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痛苦
愚妇带着她的嫁妆回娘家了。她虽是个可悲的女人,倒还有几丝亲情,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将家里的事详细交待给了管家;也还像个母亲似的,对女儿难分难舍。 哼,去吧,去吧,还交待什么,管家已经不需要了,下人们也都不需要了,过阵子就让他们全回家。 这座宅子里只要有我们父女俩就足够了,等到金丹炼成的那天,我和蔓儿便能一起获得所有人梦寐以求的长生! 我和蔓儿会永远一起活着! 许大娘梦得更深了,眼皮下的眼珠快速翻滚起来,不时的喃喃自语,忽然,她沙哑的嗓子喊了一句:“娘,你别走!” “娘?谁的娘?”琮于愈发觉得奇怪了。 眼前的这个熔洞,虽深藏在山腹中,却一点也不潮湿,又有一条地下河流过,实在是一处绝好的烧炼场。这样的地方居然就近在咫尺,这难道不正是上天在助我成功吗! “好了,只要把这份黄精与丹砂拌好,放到炉中炼上一个半时辰就可以了!” “蔓儿,别在乎那些愚人对咱们的奚落,总有一天,爹爹定会叫他们吃惊的!” “爹爹,你快看,已经有一只小龟出壳了,啊,竟然是白色的小龟!” “嗯,真稀罕啊!这种龟寿命极长,只是母龟每次只产卵几枚,而且只有一只龟能出壳,有时候还可能所有的卵都坏掉。 可惜,它毕竟是刚出壳的小龟,如果能捉到那只母龟,哪怕是见一见,也是天大的缘份了它可能已经活了上千年了啊!” “爹爹,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平常都很少和我说话,想和你玩,你总嫌我缠你。” “,蔓儿,再给爹一些时间,爹就成功了!” “爹爹,我一点也不怪他,我知道你最爱我,你做这些事都是为了让我和你能永远在一起! 爹爹又叫自己喝他的药了,现在听到的爹爹对自己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蔓儿,这是今天刚炼出来的金液,你快喝喝试试!” 那些药汤还有药丸都苦极了,可为了让爹爹高兴,自己只好硬着头皮往下咽,可心里多想让爹爹不要再弄这些了,带自己去上面玩玩已经很久没出去了,很久没见阳光了。 想娘了啊! “爹爹,求你了,我不想喝了!” “混帐,这是为你好,喝了它,你就能获得长生,你不说说要永远陪着爹吗!” “爹爹,你知道吗,蔓儿经常肚子疼,脚趾有好几个都烂了,可你为什么不管管我?爹爹,你什么时候才能炼好你的丹药啊?” 许大娘面露痛苦的神色,不停的说着:“爹爹,求你了,我不想喝了!” 小白龟长得很快,它现在成了自己唯一的玩伴了。 “蔓儿!” 爹爹从上面下来,照例又背又拎了一些他烧丹用的石粉药粉,还有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自己迎上去的时候,才看到爹爹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男孩多久了呀,忘了多久没有见过另外的人了! “这是谁?” “他是个叫花子,叫木栓儿,以后你就跟他玩吧!”爹爹说完这句,就又去忙他的了。 小乞丐蹲在角落里,怯生生的。想拉拉他的袖子,他本想躲开,迟疑了一下,又把手伸了回来。 “木栓,你愿意跟我玩吗?” 此时的许大娘嘴角竟露出一丝微笑来,说:“小乞丐,你是叫木栓儿吗?你愿意跟我玩吗?”那是一种轻轻的、柔弱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小乞丐?怎么又出了个小乞丐?这都梦见什么了呀,越来越乱了!”镜屏忍不住说道。琮于看了镜屏一眼,眼中也是写满了疑惑。 “齐大伯说,领我回来就是叫我陪你玩!” “是吗?爹真是太好了!我从来没提过,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心意?” “俺不知道。