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点,路远航准时到达了这间所谓的审讯处,这一路走过,来往的都是调查局的人,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西装笔挺,个个表情严肃认真。 他走到一间办公室停下来,门上临时悬挂的是带有,“审讯处”字眼的牌子。学院这些人还真是不欢迎他们,连一间正式的房间都没有给他们准备。他心想,笑了笑便走上去,叩响了房门。 “你好,我是路远航。”他说。 过了一会,一个人迎面打开门,他惊奇地发现,这人居然是刚刚他在瞭望台里偷听几人对话中的一个,是那个一直都在抱怨的寸头青年。 只见他先是看了路远航胸前的身份识别牌,刚刚抬起头想看看他的脸,却怎么都鼓不起勇气抬起头来看。 “我能进去吗?”路远航问他。 这一句话可能给这位青年造成压力,虽然路远航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的表现在他看来是这样,不然怎么会一直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他一眼。 “可以吗?”他转而有些疑惑地问。 “路先生,请进。”他说完还是没抬头,自顾自的让开一条路。路远航走进去,他才暗自补了一句,“这苦差事,压力山大啊。” 寸头青年一路低着头跟在他后面,路远航倒是轻车熟路地自顾自向房间内走去。 这间办公室被改造成了临时的审讯处,房间内部设施少的可怜,而且还被分成了两个审讯区域,房间被一分为二显得闭塞至极。一张大桌子几张椅子放在区域正中间,一盏放在桌子上的台灯为房间增添了些许光照。 路远航透过中间的隔离板看向另一个区域,压抑的氛围让隔壁正在接受询问的一位学员神情紧张,他正结结巴巴的回答着问题。 “姓名。”一个男人手持着笔记本问道。 “舒守良。”他小声回答。 “性别。” “这还看不出来吗?”他是一个男生,不明白审讯的人为什么这么问,于是反问道。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按我说的做。” “年龄。” “20。” ...... 路远航微微皱起了眉头,怪不得在校园里大家都不待见他们,看来是有原因的。他走到椅子前面坐下寸头青年却一转身出去了,他轻轻一笑,这个寸头也并未和他想象的那样是审讯人员。 就靠寸头那样的心理素质,询问路远航好像还差了点意思。于是在等待新的审讯人员到来的时候,他便专心听起了隔壁区域的动静。 “你在事发当晚做什么了?”隔壁的审讯人员不威自怒。 “我,我碰巧去拿资料。”学员的声音如同细蚊。 “拿什么资料?为什么要选在半夜12点去?” “我接到教务区的任务,需要去接驳一份关于新年留守人员的名单。” “去的时候,一路上有没有遇见可疑人员?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出现?” “我说过好几遍了,你们也审了不下两遍了,我去的时候真的没有看到人。”这位学员的语气有些激动。 “那你在重述一下事发当晚你看见他们的经过。”这位审讯人员将笔记本放在桌子上继续问。 “我。”他想说点什么,却又碍于对方的身份,只好在作重述,“我当晚取得资料后出来,看到有人出现在了教务区门口的闸机处,大概是4个人,穿着学院的衣服,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那,我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在等人。也就没多想就走了出去。” 他仔细想了想又说,“等我出去了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大厅的休息区等人。” “等谁?” “负责交接的同事。” “嗯,接着说。” “大概是等了有一会吧,我见同事迟迟未到,就准备主动去楼下等他,正好顺路回宿舍。但是我刚要走就无意间看见他们等的人从教务区出来了。两个人,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他们都穿着学院的衣服。” “你是怎么发现他们有问题的?” “是出来的两个人轮流刷闸机,学院里明文禁止这样做,我就多留意了一下。本来不想管的,哪成想他们出来后,我看见闸机上面的标识他们居然是用A级的身份识别牌通过的,我就想过去聊聊天认识一下。没想到那几个人看我朝他们过去似乎是早已看出了他们的意图,然后其中一个人直勾勾的盯着我,向我走来。” “我一时间有点害怕,因为今晚的值班人员里没有A级成员,而且违规操作也很反常,我想他们这么多人想必有问题,就朝着圆桌跑去,毫不犹豫的按下了圆桌里面的警戒装置。” “你按下了报警器为什么他们没有对你动手?” “他们是要动手,那个人跑到我的面前就拿出了武器,我想跑,但没跑成。他们几个人围住我应该是要下杀手,我坐在地上害怕的要命。就在他们要搞我的时候,值班的守卫得到危险讯息带着两队人从教务区冲了出来。他们也看到了,想赶紧解决我就撤,就在他们即将动手的时候,其中有一个像是领头的人说话了。” “说的什么?” “他说,东西已经到手,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抓紧时间撤。” “然后你就没死成。”审讯人员轻蔑一笑。 “是的,后来就两方发生了冲突。