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虾蟹粥
此刻的丹华,每说一个字全身都要疼上一遭,但架不住心里气恼,不说更不痛快。 “君上岂能碰得!如此言语简直大不敬!休再乱言,前一刻的罪还不够你长记性?!”绪布往前凑了一步,看起来恨不得即刻找根线,把丹华的嘴缝上。 绪步激动的,整张老脸都泛了红。 这就有点奇怪了,长不长记性是丹华自己的事儿,绪步老头儿是为着什么急成这样。 没琢磨多久丹华就明白了,细细算来,此刻最不希望她这个药引子一命呜呼的,正主儿择方怕是排不到第一个,排第一个的还得是眼前的绪步老头儿。 她呜呼了,于择方来说,不过是好得慢点,而于绪步老头儿来说,怕是也得跟着自己一起去呜呼了。 如今绪步老头儿全指着她这药引子来将功补过,药引子没了,那功是没指望了,只剩下过,以魔头的性格,定是要他命没商量。 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客气了,之前结下的梁子,可以慢慢清算了。 “饿着总不容易长记性,怕是得吃点东西,方能长得了记性。” “饿……”绪步的表情看着有点难受,“你一个修为几千年的神族之人,哪门子会饿!” “我嗓子难受得紧,吃不了旁的,此刻估计只有虾蟹粥能勉强下咽。” 丹华看着绪步还有些红的脸,虽然浑身仍是没一处不疼,但心情甚是舒畅。 绪步此刻又笑了,摇着头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你倒是会惦记,极方之境无海,哪里来得虾蟹!” “那虾蟹得是八方海里头的,旁的地儿都不够鲜美,熬出的粥甚是无味。” 绪步老头儿捋着下巴上的几撮白胡子,像在听个笑话,“你接着梦着。” “那粥也不是谁人熬出来地都能吃,得是无悲海边上一条美味街巷里的一位奶奶熬的,方是最美。” 绪步站起来,拍了拍下摆上坐出的褶子,“你且梦着,我炼丹炉子里头还开着火,先走一步。” 丹华幽幽一叹,“怕是再也吃不上虾蟹粥,如此苟活有何趣味,下次见着魔头,少不了再闻闻抱抱,看能否求得一死。” 绪步老头在小屋子门口顿住,缓了一会儿才回身,“求死就别想,如此生不如死自是少不了。” 丹华又一叹,直着脖子直挺挺地躺着,无生无念的语气,“我如今自觉仙元气力微弱,不知统共还能生不如死几遭。” 绪步老头儿下巴紧了紧,似是咬了咬牙,而后又蓦地笑了,“生着便是百般好,起码惦想的还有得到的时候,死了才是没了指望。不过是一碗虾蟹粥,我去寻来便是。” 绪步老头儿退出房门,就有一阵风声,约莫着是往八方海去了。 八方海与极方的几个出口相隔天涯,海面上还时不时会冒出几个妖族人花里胡哨的鬼脸,想从里面捞出个把虾蟹可不是那么容易,如此,也够绪步老头儿喝上一壶。 丹华瞪着小屋墙角的蜘蛛网,心里头也了然,以绪步的反应来看,如此生不如死她抗不了几遭,再勤着去招惹择芳几回,定能如愿了。 只是得想想下一步该如何招惹。 她方开始冥想,小屋的门又被推开了。 “我的小毛啊!竟是真的!” 丹华微微偏头,看到朱大婶一脸惊愕地走到床边。 她从头到尾盯了丹华一圈,表情有些复杂。 “我本是极放心你的,毕竟你心里头已经有了个情郎,即便君上再招蜂引蝶,在你眼里头也会打上些折扣,没想你竟也没抗住!” 丹华还没从冥想里完全缓回神,一下子没明白朱大婶的意思。 朱大婶叹了口气,在小床边坐下,捏了捏丹华的手,“天可怜见,被毒烟针浑身扎上一轮,那是多大的苦痛!看这小手,小脸,都蔫了……” 朱大婶又叹了口气,“万幸命还在,好好将养一下,也能恢复个八九成。” 朱大婶来得倒巧,丹华正憋着一肚子不乐意要问她,“朱大婶啊,你上次是不是说过招惹你们君上的女娘子,没一个活着的?” 丹华顿了顿,朱大婶接上,“是啊!” 丹华方又要再说,却见朱大婶“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糊涂啊!竟是这么糊涂!” 自己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呢,朱大婶便这么大的反应,丹华看着确实糊涂了。 只见猪大婶脸上的表情痛心疾首,“你这么问,莫不是觉得其他女娘子都死了,独留你还有几口气,便是君上对你有意?!” 听了这话,丹华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 “你看着机灵,怎和其他女身一样糊涂!君上不过念着你是他痊愈的引子,才留着你用,吃了这么大的苦,你难道还看不明白?” 朱大婶的话虽听着荒唐,却一下子点醒了丹华。 是了,魔头并没有应承她的勾引,他由着自己动手动脚,全因着她这个药引子的功效不错,值得他忍耐一阵。 但魔头打心里头还是极厌恶的,不然也不至于最后忍耐不住,用这么狠绝的手法,伤了于他还大有用处的药引子。 所以趁着魔头怒气还未消尽,再添把柴加把火,汹涌地勾引上几轮,何愁死不成! 朱大婶抬手在丹华眼前晃了晃,对她走神很不满意,“你可是想明白了?” “明白了!”丹华僵着脸皮,冲朱大婶一笑,“我在此方面不大精通,谢谢朱大婶提点,我如今都知了。” 朱大婶松了口气,复又坐回小床边上,“知了便好。你如今气若游丝的,如何助……罢了,这几日大婶每日给你做些好吃的。” 丹华自然高高兴兴地应承了,“我虽想得明白,但奈何择方大君实然玉树临风,再见到难免又痴了,不如大婶给我说说以前那些女娘子的凄惨遭遇,给我长长记性?” 说起各色轶事,尤其是如此花哨的轶事,朱大婶自然是有问必答。 “虽说扰了君上清静的都没什么好下场,但实际敢来扰的统共也没多少个,大多也就远远看着,心里头偷偷念着。最大胆的要数枫摇那丫头,仗着自己是极方之境万千年难见的美人,隔三差五来扰,最终竟还在主殿大门口的柱子上头跳起了舞!”