俺正要饭呢,大伯过来问俺还有爹娘亲人吗?俺说爹娘疫灾时都死了,就剩俺了。他就说那跟他走吧,他管咱饭,让俺陪着你玩!” “那你会玩合陆棋吗?” “不会,你教教俺吧!” “好啊,可合陆棋得有三个人玩才行爹爹,你和我们一起玩合陆吧!” 爹却忽然一阵猛烈的咳嗽:“爹忙着呢,你们玩别的。” 虽然爹不陪自己玩,可总算有木栓儿了。 “木栓儿,你和的泥不行呀,你看你的房子都塌了呀!” 木栓儿笑了,木栓儿一笑就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很好看,自己就是喜欢看他笑。 可是,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他笑! “炼成了!炼成了!蔓儿,以后爹就可以永远陪着你了!” “蔓儿,快将这颗丹拿这碗药送下去,你就可以长生了,你就可以和爹永远在一起了!” 许大娘除了眼睛还紧闭着,满脸都显出了兴奋之色,说道:“蔓儿,这次是真的,快服下这药,我们就可以长生了!” 鸡叫了。 三人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整整一夜了,不免慌了起来许大娘随时可能会醒来! 只见诗茵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盖在许大娘鼻孔处晃了几晃,便觉许大娘眉毛舒缓了许多,气息又均匀了下来。镜屏问:“这是什么?” “别怕,就是迷烟而已,叫她再多睡一会!” 琮于惊奇的看了诗茵一眼,她却回避了他的目光,将许大娘的头抱了起来。镜屏会意,抽出了枕头,又换上了原来的枕头。 三人赶紧收拾了一下要走,琮于忽然想起什么,又搜了一下枕边和床边,果然已经找不到那些书册了。琮于还想再找,却被镜屏扯了胳膊拉走了。 片刻后,许大娘醒了过来,她看着略显凌乱的枕头和被褥,又看看明显是重新掩上的门扇,眼神中流露出几丝不安,那不安瞬间又转换为恨意,久久的停留在许大娘疲惫的脸上。 三人走回所住院子,诗茵忽然问琮于:“你去找赵先生了吗?” 琮于很有意味的看了看她,说:“还没有,你为何这么着急叫我们去找他?” 诗茵并不直视琮于,打了个哈欠说:“和你们守了一夜,困死了,我还要伺候我夫君起床,先回去了。早饭没的吃,你们还是去镇上找点东西吃吧。”说着便回了自己屋里。 琮于和镜屏却没有睡意,便往后宅闲走。这时旭日东升,照在荒草丛生的园子里,虽然色彩饱暖,背阴处却还是十分阴寒。琮于先开口说:“镜屏,现在线索多了不少,不如我们来分析一下案情吧?” “哎,我可还没跟你合好呢!” 琮于笑了笑,将他一直拿在手里的小木盒子递给镜屏。镜屏忙抢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个妆盒,里面层层叠套,装着各种胭脂眉粉。镜屏顿时喜得眉飞色舞:“哎呀,玉痰盂,干嘛送我这个?” “觉得你做女人打扮时很好看。” 纵然平时再怎么大咧咧,被一个男人这么称赞,镜屏此刻也不免有些娇羞起来。 “不管你平时如何半吊子不正经,咱们查案时配合得倒很默契。尤其是你向别人询问时,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切入到要害上!” 琮于又一本正经的说,只是这话锋转得太快,镜屏刚有点红的脸顿时又气白了,狠狠的白了琮于一眼,琮于却早转过身去, 自言自语的说:“可惜,不能直接进入她梦中,只能通过那些只言片语的梦话猜测了。许大娘的梦中出现了洪水、 瘟疫,还出现了几个人:齐员外、他女儿蔓儿、还有一个叫木栓儿的小乞丐。后来的话也印证了我们打听到的那些传闻齐员外沉迷于炼丹,并经常逼迫蔓儿试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