剩下的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嗯,还有什么细节没说的,或者其他的,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赶紧交代。” 学员迟迟没有说话,他该交代的都说了。但审讯人员此时收起了桌上的笔记本。他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这位学员离开的意思。 “他们离开的时候,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个要动手的临走前给了我一巴掌。” 审讯人员听完顿时就笑了,“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他摇了摇头,“太丢人了,不想说。” “哼,没死在那算你运气好。来两个人将他带回去,看守着他别出什么乱子。”审讯人员向门外招呼道。 这时房间又进来两个人,将这位目击者带了出去。路远航在一旁的审讯区域也听了个大概,明白了当晚发生的事。 “看来接下来就轮到我了。”他对着隔壁的审讯人员讲。 “路先生,您的审讯官还得等上那么一会,还请您有点耐心。”对方回道。 他没有接话,就坐在椅子上等着。不一会的功夫又推门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之前的寸头,另外一个则是他之前在瞭望台见到的领头的人。这寸头一声不吭的跟在他后面,路远航心想,负责询问的人看来就是他们了。 “你好,路先生,久等了。”领头的人见到路远航打招呼。 两人一前一后路过他的位置,坐在了对面。寸头明显还是有些紧张,吞吞吐吐地拿出笔记本放在了桌面上。 “路先生,我是这次负责询问的人,一会问到什么您答什么就好。”领头的人说。 路远航没回答,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两人也没敢怠慢,寸头将笔记本摊开推到他的面前,领头的人开始了询问。 “路先生,您在事发当晚做什么?” “我和沈晴在黄厝海滩看烟火晚会。”他没多说一个字。 领头的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寸头则在一旁暗暗观察他。 “好的,那当晚您在沈晴中途离开的时候,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我去了李安的家,在那里接受了体检。”他回答。 “好的,路先生,您说的和我们调查的情况基本一致,您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不过,我们还是有些问题想问您,希望您能如实告知。”领头的人不卑不亢地说。 “您在2021年2月13号,也就是春节后的一天早晨,使用了死者向冰的身份识别牌打开了他公寓宿舍的门,是这样吗?路先生。”他详细无比地叙述出来。 “是的,那天我接到了公寓管理处寄来的信件,里面放有向冰的身份识别牌。我和他曾经是朋友,所以就去了他的宿舍。” “是谁寄的信件?什么时候寄的?您现在是否还保留着它?”他焦急地询问道。 路远航从他上衣的内衬里拿出一张黑色卡片放在桌子上,对面的两人瞬间死死地睁大了双眼,因为身份牌上面的烫金署名赫然写着向冰的名字。 “是向冰在高雄寄来的,寄件日期是2020年8月13号,信件包装还在我的公寓宿舍。”他将问题逐一回答。 领头的听到路远航的回答后,两人此时在椅子上坐立难安,忙不停的让一旁的寸头将他说的全部记在了笔记本上, “路先生,您在第一时间为什么没有把死者的身份识别牌上交?是否当时有其他的想法?” “我想留个念想,不行吗?”他的反问弄的对面语塞。 “是这样的路先生,我们在意的是您在事发后为什么没有及时上交。”领头的人强忍着怒气又问。 “我不知道有这档子事,也是刚刚听隔壁说的才知道。”他装做毫不知情的样子。 负责审讯的两人一听,脸上顿时有了颜色,出事这么多天早就把学院里搅的沸沸扬扬,你说你不知道,等级低的且不说,堂堂的A级学院里有一点风吹草动他能不知道? “好的,路先生您是否在信件看到其他的东西,或者里面除了这张身份识别牌还有别的东西。”他忍着怒气问。 “没有,就这个。”他回答。 笑话,他怎么可能会把信件的事说出来,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了,因为在他昨天晚上就用烟头把信纸点燃了,而且是顺着马桶冲走的,当真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那好吧,稍后会有工作人员和你去宿舍核实。”领头的人说道。 审讯到现在,他本以为询问到这里就结束了,却不料对方蓄势了一会又开始问他。 “您能阐述一下,在2020年8月29号,第三次反围剿事件里,向冰带着13小队成员,违纪的经过吗?”他缓慢的说完,然后又满脸堆笑的和路远航解释。 “希望您能详细的解说一下,这会对此次事件有很大的帮助。” 他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路远航听完他的问题,身体不禁微微一僵。 或许真正的审讯到这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