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酒壶
琮于拱手“就是你家女儿。施主,杨姑娘之前是不是经历过一桩奇怪的婚事?” 杨麻子看看葛老四,葛老四一脸无辜的样子。杨麻子有些恼怒“别胡说,我姑娘好好的黄花大闺女,没嫁过人,赶紧走吧,我家婆子是信佛的,不喜难道士。” 琮于看了看葛老四,葛老四会意,嘻皮笑脸的说“麻哥,你就别瞒了,出嫁的时候你恨不得把喜帖撒到德清县城去。 你家婆子那佛信的,观音奶奶和王母娘娘也分不清。人家道长不光是来找咱家姑娘打听事,是为了姑娘好才来咧。” 琮于道“不瞒施主,那位娶过杨姑娘的男人――不知算不算你女婿,如今已经另娶新欢了。” 杨麻子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什么女婿,那是我家的丧门星!来作媒的时候可是说的天花乱缀,许这许那,咱老杨家也不是为了图他家势力, 只不过想着我姑娘过去能享福呢。谁想到那混帐东西狼心狗肺,居然打老婆,把我姑娘打的浑身血印子,她熬不住才跑回来的。” “既然是媒妁之言,纵然他人品不好,可那门婚事是存在的啊。”赵先生说。 “是他自己说的,只要不去烦他,他就当这婚事没发生过。”门里闪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虽然长得不算十分标志,倒也算清秀, 身材高挑,透着几分干练,此时一脸怒气对两人说,“我们,我们可是没同过房的,不能算夫妻!” “哎哟小姑奶奶,你出来干嘛?”杨麻子一脸难为情。 “哦?纵然闹别扭老婆跑回娘家,来认个错请回去就算了,他怎么能如此绝情?彼时他是怎么跟你家说的?” “那时节我爹气得不行,叫了本家亲戚要上门去打他,他却来信了,信里夹着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说他从小被家里人娇养惯了,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娶了我后便后悔了。 他也并不想欺负我,只是性情暴燥忍不住,劝我别再回去了。还说反正也没同过房,可以再嫁别家,他绝不与人提起这事, 叫我家任何人不要去他那里找麻烦。既然这样,我哪还能舔着脸再说自己是人家老婆?” 琮于和赵先生互相疑惑的看了看。 “道长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杨姑娘忽然显出关切的神情。 琮于看在眼里,走到她跟前说“姑娘,你不想知道冯礼新为何对你如此吗?” 众人进了屋,杨麻子叫老婆给两人倒了茶,对葛老四还是不待见,葛老四也不当回事,瞥见一旁小桌上摆着酒壶,他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端起来就喝。 琮于对葛老四使个眼色,他会意,便拉起杨麻子去了院子里“走走走,咱哥俩去凉快着喝点,大嫂,你给摆两个小菜呗。” 屋里只剩下琮于、赵先生和杨姑娘,琮于对杨姑娘道“姑娘,在下和这位赵先生这两天都住在榴园。”看到对方的惊讶,琮于接着说“实不相瞒,冯礼新确实另娶了一位夫人, 我俩正是冯礼新新任夫人苏小姐的旧相识,此次是被他们请去做客的。只是相处之间,碰上了许多怪事, 只觉这冯礼新的身份和他的所做所为实在令人生疑,另外,我们对那座深谷中的园子也充满了疑惑。 于是我们开始调查有关榴园的一切,偶然间遇上了葛老四,来到咱们村子,意外得知你与榴园的渊源。 杨姑娘,虽然冯礼新那样对你,可我看出你是个重情义的人,恐怕对他不只是怀恨吧,毕竟-――” “毕竟我与他有一个月的夫妻缘分,道长猜的没错。”杨姑娘说得很坦然。 “姑娘是个大方人,很好。其实,我们怀疑冯礼新如此行事,是有原因的,甚至是有难言之隐的,他自己无能为力,需要我们帮他解决, 所以我来此向你询问,你能否将你和他的事情详细讲讲,不要漏掉任何细节,哪怕是你认为无关紧要的事都可以讲来。” 杨姑娘想了许久,才说“嗯,好吧。要从哪里讲起呢?那就从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开始说吧。 去年十月,村里来了个年轻郎中,身材单薄,背着个大背箱,又推着一个独轮车,跟货郎似的,走到村里晒药的空场上, 先敲锣击鼓了一阵子,引来了一些村民。等人聚得多了,他便对众人拱手说他叫冯礼新,早年跟名医学了三年医术, 后来家里穷交不起学费,就出来走江湖了。他说他大病不会治,头疼发热腹泄之类的日常毛病那是手到病除。 我当时也在,正好那几天有些偏头疼,还犯恶心,等他看了七八个人之后,我便叫他也给我看看。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看得我不好意思,问他怎么样, 他笑着问我娘我姥姥是不是也会时不时头疼。我一听这个就心里一惊,因为我娘倒还好,我姥姥确实经常头疼,疼上半天一天自己就好, 隔一两天再疼上一回,这般折腾上小半月,这样的头疼大约每三四个月总有一回。我以前倒没怎么疼过,这两年开始有这迹象了, 想起姥姥那病根,就害怕自己也得上。不要说村里、镇上的郎中,府里世代行医的先生都看了,就是没见好。他一眼就看出我这病的底细,我怎能不惊? 他见我那样脸色,知道猜得没错,一碗茶的功夫就写了个方子,说,‘你这村子就是产药的,就算缺几味,去镇上定能找全, 总之按这方子吃药,份量绝不能有偏差,每月初一十五吃一副,坚持吃三个月,必可好转,到时我再来教你如何调养。’ 我问他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这是先天阴亏的妇科病,阴亏造成经血紊乱,血游不畅致使头疼,肠胃不振致使恶心,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大病,可也算得上是熬人的“小鬼症”’。 我问什么是小鬼症,他笑着说就跟被小鬼缠上一样,百事不顺,总也不好――原来,他那是逗我呢。我那时便对他-――”杨姑娘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脸上泛起了红晕。 “便对他有了好感。”琮于说,“任谁都会对片刻间解决自己麻烦的人有好感的-――他的方子有用吗?” “有用,到现在我也没再犯过那‘小鬼症’。” 杨姑娘接着说“那小货郎写完方子,我问多少钱,他说,‘你们这村本就是做药的,我来这里讨这碗饭吃,只怕会惹村里的郎中来挤兑。 索性我不要看病的钱,只卖些针头线脑,铜钗银锁,还有胭脂粉饼,姑娘长得这么清秀,就买些照顾一下生意吧。 ’我便捡那些好玩的耳坠项链买了几个,问他多少钱,他又拿了一个最好看的铜手镯递到我手里,说,‘这回先不要姑娘的钱, 等三个月后再来时,看姑娘身体如何,若是没有改善,那就分文不要;若是有所好转――’他说到这里就不说了,收拾东西走了,还回头对我笑笑。” “他三个月后如约再来了吗?” “没有,从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来过这个村子。 只是大约三个月后,来了一个向我家提亲的男人-――四十来岁,面相和善,只是说话不甚利索,结结巴巴,大概能说明来意。他说他是榴谷榴园的管家,姓冯, 他家主人也姓冯,叫冯礼新,是个做买卖的,最近在小风镇置办了产业,年纪二十四岁,尚未婚娶。冯先生喜欢清静,在榴谷那边造了园子。 偶然间看见我,心生爱慕,又打听到我还没出嫁,便派他来我家提亲。我爹是个势利的人,一听人家做大生意,就先一头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