥抱呗？这个主线任务是这个意思啊，有趣有趣。那简单了，”我从地上捡起圣经，“这任务老子不做啦！”我左手发劲，把圣经扯碎开来。　　 “苏翎，你…”可徽没有明白我在干什么。我没有理她，抬脚把让雷米尔有所顾忌的十字架踩碎。雷米尔愣了一下，他没太看懂眼前发生了什么。“哈哈…”雷米尔干笑两声，“这位小哥，你一定是个疯子，或者，是个傻子。”　　 “不好意思，在场诸人，只有我最聪明。”我相当骄傲，“你们这些局里人，愚蠢，愚蠢到没办法和我交流。”“所以说你在干啥啊。”就在这时可徽怒道，“为了装逼可是把主线任务搭进去了啊！”　　 我意识到刚才好像装逼兴起，一不小心把她也骂了进去，当即抱歉道：“不好意思，口嗨了。但请相信我，这个主线任务，咱们不能完成。这次试炼，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